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宋泊看她脸色沉重, 宽慰道:“我听闻随行的除了官兵还有国公府的侍卫, 肯定万无一失, 朝中若是有消息传来, 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花漓也安慰自己, 或许沈漾就是危言耸听罢了, 她朝宋泊感激抿笑:“嗯,多谢你。”
可她清楚, 宋泊平日都在庶常馆, 想要知道消息不是那么快, 怎么才能第一时间知道林鹤时的消息。
第二天, 花漓就出现在了信国公的面前。
沈崇山皱着眉头,目露不喜的打量着她, “你来干什么?”
花漓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盏,十分乖巧的递给沈崇山, “大公子不在,我自然要替他孝敬在您膝下。”
沈崇山对花漓的殷勤不屑,“不必在这里讨好,你也还未嫁进来。”
花漓手端的酸了,干脆把茶盏放到几上,笑盈盈道:“那我也随国公您祭拜过先祖,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呢,我怎么能懈怠。”
她想过了,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待在沈国公身边指定没错。
沈崇山目光如炬,见看花漓半点不怕他,眉心蹙紧,他无女儿,加之他本身的威严,几个孙女也都惧怕他,这个小丫头倒是胆大的很。
沈崇山冷哼,“我还要去校场练兵,刀剑不长眼,你也敢去?”
“将士上阵为国,那是英武,有何不敢。”花漓一脸郑重,“您一生征战更是英勇,我若连这都怕,还怎么配做您的孙媳。”
花漓生得娇弱,沈崇山也只当她是同旁的闺阁女子一般根本不敢接触这些,不想她倒是有些讨人喜欢。
沈崇山打量她几许,颔首道:“我就看看你这丫头是不是嘴硬。”
他起身往外走,路过花漓身边,开口道:“跟上。”
花漓双眸一亮,快步跟上。
*
校场尘沙漫天,将士挥舞着刀枪,嘹亮的喝声更是震天。
沈崇山年事虽高,身体却硬朗,一两个时辰操练下来,半点不见疲惫,待半场操练结束才想起跟在他身后的花漓。
他想着那个小丫头一定已经快嫌累撑不住,不想回头看去,花漓脸上一点抱怨也没有。
沈崇山阅人无数,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装腔作势不容易,他又看了几许,确定花漓不是装出来的,心里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花漓见沈崇山看着自己,机灵的上前端茶,“您喝茶。”
沈崇山嗯了声,接过茶盏,难得温声:“你也坐。”
花漓乖巧坐到一旁。
“你倒是与旁的小丫头不同,不怕受罪。”
听到沈崇山的话,花漓心下讪想,这哪里是受罪,这地方简直太妙了。
只不过她现在担心林鹤时,全然没心思欣赏而已。
她一想,就又开始担忧,口中回道:“我早都说了,您不信罢了。”
“到是一点不谦虚。”
沈崇山听不出喜怒的斥了句,眼里却没有责怪,反倒有几分喜欢花漓的直快。
花漓一连随着沈崇山去了好几天的校场,沈崇山越来越喜欢她,真有几分把她当自己的孙女看来待,偶尔面对花漓的顶撞也不生气,吹呼子斥一句也就过了。
傍晚十分,宫里突然传来急传,花漓远远看着来人与沈崇山说话,心里存了多日的不安升起。
只见沈崇山听那人说完,便吩咐人备马车进宫,花漓快走上前,“国公,可是宫中出什么事了。”
皇上突然病倒,传大臣觐见,沈崇山着急入宫,也无暇斥责花漓过问朝事,“你先回去。”
花漓心急如焚,对上沈崇山严厉的目光,只得忍住不问。
一夜的辗转反侧,花漓几乎没有入睡,她觉得已经躺了很久,可怎么天始终不见亮全,捱不住起身推开窗子,大片的阴云积压在天边,太阳根本没法穿透,是阴天。
她照例去到沈府,从吴管事口中得知沈国公已经回来,便旁敲侧击的与他打听。
吴管事虽没有说太多,但能确定的是,不是林鹤时出事,花漓紧张的一夜的心绪略有放松,一夜未睡的疲惫也涌了上来。
花漓乏力眨睫,心里埋怨林鹤时让她如此担心,等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跟他诉苦。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花漓扭头看去,是一个沈家的护卫,吴管事喊住那人凝声问:“何事如此焦急。”
“传来消息,大公子意外坠崖,生死未卜。”
“怎会如此,还不快随我去禀报国公!”吴管事急声说着,往沈崇山的住处去,跑了两步,想起回身,“随姑娘。”
阴霾的天被推开一道裂隙,微薄的光亮企图透出,转眼又被隐回去,花漓头晕目眩,通体生凉。
掉落悬崖,生死未卜,怎么会这样。
……
国公府众人得到消息,皆匆忙赶来前厅商议,沈崇山面色阴沉可怖,这个消息无疑给了他沉重一击,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难道还不够?
萧婉华心里狂喜,脸上却还要装出担心的样子。
“还没找到人,就是好消息,我看得赶紧加派人手再去找才是。”
萧婉华凝着眉,努力压制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林鹤时怎么还可能活着,他离开都城的那刻萧彻安排的杀手就一路跟着他。
终于除了这个祸患,现在这孽种应该与他的贱人娘再地下团聚了,也该谢谢她才是。
花漓一眼不错,紧盯着萧婉华的脸,一定与她有关,结合那日沈漾说的话,一定是他们安排!
