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72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官家,其实并不反对这个提议,又或者,他也在看众人的反应?至于是不是着急,谁着急,都不奇怪。”

  赵诚继续说:“把你心放宽,子恒的问题,后面再说。如果宫中愿意,大宗正那边也是要顾及的。眼下的麻烦才是多。”

  章奎无奈笑:“你可比我适合做官。”

  赵诚摆手:“别这么说,你们也知道,我的脾气不适合。”

  章奎想起他从前嫉恶如仇的性格,只是后来收敛了,才变得沉默了。

  心里也承认他说的有道。

  两个人聊了一整天,从宫中的事情,到这一批的进士,到北方的边境,到今年的赋税收缴情况。

  章奎知道的内政和一些人事纷争比他清楚,他对局势的分析反而比章奎客观一些。

  一直到日暮西沉两人才分别,自从东六门统归郭奉总领后,东六门由林俊升了半职后驻守曹门总领,赵诚和林俊搭档将近一年,两人处的很好。赵诚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几乎不怎么在岗。

  晚间回去,才知道老端王居然没回来,被留在东宫助大宗正,协东宫丧仪。

  让赵诚十分意外,官家真是好气量,这种时候居然能对老喷子不计前嫌。

第073章 突然进宫

  晚间赵诚就收到来复的信,前上司韩彦年前出发去太原任职,今晚设宴和大家告别。

  赵诚就没在家里用完饭,直接去赴宴了。

  韩彦调任地方,很多人眼里是流放,毕竟往南富庶的地方去,或者去关西这种太平的地方。像真定府这样的地方,往西是太原,往东是河北路的大名府,真定府失守,太原就没有守的意义。向南沿着太行山一路都能杀到黄河边,可见这个地方的重要,而且滹沱河沿岸,地势不够开阔,也不好守。

  但韩彦自己看着态度挺好,不像是失意的样子。

  今日来的都是东六门的人,林俊如今掌管东六门,换防北六门的事暂且搁置了。估计年后也不会改变了,毕竟林俊是郭奉的亲属。

  韩彦十分开怀:“我本想着年后启程,但转运使已经出发,我也不能再耽搁了,虽然冬日过半,但还是不得不防,三日后就北上了。咱们共事一场,就当是我和你们作别,今日以茶代酒,来日咱们再喝。”

  赵诚先说:“来日再见,希望您更进一步。”

  韩彦大笑:“你这话我喜欢,我争取斩杀辽将,杀出威风来。”

  男人之间,意气相投,又是践行宴,谈的都是边塞往事,说的都是风土人情。

  无人说起汴京城里的是非。

  言语中都是豪气。

  一直到午夜,所有人清醒的散场,赵诚目送韩彦远去,他挺喜欢韩彦身上儒将的风采,如今基层的武将都是杀才,贪财、好色、贪功,简直声名狼藉,并不是文臣故意贬低,是整体的素质都不高。

  但依旧有大批像韩彦这样的将门出身的儒将,他们有文化,有情怀,有勇气,敢于建功立业。这样的人,最能出名将。

  他领着来复静静在街上走,来复问:“您说,韩大人这时高兴,还是不高兴?”

  赵诚:“大约是高兴吧。”

  但是听着韩彦的意气风发,仿佛又好像少了几分畅快。可能是官家没有给他留话?还是说没给他什么承诺?

  总之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他再回家已经很晚了,杜从宜已经睡了,他也就在书房里凑合了一夜,腊月初八一过,就开始操办过年。

  东宫停灵到腊月二十七出殡。

  这是官家对东宫最后的仁慈了,按照东宫犯的事,已经连累几百口人命了,这样的人真的做不得储君。

  尽管举国哀伤,赵诚都没有什么感觉,他因为自己了解的这些事,对这位储君的感官很差。

  腊月十五,赵吉匆匆来找他,见了他就说:“官家召你进宫。”

  赵诚正和杜从宜在练习写字,杜从宜嫌弃他的字不够有风骨,开始调教他练字帖。

  赵吉吉匆匆的通知他,杜从宜人都惊呆了。

  赵诚反而很镇定,换了身衣服,什么也没说,跟着赵吉匆匆出门,刚出门他就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宫的?”

  赵吉摇头:“我这趟出来,就是专门来接你,等会儿还要回去当差,宫中现在麻烦也很多,何太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但其实,官家和东宫不和的传闻已经有一年多了。今年年初的马球赛,东宫都没有出现,而今年六月,东宫给官家送了一副《马球图》,那是前朝废太子打马球的场景,据说这幅画是真品,东宫是什么意思,谁也不知道,父子俩当时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官家收了画,将这件事揭过去了。更没有给东宫任何回应,如今东宫没了,官家就是再气恨,那也是唯一的子嗣。当初的禁药怎么来的?又比如这画是从哪里来的?东宫和官家离心,是谁教唆的?有谁借着东宫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所有的钱财经谁的手,最终到了东宫手中?官家已经下了死命令,凡是经手的人,必是死刑,教唆谋害东宫的罪名,一个都逃不掉。”

  一场又一场的大案,扑面而来。

  赵诚都忘记问,召他去东宫做什么了。

  等到了宫门口,他才想起来:“官家找我有什么事?”

