作者:妖妃兮
息长宁与府上的那些人去山庄好几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息长宁听见她的声音眼眸一亮,“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因为蹲得久了?,他起身时还有些摇摇欲坠。
孟婵音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看他的眸中全是?担忧,“没事?罢。”
手臂上传来女子柔软的力道,像是?浸透进了?皮肤抚摸到了?她柔腻的身子,他心中蓦然一烫。
如此香软的气息将他包围,息长宁很难忍。
压抑想要越界抱她的冲动,他不舍得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佯装虚软道:“等阿姐回来,太久,腿麻了?。”
他靠在门框上,垂拉的眼皮,俊朗的脸上全是?委屈。
孟婵音无奈,嗔他:“你等我作?何?你又不知道我的行程。”
他眯眼笑道:“虽然不知道,但我喜欢等阿姐。”
孟婵音松开手,往里面行去,问他:“不是?与他们去山庄了?吗?”
息长宁蹒跚跟在她的身后,似是?一条黏人的尾巴。
“我们晌午就回来了?,我本是?给你带了?东西,欢喜来蝉雪院,结果春心与我说你不在,要下午才回来。”
孟婵音摇首,侧首柔嗔他:“所?以你就一直蹲在门口等我?好歹是?个公子,这样蹲在门口也不怕别人笑话。”
息长宁笑:“谁敢笑话我?况且我就喜欢等阿姐回来,这样阿姐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孩子般的语气令孟婵音想起以前了?。
他的确总是?喜欢在她每次出府来等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
孟婵音眸睨他,道:“下次可不能了?,知道了?吗?”
息长宁跟在她的身后回她:“知道了?。”
见他如此乖巧,孟婵音面上露出满意。
息长宁想到刚才在门口晃眼看见的沈湶,犹豫道:“阿姐,以后有沈湶在你别出去了?,想和?濛姐姐玩就单独去。”
沈湶真不是?人,上次竟将他灌醉,然后将阿姐交给了?兄长,本来应该他来照顾阿姐的……
那次兄长后来,还无端将他训了?一顿,可见当时阿姐也定?是?被训了?。
而?且他总觉得沈湶不要脸,看濛姐姐的眼神?和?他看阿姐一模一样,都是?男人,他不敢保证沈湶的心思是?否干净。
让阿姐与沈湶少些接触最好。
孟婵音不知晓少年的心思,但对他的话颇为赞同?。
沈湶她是?一眼都不想见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她安慰,语嫣柔柔,连流眄看他眼底都是?温柔。
息长宁露出尖锐的虎牙,忽而?从?袖中拿出一只翡翠兰簪:“阿姐,这是?我前些日子在铺子里看见的,觉得很是?衬你。”
孟婵音驻步,侧首看见他递来的簪子。
是?一只兰花簪。
她不自觉想起了?今日丢的簪子。
那簪子是?息扶藐亲手做的,若是?知晓被她丢了?,不知会露出什?么神?情。
她在沉思,而?息长宁以为她立在面前,垂首是?在等他替她簪上。
从?未替阿姐簪过簪子,他望向云堆似鸦的发髻,忽感喉咙干涩。
压住心中的情绪,他伸手碰上她的秀发,眼底浮起一丝迷离,举起手中的翡翠玉兰簪,缓缓插进她的发中。
头上的感知明显,孟婵音微抬首看去,余光扫过长廊,隐约有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第40章 抢我的东西,还欺负我……
……
天河昏暗,黯淡地布施着点点星光,弯月稍升至苍穹,长廊上的灯笼已?经亮起了?几盏,却罩不清晰青年半隐在暗处的神情。
他就?立在暗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只?言不发。
看见他,孟婵音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与息长宁拉开距离。
息长宁见她如此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见是兄长在对面看着,心下登时浮起心虚。
因为他有见不人的心思,所以此刻感觉兄长看他的眼神也?不对,那双透着生冷空寂的眸子漆黑,落在身上似能看穿他刚才龌龊的想法。
两人都看了?过来,息扶藐从长廊踱步而下,墨发金冠,质地很好的玄袍被?晚间冷风卷起一袂,有清新?雅致,丝毫不染尘埃之感,自天生带着压迫人冷淡。
孟婵音见他走来,压下紧张,对他俯身一拜:“阿兄。”
息长宁以为兄长是来找自己?的,主动上前:“兄长。”
息扶藐目光掠过她发髻上碍眼的翡翠簪,没有走向她,而是驻足于息长宁的面前,问:“听说你这次出去,在坊间惊马,不慎撞上了?一人?”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息长宁悄然松口气,如实答道:“是那人忽然闯在我的马下,我的马儿没有弄伤他,事后也?让人给了?银钱,让人给他上了?医馆,不过是一个碰瓷的骗子,兄长勿担忧,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种事他常年会遇上不少,早已?熟门?熟路,知晓如何处置,还不伤息府的名声。
往日本就?严厉的兄长这次亦是一样,没有容情,冷盯着他道:“安排妥当?所以当街纵马,即便是没有伤到人,也?能做吗?”
