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杜从宜听着她咆哮,心里很难解,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的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听完也无话可说,推开门就走了。
白走一趟。
晚上回来和赵诚一一交代,赵诚居然笑说:“哟,她还挺有毅力的。”
杜从宜:“你还笑得出来,她要是一直这么猖狂,事情没完的。不过话说回来,她她要是一辈子这么不讲,说不准这辈子还能过的舒心一些。不讲也是个活法,只要吃喝不愁,一辈子平平顺顺,也是福气。”
结果第二天,别院的人说,吴氏要见老夫人。
老夫人到底心软,接她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她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当天回来见完,回了自己院子里。
第二天起来,人就没了。
因为吴氏没了,老夫人听了消息一下子就一病不起了。
府里乱成一块。
杜从宜枯坐了一整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日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了,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等赵诚回来,她第一句就问:“是不是因为我……”
赵诚见她眼神里的惶恐,抱着人说:“她大约,从开始,就没想活。我们都想错了,她不是想追求新生活,也不是想闹,她单纯就是不想活了,让二哥记她一辈子,她也没办法面对二哥。”
杜从宜接受不了。
吴氏出事后,只有她和老夫人见过吴氏。
老夫人已经病了,她也不好过。
那是活生生的人,自己想不开喝了药。府里因为这个消息,连着几日闭门谢客,大家都很难接受。
赵诚见她这样,哄她:“我们本身不用过多介入他人的命运,她怎么活都觉得难,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很积极的人。”
道都懂,可杜从宜还是不能接受吴氏年纪轻轻就死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里,虽然我生活的很舒适,但是本质上,女人就是没有活路。”
赵诚知道她是个心思很细腻敏感的人,这种性格很容易受伤。
“我知道。可就打算之前,每天新闻不都有轻生的新闻吗?只是你这次离轻生的人很近很近。”
杜从宜听着他安慰自己,只是默默不语。
这个中秋节,端王府什么庆祝活动都没有。
赵诚和老夫人道歉:“我没做好,要是早点知道,或许……”
老夫人心情更差,摆摆手;“和你们都没关系,这事都怪我,这门亲事是我定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这个性格,在哪里都过不好。”
赵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夫人。只好看邹氏,邹氏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八月十五一过,赵策突然下令,北方青州翟坚领兵,向大名府合兵一处,由吕顺总领,陕州吴阶向东,过邙山北麓,穿太行山,提韩彦、吴阶为后军前锋和后军总管。
赵诚的亲舅舅原本只是个五品武将,这次突然提为后军总领,这个飞跃上升的速度惊呆了很多人。
尤其是赵策身边的赵诚,变得尤为突兀,都觉得官家在为他铺路了。
连赵诚都皱眉,赵策这步棋,未免走的太逼真了些,他至今都没有联系过吴阶。和吴家人的联系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年礼,他人都没去过。
可赵策这一下,把他和吴阶都架起来了,他从不干政,不与人结交,后来见章奎都见的少了,和大宗正都不曾见过几次。
他已经尽可能和赵策站在一起,做他的亲卫,少与人接触。
赵策还是拿他当枪使。
真不讲道义。
可大宗正不这么想,他太了解赵策了。
赵策是真的对赵诚有了爱才之心。他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他对赵诚的观感很复杂。
所以大朝会之后,大宗正在殿外等着赵诚,赵诚这段时间是真的事多,心烦意乱,见了大宗正,也无话可说。
“年过大宗正。”
赵德明问:“子恒最近怎么样?”
赵诚想想,赵吉的表现,中肯说:“子恒勤奋,官家多有夸奖。”
大宗正问:“那你呢?你怎么样?”