  赵吉这才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么久一直在禁军当值,见官家的时候其实并不多,这段时间,郭奉任殿前都检点,总揽兵权,我被派在禁军中,一直没有回过家,今日是祖父让我来接你,说官家要见你。”

  赵诚立刻想到之前有人上密折,过继赵吉入住东宫。

  他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和赵吉说别的,跟着他进了东华门,穿过宜佑门,到延和殿见到了大宗正,赵德明见他面色镇定,进来后一炷香时间,居然一句都没问。心里还是很欣慰。

  大宗正和赵吉说;“你先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值,如今是非常时期,不可出差错。”

  赵吉:“是,祖父还要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他看了眼赵诚,赵诚也说:“最近宫中事多,大家忍耐一些,等年后就松快了。我请你喝酒。”

  他话是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赵吉,年后的风雨可能会更多,尤其是赵吉身上的。

  等赵吉走后,赵德明就说:“秋天的时候,你当时问我,东宫的病是不是不对劲。我当时觉得你想岔了,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

  赵诚错愕后苦笑:“您高看我了,我当时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想,我当时救人心切,才会胡思乱想的。”

  赵德明却说:“可你救了康渤,却从他出狱后,你们都没有见过面。你说实话到底为了什么?当时为何借我的手,给官家送那幅画?”

  赵诚被他问得头皮发麻,真有人这么闲,这么死死盯着他?

  “我和康渤萍水相逢,我说过了,只是敬重他的人品,我纯粹出于私心,康渤出狱后,我让人给他捎去一些银钱,见于不见不重要,我本就不是为了他能领我的人情。”

  赵德明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突然单刀直入说;“朝中有人上书,提出过继子恒入官家一脉,你怎么看?”

  赵诚很久都不说话,既不惊讶,也不显得急切。

  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他是你孙子,又不是我孙子。

  赵德明见他许久不说话,最后说:“好了,我知道了。”

  赵诚却说:“按照相公们的想法,其实这个提议不错。我作为子恒的朋友,我觉得不行。子恒心性纯善,没经历过大事,性情不能坚忍耐苦,杀伐对他来说是一道坎。若是他真入了东宫,我也失去了这个朋友。”

  赵德明盯着他,很久点点头,说:“你跟我来。”

  他跟着赵德明最后进了后苑。

  官家就住在后苑,前朝的事情争论不休,听说他独居后苑,并不怎么过问。

  听说他雄心壮志,意图北伐。

  听说他性情刚硬,不受文臣约束,名声不好。

  听说他不喜欢太子软弱,听说……

  关于这位官家,赵诚听说过很多。

  唯有今夜烛火隐隐中,他跟在赵德明身后,跪在下首,甚至连头也没抬起。

  听着上首的那位官家问:“你就是怀安的儿子?”

  声音清亮中有几分倦意。

  赵诚没想到,官家居然对那位死在北面的族弟记得这么清楚。

  “是。”

  上首的人又问:“年初打马球,是你越栏进去救了子恒?”

  “是。”

  “听说你守卫宋门,多有怠倦?”

  “臣不敢。”

  上首的人轻轻笑了。

  “王叔,这是个滑不溜手的小子。”

  赵德明:“好叫官家知道,他性情确实有些懒散,但胜在聪明。”

  上首的人:“不是说,他被张尧打的丢进水池中,差点没命?看着不该输给张尧才对。”

  赵诚听的心惊,没有这位不知道的,汴京城里果然没有秘密。

  他只字不言,上首的人问:“你大哥今年二甲第四,怎么不见你?”

  赵诚:“臣愚钝,且读书不行。不敢丢了父亲脸面。”

  “你也知道,你父亲勤奋刻苦,学识渊博?你怎么就成了不求上进的混子?”

  赵诚咂舌,我虽然懒,但也不至于是个混子吧?

  上首的人:“好了,日后接替子恒,就跟在朕身边当差吧。”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炸的赵诚好久没回过神。

  这算求什么事啊?

  两人见他愣愣没回神。

  “怎么?你不满意?”

  赵诚:“臣不敢。”

  那就是不满意,但是不敢。

  赵德明出言教训:“赵若甫,官家恩典,还不快谢恩!”

  赵诚没办法,他若是今晚敢退一步,往后他和端王府就不会有太平。

  权力的威力,是呈倒金字塔的,万人之上的人,拥有压倒所有人的权力。

  而他不能反抗。

  “臣谢官家恩典。”

  上首的人最后说:“行了,回去吧。”

  赵诚莫名其妙被人领进来,最后又轻易被打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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