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空晚
春禾陪着群玉一道过来的,心里却是止不住担心,“娘子,您不打?招呼的就走了,这若是圣上追过来……”
“不必担心,他总不能撂下积压已久的政务,义无反顾的来寻我吧,何况我也让楚少主帮忙带了话,想来哥哥看到后心里有数。”
群玉没有多余解释,毕竟她在谢望生辰那日,的确是告知过他,自?己要去江南一趟的,无非就是没有告诉他何时启程罢了。
等群玉回?了船舱,盛樱宁住在她左边那间,杨乳娘和薛乳娘则是带着宁儿住在右边那间,群玉则是和春禾住在一起。
女眷们便占了二层的这三间,孟澜他们则是占了另外三间。
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将是在船上度过的,等到了扬州临近过年?,想来定然?是热闹非凡。
仅仅登船半日,群玉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船上太安静了些,只能听到风声和水声,群玉躺在榻上出神已久。
不知道谢望会?做什?么,早晨自?己离开?紫宸殿时他好?像还没醒,后面也不知道怎样了。
暮云黯淡,天色昏暝,直到有人敲响了门,“娘子,该去用晚膳了。”
听到春禾的声音,群玉这才百无聊赖的披衣起身,又系好?红狐皮大氅避寒。
宁儿足足睡了大半日这会?也醒来了,群玉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晕船,自?己反倒是难受的恨不得将胃都呕出来。
幸好?在侯府用饭的时候,她光顾着招待客人,自?己没用多少吃食,否则只怕早就要丢丑了。
群玉一直忍着没敢告诉任何人,但耐不住她的脸色苍白,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娘子这是着凉了吗?”春禾不明所以,只偏过身子替她挡风。
有她帮忙找借口?后,群玉顺势点头,“想来船上风大,衣裳穿少了,不过不打?紧的。”
等众人去了一楼,负责膳食的是船夫老曹家的蔡婆子。
蔡婆子招呼着大家落座,又将饭食单独准备了一份,准备等会?送给老曹。
群玉原本以为出门在外,想来只能吃些干粮了,谁成想竟然?还有一碟清炒萝卜。
这萝卜是叫霜打?过的,别提多么香甜爽口?了,几?筷子下去倒是中和了不少她这股晕船的难受劲。
不仅群玉,就连盛樱宁脸色都较之方才要好?看许多。
群玉同她咬耳朵,皆是会?心一笑。
虚相旬将群玉的反应尽收眼底,便知道自?己这招倒是没走错。
甫一上船,他便发觉群玉整个人就跟蔫了似的。
原本他还想和人倚着扶栏,站在甲板上吹吹风,说?会?话的。
群玉倒也没让他失望,等众人离开?船舱后,群玉悄悄落后几?步,挪着步子来到他身边,“师兄,你会?不会?打?叶子牌?”
说?来也多亏春禾的远见卓识,知道娘子在路上定然?会?觉得无聊,她那只箱笼里,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多,其余的都是带来给群玉用的。
这叶子牌需要四个人来打?,她和春禾都会?,方才问过盛樱宁,说?是只会?一点。
两位乳娘要照料宁儿,何况她们也不会?玩这个,余下那人便只能从他们当中去寻了。
群玉率先想到的便是虚相旬,要知道从前在凤鸣山庄里读书时,他便是不会?也应该看会?了。
好?些同窗私底下都爱偷着玩,群玉不信虚相旬没有逮到过。、
“会?倒是会?,只不过你银钱带够了?”
问到这处,群玉忍俊不禁,“师兄你好?意思要我们银钱!”
若只是她那便罢了,可?还有春禾和盛樱宁,另外俩人手里恐怕没带够什?么银钱,群玉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他。
不时,又自?顾自?地接话道:“谁输了往谁脸上画猫,你觉得可?行?”
虚相旬岂会?不答应,她先来问自?己,而不是去问孟澜和项小山两个,已经让他很是开?怀了。
群玉没有过问孟澜,是担心他这么些年?只顾着读书,这些消遣玩意并不会?罢了。
可?若是直棱棱的问出来,恐怕会?有嘲弄人家的意思,于是她便没有去问。
至于不问项小山,则是这么些年?没见,群玉到底与他还有些生疏。
少顷,四人在群玉的厢房里坐了一圈,每个人手上都捏着一摞牌,未出牌时皆是反手扣下为暗牌。
虚相旬当真是个个中高手,劲逮着群玉的牌吃,好?在她是个玩得开?的,也并不恼怒,反倒是笑骂:“好?你个师兄,我看你是故意要看我出丑!”
等他最后一张牌吃了群玉手上那张较小的牌后,虚相旬含笑开?口?,“哪有,只是我这把手气较好?罢了,你若是羡慕,我倒可?以借你握握手,站点赢家运道。”
“好?啊,我偏不信了,难不成我还能输一晚上不成?”
群玉倒也没多想,伸出右手被他宽大的手掌尽数包裹。
春禾暗暗睇他一眼,心道,这人也太不着调了些,她和盛娘子都在呢,怎么能这么猖狂至极!
