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空晚
换了身?干净寝衣后谢望去沐浴,低头瞧见左手上的伤,谢望暗暗松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他特意戴了一串颗颗饱满的檀木佛珠,刚好将手腕上取血引蛊的伤口挡得?严严实实。
可这是白?日里他能?不摘,若是夜晚睡觉,总不能?一直不摘吧。
至于群玉说?的,不许他后面再让人拦她。
谢望倒是有了个好主意,让她搬出宫去侯府住不就好了。
倘若她不愿意,他单独赐一座宅子也是可以的。
至于宁儿她若是想要带走,母女俩作伴一块住也是可以的。
总归宁儿的身?份是不变的,哪怕不在?他膝下?长大,依旧是他的孩子罢了。
群玉并不知道谢望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她撇清干系了,只将他的反常之处全都归功于是生病了。
回到长宁宫以后,群玉小憩片刻,用了午膳,便?往太医署去了。
不少太医见到嘉和郡主醒了,瞧这面色红润,气色越养越精神,无不是惊叹连连。
群玉当然发现了他们目不转睛的视线,刚好遇到一个熟面孔曾太医,便?走上前问道:“不知为我诊脉的事哪一位大夫呢?”
曾太医自?是不好冒领功劳,依他之见这也是稀奇。
原本以为郡主中了蛊毒,只怕是好不了醒不过?来了。
谁知圣上请来民间?精通偏门药方的大夫,几个疗程下?来,郡主还真就大病初愈醒过?来了。
“是一位姓赵的大夫,微臣这就带郡主去。”
群玉轻颔螓首,随着?曾太医拐进了一间?药房。
看见德叔的那一瞬间?,群玉面露惊奇,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见到德叔。
顾及着?有外人在?,群玉不好直接与他相认,等曾太医走后,群玉忍不住开口,“师父,你怎么在?这!”
“别别别,可担不起郡主这一声师父。”德叔面色不善,想来是气狠了。
“哎呀,师父我错了,不告诉你阿兄就是玉佛寺的了净,这不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吗?”
群玉知道他和明悟之间?颇有龃龉,故而一直瞒得?死死的没有提及谢望当年在?玉佛寺修行时,便?是拜入明悟门下?。
“这么说?,我倒还要多谢你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愈发上了年纪,脾气性情便?会古怪许多。
德叔便?是这样,别人是爱屋及乌,他是恨乌及乌,因为明悟法师,对谢望如?今愈发不满意。
“是我该谢谢师父,若不是你,我哪能?醒来,还是师父医术更?高一筹。”
群玉尽捡些他爱听的话,德叔这才没再找她的麻烦。
其实二人说?是师徒,但是在?凤鸣山庄那三年,德叔也没有教过?她什么。
除了受旧友霍达所托,德叔自?认为将她养大便?是报恩了。
谁知这小女娃志向远大,他这老?家伙不得?不帮着?四处奔走,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
“罢了,你醒来就好,既然你无事,为师我也就要出宫了。”
德叔自?然不会告诉群玉真相,只是他同样清楚,依着?群玉的性子,醒来后定然是要来谢过?大夫的,这才耽搁到现在?还没离开。
“出宫作甚?依我看师父的医术不比太医们差,留下?来也挺好的。”
群玉其实是藏有私心的,她希望德叔能?留下?来,给?谢望诊脉,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德叔慌忙摆摆手,就开始捣鼓他的药箱了,“不留不留,没我什么事了,我不乐意待在?宫里。”
“不行啊师父,你从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圣上病重?,你应该留下?啊。”
群玉也是着?急,怕他真的执意要走,到底是没有瞒太久,直截了当的道明了来意。
“你让我,给?明悟的徒弟看诊?不去不去。”
德叔敛了敛眉不再看她,谢望为什么会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现在?还不走,等明悟那小子得?了风声,来找他算账,那才是晚了。
“师父,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你就当是为了我着?想,他若是病得?厉害,我便?没有夫君了,宁儿就没有爹爹了。”
群玉晃了晃德叔的手臂,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他的病他自?己清楚,再说?你以为姓楚的那个丫头,真是摆设不成?”
被群玉吵扰着?,德叔愈发口不择言,险些道明了真相。
“什么意思,哥哥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非得?要楚少主给?他治才能?好吗?”
群玉几乎是一瞬间?捕捉到他话里话外的深意。
“阿玉,你没发觉自?己体内的蛊好像没动静了吗?”
德叔叹了口气,到底决定告诉她真相。
“什么意思,我体内的蛊不是师父您帮忙解除的吗?”
群玉面露怔然,有些不明白?他们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何事瞒着?她。
“这湘西蛊毒,哪里是这么容易解除的,至亲之人若是愿意以血肉为引,便?能?将你体内的蛊虫引出来,种在?自?己身?体里。”
德叔意味深长地?道了句,听得?群玉几乎落泪,所以他如?今病得?这般重?,就是因为蛊虫作祟?
