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对面郭奉点了一个小将出来,两人抱拳打了声招呼,下首的人都开始欢呼喝彩,等着一绝胜负。
官家就坐在上首,盯着赵诚,面上喜怒不显。
赵诚见对面小伙子赤手空拳,就开始解了身上的装备,放下刀。两人赤手空拳互搏了一个来回,对面的人有些客气说:“赵舍人,得罪了。”
赵诚:“承让。”
双方都极为谨慎,赵诚半弓着腰,盯着对方,只要对方先扑过来他就能找到动手的角度,对方身量和他差不多高,但是比他壮的多。
当兵的近身搏斗习惯双手拿住对方双臂,力量上占优势,就会是一招拿下。若是拿不下也能反手缚住人。当对方一个熊扑过来,他顷刻间矮下身,撑肘反摔,背上受了对方的两掌,但一个杀招将人直接甩翻在地。
他自己也被带的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粗气直喘。
等他起身,对方还没缓过来,他锤在对方心口,尽管他收了力道,对方还是受了伤。
他背上肯定也是一片青,但当众表演不能停,他起身伸手,试图将人拉起来。
对方看着他豁达一笑:“大人,我输了。在下兖州周武。”
赵诚笑得真心:“幸会。”
官家不发话,就有第二个人上来单挑赵诚,第二个身量更壮,他吃了些亏,但最后险胜,一连三个,有快有慢,第三个人实在太高大了,他的力气比不过,只能互相缠斗,直到被对方放倒,好半天都没起来。只觉得浑身疼痛欲裂,心里叹道,还是大意了,平日里只是一味地锻炼,应该和店里那些老卒们多交手才对。
最后是郭奉上场,将他拽起来。他冲郭奉傻笑,郭奉夸了句;“身手多有长进,不错,改日咱们练一练。”
他只管笑,也不拒绝。
赵策只盯着赵诚一个人,从最开始的一招毙命,到最后的慢慢缠斗,他几乎没有什么花架子招式,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只有力气竭尽了,才开始和对方周旋。
这样的人,居然会输给张尧。
实在蹊跷。
赵诚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亲随,御营军中的人不敢太放肆喝倒彩。加上郭奉对赵诚的欣赏是遮掩不住的,武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等结束了,赵策淡淡夸了句:“若甫武艺不错,文采差了些。”
赵诚知道他小心眼,嫌弃自己刚才看热闹了。
擦了把汗,站在他身后立刻谨慎答:“臣知错。”
赵策意味深长看他两眼,滑不溜手,还抓不住他的错处。
欠收拾的小子。
赵诚再不敢有任何动作,一整日陪着在御营,到傍晚才被放回去。
因为官家要去后苑和后妃们共度良宵了。
大年初一过得实在辛苦,等他准备走了,宗瑞居然追出来给他送了一盒跌打损伤的药,说:“赵大人今日定然负了伤,官家挂念,特意让老奴来给您送药。”
赵诚双手接过:“劳官家惦念。”
宗瑞见他态度不像是感激,就劝说;“官家其实很欣赏你的性格,官家说了,你今日回去多休息。”
赵诚长了教训,不敢再说话,只一味奉承。
等晚上回家,杜从宜已经从正院回来了,今日她没在正院用饭。
见了他就说:“祖母一直问你,担心你没吃饭。大家都在,就你大年初一还要当差。明日我自己回去,你要是有需要拜访的亲戚,把名单给我,我替你去送礼。开春前尽可能安排好,我就能出门了。”
赵诚疼的龇牙咧嘴,杜从宜说完才问;“怎么了?”
赵诚默不作声摇摇头,两人聊了一晚上府里的八卦。
一直等晚睡的时候,他才说:“给我上个药。”
杜从宜还没当回事,等衣服一脱,身上淤青泛出来,后背上青了一大片。
杜从宜皱眉问;“谁打的?”
上班就上班吧,怎么还挨打?
赵诚苦笑:“和人练手碰的,不碍事。”
她冷笑:”练手?你闲的?大年初一和人练手?让人打成这样?”
他趴在床上:“那怎么办?官家就在那儿盯着,让我上去车轮战,不打不成。”
杜从宜气炸了:“他有病啊,好端端的干嘛这么折辱你?你惹他了?”
虽然她嫌弃赵诚,家里教训他,但是没得让外人这么欺负。
简直不把人当人,哪有把人当乐子的。比武又不是开玩笑,都是杀才,一个不慎会被当场打死的。
赵诚听的畅快地笑,只有这姑娘骂人,才能这么直气壮,听着特别解气。
可不是有病嘛。
“笑什么?你看都青成什么样子了,肩上都肿了。”,话语里其实有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伴侣。
赵诚:“我休息几天,明天陪你回娘家。”
杜从宜嫌弃:“不用去了,你在家休息吧。”
赵诚:“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杜从宜硬是给他冷敷、热敷、按摩,折腾了大半夜。
大年初二所有人都回娘家。
大清早小辈们去正院和长辈们行礼,带着各自的媳妇回娘家去了。
赵诚带着杜从宜,路过街上的铺子,赵诚夸了句:“你这个生意做的真不错。书画生意不做了吗?”
