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空晚
群玉这会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也拉不下面子亲自去紫宸殿向他道歉。
毕竟光是听春禾所说,她先前两次假死,被谢望藏来藏去闹得挺大的。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依着她的逻辑,若是自己受了委屈,那?么定然就是对?对?方做错了。
故而即便是尚不清楚真相如何,这顶帽子也就扣在了谢望头上。
听到春禾进来通传,说是持盈来了,群玉起身?移步至花厅,打算和她好好说会话?。
等宫女们将茶水点心呈上来,又皆连垂着手有序告退后,持盈才将信递给?她,颤声道:“韦恒有消息了……”
群玉接过信后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信上只是简单解释了韦伯山非要与持盈退亲时?,他韦恒没有出?来制止是有苦衷的。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韦恒说自己不想退亲,又如何能证明呢?”
群玉不记得这件事,持盈便全须全尾地?同他解释一番。
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后,群玉又道:“你自己也说了,先前大家都在传是韦恒意欲悔婚,这才逼得韦伯山进宫找哥哥。”
“可?若是这等谣言是韦伯山故意放出?来的呢?就是为了将悔婚这件事推至韦恒身?上。”
持盈掐了把手心,不自觉地?为他辩解。
群玉啜饮一口,淡声道:“你想怎么做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你心里?还有韦恒,你想出?宫见他。”
“可?、可?以吗?”
持盈也承认了,倘若实在不知道怎么选,便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群玉目光一转,幽幽开口,“那?就去呗,不过我也要去。”
持盈担忧地?道了句,“这,我去圣上都不一定愿意让我出?宫,带上你又是如何能出?得去啊。”
“谁说要过问他了,我可?是记得你之前偷溜出?宫,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依着群玉如今的记忆,这些事情记得可?清楚了。
持盈也就没再犹豫了,“那?好吧,我带你出?去,不过就我俩的话?,会不会不太安全。”
她小时?候敢溜出?宫,是因为每回都是去找二哥玩。
“无事,我让春禾和我一起就是了。”
昨夜春禾坦白的事情,不仅是她和谢望的恩恩怨怨,更是提及了德叔和虚相旬以及绪姨。
对?于德叔这个人,群玉很是陌生,这说明在九岁的时?候她还是不认识他的。
她实在是想见见这位如师如父的神秘人,又是如何与阿旬哥哥扯上关?系。
再加上春禾告诉她,德叔的医术还不错,只是苦于宫门防守森严,他没法子进宫罢了,否则定然要为群玉把脉,治一治失忆之症。
于是群玉在今日持盈说要出?宫时?,萌生了一个念头,她要借此机会出?宫一趟。
正是因为失忆所以她现在很被动,说不定等记忆恢复了,也就有法子对?长?姐防范一二了。
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应当是春禾不知道的。
沈固安是该死,但是哥哥当初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做吧。
如果是记忆恢复的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选了呢?
群玉和持盈约好了等明早长?宁宫侍卫换班的时?辰出?去。
也就代表着二人今夜必须得早早入睡,否则明早又是如何起得来。
对?于娘子的想一出?是一出?,春禾原本是不想答应的,直到群玉说:“我并非是出?宫玩的,我想去找德叔看看,我的失忆能不能早点治好。”
“这……那?娘子去可?以,奴婢要陪您一起。”
春禾担心她撇下自己,就听得群玉扮了个鬼脸,笑道:“当然了,不带你我怎么找到德叔。”
其实自打德叔知晓她失忆后,也想过干脆想办法混进宫来给?她诊脉。
但是德叔不愿见到谢望,只是托春禾将群玉煎服的药渣留好,他查了查医经,觉得并无什么不妥后,这才没有什么动作。
可?他总觉得宫里?的太医治疗还是太保守了,其实几针扎下去说不定就有用了。
不过这是在人头颅上扎针,万一弄错了,恐怕全家性?命都得赔进去。
天刚擦亮,群玉和持盈皆是换了身?宫女的打扮,跟在春禾这个大宫女身?后顺利的出?了长?宁宫。
此后便由持盈带路,在宫道上七拐八拐,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来到西苑一处破败不堪的宫室。
持盈轻车熟路地?寻到一处稍矮些的宫墙,只见她随意捡了根木棍敲敲打打,听到与众不同的声响后,她伸手推了推,是道假门。
不过这道门的大小实在是有限,也称不上算门,顶多就是一个稍微方正些的狗洞。
“这里?前身?不会就是狗洞吧。”群玉惊诧发问。
“想不到被你看出?来了。”持盈笑着回话?。
因为这处狗洞窄小,能顺利爬出?去的,也就是瘦弱些的宫女能通过,稍微身?形颀长?、体?态丰腴些的反倒是不容易进进出?出?。
后来宫里?修补原本是打算将这里?封住的,只不过好些宫女就借着这道门,能出?宫给?家里?寄信寄钱。
毕竟从有人值守的宫门进出?,若是遇到有人为难,少不得废上许多银钱,才能顺利出?宫。
本就月银不丰,还要受此薄削,修补的匠人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将狗洞堵上,反倒是做了道义门。
此事不仅持盈知晓,宫里?好些后妃也都清楚。
三人顺利出?宫后,又约好了时?辰到和丰楼碰头。
群玉和春禾亲自目送她进去后,这才吩咐车夫改道去妙春堂。
从前无论是在孟府还是侯府,出?行都有马夫安排出?行,故而群玉也不大记得路线。
马车辘辘而行,路上笑语喧阗好不热闹,春禾起初也没觉得不对?劲,直到马车越往里?走,越来越安静。
不对?,这不是去妙春堂的路。
她伏在群玉耳边悄声说:“娘子,这租车的马夫有鬼,等会奴婢让他停车,就说要去如厕,你先跑。”
群玉闻言皱眉,“那?你怎么办?”