那她今日还那样恶劣的欺负了他,难怪往日他怎么也得?来上三四回,才会餍足放过?她。
此番竟然堪堪一回过?后,他便?气喘吁吁地?出来了。
一时间?群玉心中五味杂陈,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早知道就该先来问问德叔了。
趁着?她神思翻飞,德叔背着?药箱道了句,“好了,你放心吧,那个姓楚的丫头,肯定会帮忙解的,师父我就先走了。”
“不行,师父你不能?走,你还没告诉我楚少主为什么要帮他。”
群玉揪住他的衣摆,大有一副他不说?实话就不放人的架势。
“那丫头若是不同意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到盛京了。”
听得?这句话后,群玉眼睛亮了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谢谢师父答疑解惑,只不过?你还是不能?出宫!”
丢下?这句话,群玉捉着?裙就跑,想去找楚少主问问情况。
一刻钟后,群玉见到楚榆,听她道明来意,楚榆笑道:“嘉和郡主倒是消息灵通,我确实愿意帮忙解,只不过?用了我的蛊虫,这辈子便?是我的人了。”
见群玉面色发白?,楚榆语气愈发轻快,“他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宁愿忍受着?钻心的疼痒,也不肯松口让我帮忙解蛊………”
楚榆与她目光相接,饱含深意的道了句,“还是说?,你愿意帮我说?服他呢?”
群玉摇了摇头,“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只不过?心里却是想着?,会不会还有法子?
依着?前车之鉴来看,若是自?己再把他推给?别的女人,等谢望身?子好了,肯定是要来找她算账的。
至于怎么算账,群玉不是很想回想,这般法子风险还是有些太大了。
第75章 “你伺候人的功夫见长了……
在群玉这里碰壁之后?,楚榆也没有当回?事?,转眼便去寻高诩了。
要说高诩也是紧赶慢赶,带着人从黔中道?赶回?盛京,却是带着楚榆进宫面圣时,却叫她一语道?破天机。
“圣上如今气不宣通,血凝僵滞,周身走?痛,想来?已?经受蛊毒之害已?久。”
仅仅是只看了一眼,楚榆便大致判断了他的病情。
高诩惊愕不已?,正想再亲自过问圣上时,便见李全福面色焦急,“敢问这位神医,圣上这蛊可还能解?”
“可以,只不过我有条件。”
楚榆把头一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谢望。
“说来?听听。”
坐在榻上一直不曾出?声的谢望,终于像是提起了兴致似的,云淡风轻地问她。
高诩心下?一慌,想着这位楚少主,不会?要提入赘一事?吧。
“圣上既然是皇帝,那自然不能入赘嫁来?我们湘西蛊族了,不过本少主嫁给你倒也是未尝不可。”
楚榆有意?无意?见流露出?的一股骄矜傲气,这话说的倒是谢望占了她好大的便宜。
“大胆!圣上婚事?岂有你置喙的余地!”
不等谢望面露不快,李全福便急着斥责。
“是吗?可这位高侯爷,可是答应我了,本少主之所以愿意?来?盛京,便是为着嫁人一事?来?的。”
谢望吗,脸色不变,只是眼神冷凝着高诩,他心腔不安,脱口道?:“圣上,楚少主说得没错,这蛊王难求至极,湘西蛊族每一代?仅有一只,如今楚少主这只是她的……嫁妆。”
高诩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他想解蛊那就?只能依赖楚榆的蛊王。
可要用她的蛊虫那便必须娶她。
谢望语气疏离,淡淡扫她一眼,“少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只不过朕已?有妻子,恕朕不能答应。”
“是吗?圣上如今会?拒绝,只怕是低估了这只子蛊在你体内的情况,等再过上些时日?,蛊虫啮噬你全身经脉,你即便是靠药材吊住半条命,也离归西不远了。”
楚榆不慌不忙,她只当谢望尚不清楚子蛊的危害罢了。
说完这话后?,楚榆自觉不必多待,就?要转身离开。
人是高诩带回?来?的,原本是应该住在忠义侯府的,可高诩听她说到谢望这番情况危急,不由得心下?一动,“楚少主医术不俗,且就?先在宫里住着,也好随时为圣上看诊。”
还不等谢望拒绝,高诩便向李全福使了个眼色,他顿时会?意?,“圣上,奴婢觉得此举可行,忠义侯府就?高侯爷一人独居,楚少主一届女流之辈,自然是于礼不合。”
“好,都由你安排吧。”
谢望用指腹按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点头应道?:“都由你安排吧。”
即便是人住进宫里又怎样,只要他不松口,高诩再怎么想让他娶人家,也是无稽之谈。
这几日?谢望身子骨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大好,就?连原先爱喝的紫笋茶,也全都换成了更为滋补的热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