原本虚相旬也只是说?说?玩笑话,谁成想群玉倒也是个不拘小节的。
二人足足握了有几?息功夫了,他才率先松开?,群玉好?整以暇地坐好?,闭着眼睛等着被人在脸上画猫。
春禾舍不得欺负她家娘子,只在她鼻头上点了一下,盛樱宁虽然?也赢了,但这都是借虚相旬的东风,故而另外润笔研墨,取了朱砂的颜色,在群玉眉间落下一点红。
“瞧瞧,有你们两位珠玉在前,倒是显得我不够善解人意了。”
虚相旬捏着狼毫,不假思索的在群玉两颊画上几?道,像猫一样的胡须。
“好?了,师妹不如自?己揽镜自?照瞧瞧?”
船厢中居室空间有限,众人坐在此处由屏风做隔,并不好?探身进去细看。
群玉听出他揶揄的意思来,只是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旋即转身从妆奁里找出铜镜。
烛光摇曳间,清亮月辉映照入窗,她举起镜子凑近了细看,在橘黄的光晕里,瞧着一只灵俏可?爱的猫咪,忍不住会?心一笑,“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
梨花木桌案上摊开?好?几?张画,画中的女子巧笑倩兮,那双灵动水眸好?似会?说?话。
这些画皆是谢望所做,还是上回?她生下宁儿后,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找不到人,只能睹画思人。
自?从再次见到她后,谢望便没有再看过画了。
谁成想她竟然?故技重施,又是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谢望压抑着翻滚不止的怒火,想着究竟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等他醒来已经是晌午之后的事了,谢望得知群玉出宫回?侯府小住,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先前还是他让孟澜帮忙监修侯府,既然?侯府能住人了,她肯定迫不及待就想去看看的。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一去不复返,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追她似的。
若非崔濯忽然?求见,说?是郡主已经乘船离开?了盛京,谢望还要被蒙在鼓里。
据崔濯家里的婢女所言,郡主邀请京中好?友作别,这场乔迁宴实际上就是践行宴。
谢望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不过是去江南而已,他没说?不许她去。
只是他想着此事从长计议,怎么也得等过完年?之后吧。
她一届女流之辈,出门在外,身边总得有人才行。
谢望又问同行者有哪些,崔濯倏地不大自?在地低头,沉声回?道:“微臣已经查明,京兆府少尹孟澜、崇文?馆校书郎虚相旬,以及项老将军之子项小山皆在此行之中。”
很好?,她很好?。
不是说?去江南吗?好?端端的带这么些觊觎她的男人作甚?
这些人心怀不轨,必然?是要趁他谢望不在,对她大献殷勤!
谢望脸色极差,目光发寒,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崔濯,给朕查!郡主她们的船到哪了?朕要亲自?捉奸!”
他语气迫人,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事情迫在眉睫时,谢望终于发现,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群玉身边有旁人。
这些男人谁有他懂群玉,谁又有他伺候的好??他可?是从小就知道要如何哄她。
“圣上,臣也有此意,只不过您的身子可?还遭得住?”
谢望急不可?耐,崔濯比他更甚,他怎么也没想到盛樱宁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她以为离开?盛京,抱上了嘉和郡主这条大腿,他就奈何不了她吗?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对于这等不安分的逃奴,等他将人捉到,必然?是要严惩。
崔濯告退离开?紫宸殿后没多久,楚榆求见,说?是事关嘉和郡主,耽搁不得。
但其实楚榆不仅是为了转达群玉的意思来的,更重要的是,她想让谢望赐婚。
“圣上,楚榆此次前来,是想求您给我和韦愉赐婚。”
听到这个名字,谢望倒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可?是韦家那位郎君?”谢望倒也想起来四年?前在玉佛寺遇见韦愉一事。
说?来也巧,当初也多亏了他,自?己和群玉这才阴差阳错的有了纠葛往来。
提起心爱的郎君,楚榆眼眸发,“正是,我心悦韦七郎。”
“可?以,只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嘉和可?是与你留下什?么话。”
谢望倒也不好?糊弄,只是神色淡淡的等着她回?话。
“郡主说?,请圣上将侯府玉白苑埋的东西挖出来,是她送给您的新婚贺礼。”
楚榆之所以要等谢望答应为自?己赐婚再提此事,还是因为担心这话会?触怒谢望。
郡主也真是的,明知道圣上一颗心都系于她身上,还动不动让他娶妻。
鬼使神差的,谢望好?像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她院子里埋的酒是女儿红,好?端端的怎会?让你转达给朕?”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要娶楚榆吗?
第82章 番外二·很虚大病一场后肾气不足。……
谢望还记得,玉白苑里埋着的那两?坛女儿红,是群玉小时候见阿娘酿酒好奇,便缠着她教自己酿酒。
谁成想萧韵倒也没有敷衍她,反倒是手把?手的教小群玉如何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