赵诚不知道大宗正的意思,斟酌着答:“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官家这次提吴大人,对你来说,也是考验。”
赵诚好笑:“考验?为官家效力,不敢说辛苦,想必,吴大人也是这样想。”
大宗正见他避而不谈,再不肯说官家的闲话了,一年前,他还能侃侃而谈,如今已经谨言慎行,一句都不肯多说了。
“若甫心里有了秘密。”
赵诚看了眼赵德明,不明白他是担心赵吉的东宫之路不顺,还是担心太顺。
“大宗正,官家北伐的决心谁也挡不住,当下不是论人心的时候,子恒的地位没人能动,您放心吧。”
他算是做到承诺,给赵德明一个保证,将来赵吉入东宫,他会极力拥护。若不然他到时候也不能脱身。
这估计也是赵策的意思。
赵德明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个真的不知道,还是官家和他说了什么。
“若甫有心了。”
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意思。
赵吉入东宫显然是最合适的,也是朝中百官都这么认为的。大宗正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官家雄心可以解,但赵诚若真有野心,他会先下手。
第113章 迁都
宫中是没有秘密的,大宗正拦赵诚的事情,瞒不过赵策。
宗瑞报了之后,赵策问:“你觉得,赵若甫对大宗正态度如何?”
宗瑞:“赵若甫与大宗正几乎无往来,虽然是大宗正当初推荐了他,但小赵大人这个人其实也是倔强,为人颇为傲气,也只是对官家顺从,对其他人少有和颜悦色耐心的时候。”
赵策听了好半天没说话。
黄河北巡时,他带着赵吉,沿黄河两岸军营穿梭,他问过赵吉,若想北上,子恒觉得哪里最适合设坚城,走哪条路能击杀辽金骑兵。
赵吉答不上来。
他又问,若辽金南下,子恒以为如何应对。
赵吉说的是,他们生性野蛮,少文明,只会掳掠,未必有南下的野心,请官家放心。
他对赵子恒的回答并不满意,甚至说有几分失望。
因为他当初问过赵若甫。
可赵若甫当初怎么回答的?
他斩钉截铁答,只有亡国灭种,才能断绝北方部落蛮夷的野心,辽金只要时机成熟,必定南下,不可小觑。
赵子恒没有雄心,北征是必须的,若是在他手里能完成,子恒守成是可以。
终究是性格太过绵软了,少了大局观,少了眼界。
终究不是自小培养起来的,这个年纪若是没有野心,就很难培养了。
端王府里因为吴氏的事情,整个秋天都很沉寂。
陈氏估计受到了惊吓,连着几日在杜从宜这里度过,和她感慨:“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她但凡……”
这会儿她又觉得吴氏就算外面鬼混,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起码人活着。
可说什么都晚了。
杜从宜看着陈氏,有些难过说:“她是真心爱慕喜欢二哥。所以心里才有那么多恨和不甘心。以至于最后,自己走进了绝路。”
她的话让陈氏的感慨戛然而止。
陈氏不可置信看着她,好半晌问;“你怎么知道?”
杜从宜:“我见她了,若甫让我去见她,她一直问二哥知不知道她的事,我……”
她还是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说辞有问题,或者是态度有问题……
让吴氏不能接受。
陈氏见她这样,拍拍她的手;“这又不能怪你,她好好的夫妻,非要闹成这样。当初成婚,她一进门就把二弟院子里的女婢女使全都发卖了,母亲不好教训她,祖母提了一句,她振振有词,说二哥玩物丧志。让祖母也无话可说。从此二弟对她近而远之,你可能不知道,不熟悉的人都觉得她话少腼腆,胆子小。
可其实她做事和她这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同,可以说心狠手辣。她院子里的女婢,哪一个没挨过打?不管是她,还是她那个嬷嬷,都不是好心人。“
杜从宜叹气:“不说她了。”
陈氏抱着儿子说:“也是,不说她了。你大哥说,五弟可能要北上了。”
杜从宜皱眉:“什么时候?”
陈氏摸着儿子的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讪笑:“我也不清楚,你大哥就是随口一说,你也知道外面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杜从宜见她紧张了,笑起来。
“应该没有危险,二哥就在北面,若甫就是去了北方,他们兄弟之间互相也有依靠,我不担心。”
陈氏叹气:“我从前多爱热闹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爱热闹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吴氏的离开对她们来说,太沉重了。
“可能是换季了,人还不习惯吧。”
陈氏的脾气说过去就过去了,心情低沉片刻,又兴奋提起说:“过几日,襄阳侯夫人的赏菊宴,祖母的意思是让咱们跟着母亲去。”
杜从宜在陈氏的提醒中,已经知道,这位夫人十分青睐赵诚。她从扬州回来后,听了一些消息,老夫人和她说的。
只是她不在家几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这些人又都散去了。
“那就去吧。不是说高皇后也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