语气虽平静,但却是极其重的问话了?。
息长宁本不觉得此事值得放在心上,正欲反驳,衣袖忽而被?轻扯了?一下。
女?子柔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在暗色的苍穹下,月的清冷容进她的嗓音。
“阿兄,此事是阿宁做得不对,他以后定然不会再犯了?。”孟婵音望向他,眼中藏着一丝担忧。
是担忧什么?
担忧自己?,还是担忧他责罚息长宁?
息扶藐与她对视,耳边响着少年微急的认错。
“兄长,我知晓做错了?,日后定不会再犯了?,稍后便去领罚。”息长宁不想让阿姐为他驳了?兄长。
弟弟前有送簪挽发,后又?有如此架势,孟婵音心中的不安扩大。
她看着息扶藐眸中不经意露出一丝乞求。
息扶藐看着两人自然的亲昵,没有说话,眼睑下的黑痣却被?风吹得冷凉。
对视须臾,他侧首对息长宁淡道:“自行?领罚。”
这就?是不计较了?。
孟婵音悄然松口气,暗自用手指推了?推息长宁。
息长宁随即乖顺垂头道:“知晓了?。”
既然领了?罚,不便在此逗留,息长宁离去前,转头对孟婵音眨了?下眼,然后再祠堂领罚。
暮色被?风吹散,又?落下一层暗色。
院中只?剩下了?孟婵音与息扶藐,还有远处正在挨个点灯的下人。
她站在冷夜中,白?净的小?脸被?风吹得泛起绯色,在原地犹豫顷刻,缓缓移步上前。
主动悄然勾住他的手,她眼神软柔,低声唤他:“阿兄。”
息扶藐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仍旧没有说话,有种不近人情的清冷,却从垂落的袖中握住她冰凉的手。
孟婵音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便试探问道:“阿兄是在等我吗?”
其实她是胡乱猜的,这种守在她回来的必经之路,只?有阿宁会做,他虽然某些事上过于缠人,从不会像阿宁那般黏人。
但他没有反驳,喉结轻滚,“嗯。”
闻言,孟婵音一怔,没想到他竟真的是在等自己?,忍不住歪头多瞧她几眼。
天暗,光线不清晰,息扶藐牵着她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乌浓的眼睫在深邃的轮廓上洒的暗影,像远山披了?黑雾。
两人的衣袖宽大,远远看来像是两人并肩而行?,只?有衣袖不经意被?风吹至一起,仔细看,方才能看出藏在广袖下的手紧握在一道。
外面人多,他胆大,孟婵音却不敢,总觉得这样会被?人发现。
她用力挣脱出他的掌心,嘴上错过话问:“阿兄等我如此久,是作何吗?”
握于掌心的柔软被?抽出,他眉宇越发随着夜色黯淡,如波澜不惊的井水,却染着漫不经心的腔调:“你今日去白?云观了?。”
不是询问。
听见这话,孟婵音总算猜出些他此时的情绪,料想观上的事瞒不住。
她露出几分伤情,嗓音被?压得很轻:“嗯,在白云观还遇见了娄府的人。”
行?在身边的青年脚步骤然顿住。
他侧首盯着她,月光穿透菱花镂空墙窗,落在高挺的鼻梁上,唇则似抹上一层薄薄又?殷红的血, “他与你说什么了?”
孟婵音抬头望着他,如实回答:“他与我说是娄夫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人说我要回常隆相看爹娘给我留下的亲事,所以才来退婚的,还说娄子胥放不下我。”
至于当时她还没回常隆,娄夫人便提前‘听说’了此事,他应该比她更加清楚。
“嗯。”息扶藐神色如常地颔首,遂又?问:“那妹妹是如何打算的?”
孟婵音唇角微扬:“无论是不是误会,他当时不出现,容娄夫人来退婚,便是他抛弃的我,我不能总是在一个人身上栽倒,况且……”
她顿了?顿,跟上他的步子,柔声道:“阿兄已?经向我承诺了?,要给我重新?寻好夫婿,我也?想明白?了?,如阿兄此前所言,哪怕当时娄府不退婚,我真的嫁去了?,娄府还是会想尽办法将我休弃,就?算不休,也?会将我降为平妻,最后受苦的终究是我。”
她语气轻缓,说完后扬起玉雕而成的细颈,端是一副盈盈柔媚,“阿兄对我这般好,我应该识时务的。”
息扶藐凝睇她脸上看不清的感激,忽然抬起她媚白?的脸,眼底印着黑暗:“妹妹当真是这样想,觉得我做的是对的?”
他就?像是一只?成年的狡猾狐狸,一点点引诱着她,还用随时要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行?为,来刺激她仅剩不多的冷静,想刨开她的内心,看见真实的情绪。
可她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自幼开始,她目光所抬皆是他,一样也?能装着姿态扮演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