杜从宜见他神采奕奕的,故意气人:“我很久没见连颂,你不会给他找麻烦了吧?”
赵诚听的好笑:“他?我估计他那些不干净的生意,惹上麻烦了。我犯不上寻他的麻烦。”
杜从宜也知道,连颂那种法外狂徒,走的路子不对,注定会出事的。赵诚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赵诚好想也没把谁放在眼里,没听他说过羡慕任何人的话,他好像一直都活得特别明白,内核永远稳定,不急不躁,谁也不能让他变得暴躁。
才二十岁的年纪,就这么老成,等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人精。
杜从宜叹气:“不论什么时候,生意人都不好做。”
赵诚:“这种话不能乱说。”
杜从宜:“也是,我如今成了你这样炙手可热的官家近臣的家眷,身份不一样了,是吧?”
嘿,这话只能是骂人了。
哪知道赵诚慢悠悠说:“君子生小国,非君子之过。小国生君子,非小国之功。”
杜从宜猛然扭头看他。
赵诚好笑问:“怎么?我看起来就不像是读过几本书的人?”
杜从宜:“我以为你看不起这种死守道的人。”
赵诚摇头:“不,我其实特别尊重品行正直的人,你见我对大哥,是不是有求必应?”
还真是。
两人还闹着,来复:“到了。”
赵诚呲着牙下了马车,扶着杜从宜下车,两人来的挺早的,但其他人显然是更早。
杜大、杜二、杜三都已经回来了,冯氏见她回来很开心,毕竟她这门亲事,把杜家带到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高度。双方也算是相辅相成了。
赵诚对杜良镛十分尊敬,说话都很恭维,毕竟是便宜老丈人。
四个个女婿,依旧是三女婿没来,今日又是三个女婿登门,都亭侯府是看不上杜家门第。
杜从宜一进门,大肚子的杜大就说:“哟,咱们家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家雀回来了?”
杜从宜见她大肚子还能这么尖酸,可见身体挺好。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以说我命好,但其他的不能乱说。”
杜二立刻就说:“就是,四妹将来必定是诰命夫人,三妹也要努力了。”
杜三看着比之前胖了些,但面色有些寡淡,看着不像是开怀的样子。
杜从宜:“今日天冷,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自己挑选吧。”
杜二向来能说会道,立刻说;“是吗?我们的礼物给你留着了,那母亲先挑。”
杜从宜:“母亲的礼物是另备好的,你们三个自己挑。”
惠安打开箱子,杜大第一眼就看上那两盒绒花了,她上次没赶上,杜从宜也没有特意送她。
老二戴的花实在好看,她先下手拿走了绒花,挑了料子,珍珠首饰。一点不手软,挑的都是好东西。
杜二让杜三先挑,杜三只拿了剩下的两支绒花,她本来不想要的,但是婆母几次提醒她,多去端王府走动。
她不想去,又不敢不答应。
实在想不明白,杜从宜明明不识大体,在她们府里闹了一场,婆母身边的刘嬷嬷最后被撵出去了,可是刘嬷嬷的儿女都在府里,一个是厨房的婆子,一个是管车马的,她在府里吃了很多暗亏,老四闹的事,她吃了苦头。
她恨死了,可偏偏婆母像是很喜欢杜从宜,她又不敢违背婆母的意思。只能面上看着不情不愿的。
第082章 杜三糊涂是真
冯氏等着她们姐妹几个聊完,结果杜二看着剩下的首饰,问:“真不要?这上好的珍珠。”
杜三嘟囔了一句:“我又不稀罕,好像都亭侯府没有似的,我巴巴讨要回去,没得让人笑话。”
杜二听了都挂不住脸了,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以前也发现她脑子傻缺成这样啊。
冯氏以为的姐妹几个很久没见,亲亲热热聊一会儿,结果转眼就这样了,立刻对杜三说:“时候不早,你小娘一大早就在等你了,快回去看看。”
杜从珍本就惦记自己小娘,听冯氏放话了,起身告了声谢,立刻就走了。
她一走杜从蕊就说:“她这又是怎么了?缺心眼吗?难不成都亭侯府里还真把她当夫人看了?”
冯氏皱眉:“你胡说什么。”
冯氏只是呵斥了一句,但没有开口教训杜从蕊。也知道杜从珍这副样子让人生气。
杜从宜也明白了,杜三这种进了高门,瞧不上杜家的做派,让冯氏的态度都冷了。
杜大挺着肚子说风凉话:“让你们两个显摆,人家不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