林鹤时还会活着吗?花漓眼睫倏然一颤,心脏像灌进了风,忽冷忽热,挤压着她的血液不能流通。
她迈步想去质问,萧婉华也朝她看来,毫无畏葸,眼睛不屑地打量着她,口中假仁假义的安慰,“我知道你担心大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
“长公主真的想找到他吗?”花漓冷笑顶撞,“身边有官兵还有护卫,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那么不巧的让他坠崖。”
萧婉华拉下脸色,沈崇山更是开口呵斥:“不得放肆!”
花漓偏过头通红着眼睛,似不解的看着沈崇山,“国公也想找到他吗?”
沈崇山重拧起眉心,眼里沉怒睥向花漓,花漓不偏不躲,眼里的委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林鹤时。
沈崇山怎么会没有怀疑,但只要是萧婉华身边的人有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监视,所以不是她。
花漓眼里含着的希冀,让沈崇山略有不忍,经过这几日,他也是真的喜欢花漓,谅她是因为太过担心,压下怒火道:“朝廷和国公府都会尽力找到他,你先回去。”
萧婉华听沈崇山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责怪,目光凉凉瞥过她,含着敲打:“回去就好好休息,莫在胡言犯上。”
花漓失望看过满厅的人,不抱希望的欠身,离开这个只有冷漠算计,利弊权衡的地方。
明明经过多次的道路,花漓却像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快走。
沈漾不知何时追上的她,目光玩味寻看过她怔松泛红的眼眸,像是看着已经到手的猎物,“我是怎么与你说的?现在来讨好我,还来得及。”
果然是他们!花漓死死攥着指尖,心里的闷痛让她忘记要变通周旋,只满目愤恨的盯着沈漾,“滚!”
沈漾狰狞压下腮骨,如毒蛇的视线攫射着她,笑得阴冷玩味,“倔一点才有趣,到时候玩弄起来也刺激。”
花漓也不畏惧,有本事他在这里就动她。
沈漾被她眼里的讽刺激怒。
沈漾的随从这时自旁走过来,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沈漾瞥了他一眼,“何事?”
冷怒的声音让随从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殿下请公子过去。”
沈漾眉心不耐的皱起,“知道了。”
他再次看了花漓一眼,丢下话,“我们来日方长。”
花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只手颤抖的厉害,刚刚那个随从说殿下,萧琢已经赶往封地,那么,他口中的殿下,会不会是萧彻。
……
沈漾离府径直去到萧彻的府邸,他勾笑走进花厅,却见萧彻脸色阴沉的难看,沈漾浑不在意的问:“何事如此着急把我找来?”
萧琢已经被贬,他那便宜大哥也死了,他们大权在握再无阻碍,还有会什么事?
萧彻高耸的眉骨阴翳压紧,眼里一片寒冽,也不解释,直接了当道:“你去跟沈国公请调一只兵马,只说要亲自去找沈雩。”
“沈雩不是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找?”沈漾不解。
“让你去就去。”萧彻抬眸逼看着沈漾,“然后带着人马等着我的消息,一旦讯号发出,你就率兵马进宫。”
“你疯了?”沈漾大惊,带兵马进宫,岂不是要逼宫,沈家不就是造反的乱臣。
萧彻眼波不动,沈漾心头生冷,“皇上下诏是迟早的事,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父皇老谋深算,不信萧琢也不信我。”萧彻眼周爬满冷意和肃杀,他废了那么大劲,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父皇竟然已经瞒着所有人立下了立老九为储的诏书。
萧彻怒极,挥袖拂落手边的茶盏,碎瓷飞溅一地。
视线透过的满溢怒看向沈漾,吐露着昭然若揭的野性和不择手段,“我若坐不上皇位,你和姑母,也不可能安生。”
第74章 分飞
花漓离开国公府, 坐上马车,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像是陷在了前所未有的慌乱里, 青菱满眼忧心, “姑娘千万别乱想,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花漓还是不作声,如果只是萧婉华,林鹤时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和萧彻联手, 那这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他们利用林鹤时对付萧琢, 再卸磨杀驴。
冷意爬便全身, 花漓不敢再往下想, 勉励安慰自己, “你说得对, 不会有事的。”
她不断重复, 却没有一点底气, 抬睫望着青菱又一次轻声道:“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青菱虽然跟在花漓身边的时间不算久, 但在她看来, 花漓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有种不急不慌, 顺应局势的松懒感, 从未见过她如此。
青菱用力点头。
马车停在林府外,青菱起身准备扶她下马车, 花漓却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先不回去。”
她让马车直接去到金骁卫所在的衙门, 青菱陪着她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挎刀而来的段祤。
段祤面色清冷如常,步子却极快来,对上花漓急灼泛红的眼眶,当即知道了她来见自己的目的,眉心紧锁。
“段统领。”花漓急道。
段祤也同时开口,“你怎么来了?”
花漓捏紧指尖,喉间艰难吞咽,她不知如何开口,可连萧彻都要林鹤时死的情况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到林鹤时。
花漓挣扎许久,恳求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派人去寻找林鹤时。”
段祤嘴角压紧,绷着隐忍,注视了花漓良久,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