春禾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敲了敲车壁,“这位小哥,可?否停一下,我早上吃坏了肚子出?虚恭,我要如厕。”
她扶着小腹,声音又有几分虚弱,群玉故意拧着帕子,在鼻前扇了两下。
春禾递出?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子,那?马夫眼珠一转,想着去当铺少说能值几两银子,便犹豫了片刻。
“怎么不早些说,尽耽误事。”
“无事,娘子可?以先去,奴婢等会自己去寻您就是了。”
既然是演戏,那?自然得把戏做足了。
马夫听明二人的意思后,想着反正少个婢子也无所谓,那?人要的是她主子。
“好,我这就停车。”
他接过簪子塞进怀里?,拉完缰绳,吁马停车。
殊不知,春禾和群玉已?然换了发式,就连那?些首饰都尽数戴在自己头上,她装作群玉的声音,嫌弃地?道了句,“快去快回。”
群玉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跳下车后,就一溜烟的功夫,跑不见了。
她动作太快,和春禾穿的衣裳又相似,方才马夫便是凭借二人的打扮穿戴分辨的,一时?半会竟也发现人不对?。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的时?辰,春禾心跳如擂,盼着群玉能够搬来救兵找到她。
等马夫停稳,还不等春禾踩着脚凳下车,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掀开车帘将人拉了下去。
春禾扬声高呼,“你们要干什么?!”
“把她嘴堵上!”
其中一个身?着褐布衣裳的婆子厉声骂道,还不忘环顾四周有没有被人发现。
那?马夫连忙讪讪开口,“您二位放心,我特意停到角门,没人看着。”
另外一个婆子给?了他沉甸甸的银钱,拉着春禾进了门。
沈固安坐在院子里?,见到来人后,瞬间冷了脸色,“猪狗托生的蠢货,连个人都能找错!”
丢下这句话?后,他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经过春禾身?旁时?,她突然抱住沈固安的腿,试图拖住他。
春禾想着,哪怕只是留住他,半盏茶的时?间,娘子也能逃得远些,不至于马上被人找到。
沈固安看出?她的目的,狠狠踹她一脚,春禾顿时?被他踢倒在地?,蜷缩着身?子抽搐不止。
光是这样?他还觉得不够解气,又补了几记窝心脚,直到春禾彻底没了动静后,他才啐了一口,负手离开。
“晦气!”
那?马夫没能走多远,就被沈固安的人追上了,将他押了回来。
“另外一个人呢?”沈固安沉声发问。
马夫瞥见地?上躺着的女子后,顿时?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贪那?支簪子了。
“回回官爷的话?,另外那?人说是下车如厕,小的、小的这就带您去找。”
群玉在下车后,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她明白自己待不了太久就会被人发现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问问最?近的一处官府衙门在何处,只要她表明身?份,那?人总不能硬闯抓她。
“娘子是要报官吗?京兆府离此地?不远。”
馄饨摊上的婆婆为她指明了方向,群玉谢过她后,脚底生风似的转身?就走。
她实在是担心春禾的处境,跑得飞快,等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京兆府,谁知却被人拦住了。
“来者何人?京兆府不得擅闯。”
群玉摸了摸身?上的东西,人倒霉的时?候,真的是连喝凉水都塞牙的。
她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方才又和春禾换了首饰,今日出?来的匆忙,玉佩也没带。
“我是嘉和郡主,我有急事。”群玉只能干巴巴的解释。
“那?我还是失踪已?久的安郡王呢,什么人都敢来招摇撞骗了。”
看她灰头土脸的,鬓发散乱,怎么可?能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
“那?我找孟澜,我夫君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