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满塘 第121章

作者:末雨 标签: 强强 正剧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你还真等着我伺候你啊?”

  裴晏笑着点头:“不是轮到我了?”

  云英撇嘴道:“回头我得告诉那丫头,好看的男人难伺候,爱生气,还不好哄,多了可遭不住。”

  说罢,一只手捏起他下巴吻上去,另只手摸到藤盒里,三指捻开一粒澡豆,顺着他颈边往下细揉。

  唇舌交缠,勾上他后颈,探身向前,香丘微出水面,顶上茱萸隔着纱衣在他胸口磨蹭,水下面那只手也如小蛇,蜿蜒往腰下钻。

  他倏地把她往怀里一揽,手护上后颈,起身调过边,将人抵在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

  云英枕上他的手,又往下挪了挪,黠笑用腿勾他:“原来也不是干等着,还知道给自己寻个能站稳了使劲的地方。”

  身子很诚实,但脸上挂不住,他俯身堵住这张嘴。

  青丝散开,水波激荡,溢出湖岸,一旁放着的干净衣裳都濡湿了小半。

  热泉自下而上地涌开,周身每一寸都如释重负地绽开,她仰躺着望向夜空,他眉眼便与明月相叠,枝梢嫩芽如星,交相辉映。

  她如这池春水,偷来天上月。

  映在眼里,落在心里,也浸没在身体里。

  天会亮……那就亮了再说。

  情满意足,也不知出了几身热汗,虽有温水泡着不至于黏腻,但她还是转身趴在石岸上安享伺候。

  澡豆在后背捻开,指腹轻柔,倒是比她伺候得更像模像样。

  “你过去是骗我的对不对?”她笑得黏糊,“装得一副假正经,不还是要做这戏水的野鸳鸯。”

  腰身被狠掐了下,她转身抱上来:“我就说爱生气吧,敢做却又说不得。”

  可要不做,那才是真的生了气就不好哄了。

  裴晏没好说出口,闷声给她擦洗干净,上岸换好衣服。

  春夜风寒,幸得热泉水雾弥漫,不算太凉。

  裴晏给她拧干长发,以指为梳轻捋扭结处,心下盘算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在京中见过怀王了。”

  云英蓦地回身:“你没有按我说的做是不是?他为难你了?”

  裴晏笑不作声。

  “你回答我!”

  “他以为我知道你在哪儿。”

  云英凝神想了想,又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他娇纵的雀鸟,天高海阔,总要归家的,让我少打主意。”

  “没了?”

  “你以为会有什么?”裴晏想起那日刘舜看他的眼神,失笑道,“我看他倒是和我一样,求而不得。”

  云英不应他的酸话。

  “无诏回京是大忌讳,往年都是藏着掖着的,你如何见到他的?”

  裴晏细思不得解,他是想让她放下顾虑旧事重提才讲这事,却不想她对刘舜倒颇有些在意,心里不太高兴。

  半晌没个回声,云英脾气也上来,用力拧那方才被她咬破的痛处。

  裴晏咬牙忍着,缓了会儿才交代说:“念在柔然战事初定,天子开恩,诏他回京随元琅筹办刘昭仪的生辰祭。”

  云英一怔:“元月初三?那不是殿下的生辰么?”

  白姨总会放他们休息,统统赶出门去。只不过她盛装以待的那个人,临近子时才来,翌日天不亮就走。

  春宵苦短得很。

  裴晏点头:“你不知道?怀王与刘昭仪是孪生子,同一日出生。”

  云英忽地凝滞不动,似是陷入沉思。

  心口酸得有些凉了,裴晏主动吻上去,好一会儿才将魂勾回来。

  她气息纷乱,倚在他怀里也不忘接着问:“你见过刘昭仪吗?”

  “见过。”

  当初天子尚为争储的皇子,阿爷不顾族亲反对,早早择定新君,刘昭仪自然也与他阿娘交好过。

  “她是怎样的人?长什么模样?”

  裴晏抿唇犹豫,但见她一脸希冀,眼底水光闪烁,还是坦诚道:“刘昭仪心气高,事事争先要强,常言女子缘何不如男?但我阿娘是在高门深院里长大的,性情柔弱,习惯了忍让,她们总说不到一处去。”

  元琅幼时多病,无法像寻常北族男子那般操练骑射,每每跟着刘昭仪来,便与他对弈。少时,他亦年少气盛,断不相让。

  还是后来回京重逢他才知道,元琅每次在他这儿输了棋,回府后都少不了挨一顿骂。

  但那时她已殁了。

  裴晏不免想起东山别院里元琅告诉他的秘密。

  那么意气风发的巾帼娘子,却被枕边人猜忌,甚至不愿颁下明令,只敢在她临盆产子最脆弱的时候动手。

  实在可笑。

  “时隔多年,我那时还小,模样记不清了,但印象中是个不拘小节,率意随心之人。”他想了想,浅笑道,“如此英姿,容貌并不重要。”

  更何况,她还有那个敢毒杀新君,拥兵胁上的亲弟弟。

  云英垂下头,默了会儿,自顾自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

  她喃喃着,双眼望向彼岸,望向那凄凄怨鬼。

  你恨我又有何用?

  裴晏若有所思地凝睇,见她愁容转晴,愈发喜乐。

  忽地,云英仰头搭上他双肩,冁然笑道:“他是不是还与你骂我了,偷吃也该挑挑嘴,羸弱书生,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难当大任,如此窝囊,实在让他失望。”

  裴晏微微扬眉:“他没有骂你,但你在骂我。”

  “那我说错了?”

  他苦笑。

  好像也没有。

  云英眉眼弯弯,笑着贴上他双唇。

  “但我喜欢。”

  黑云压了几日,海浪一日比一日高。

  秦攸带来的羽林军刚刚适应海船,禁不起这般颠簸,便撤回来让吴峻召集赶海的熟手四处登岛搜寻。

  “秦校尉,这起了风胎,不日恐有飓风,怕是……不宜再出海了。”

  卢湛听了就来气:“不就是风大些?让你找人就是应对起风的,那北地戈壁,遇上风沙,都是靠熟手引路。”

  吴峻忙摆手:“此风非彼风,四方而来,聚于一处,有撼天动地,移山填海之能,非神佛仙人方可安然。”

  秦攸蹙眉:“这么说,若此风来之前寻不到人,那就……”

  吴峻干笑作叹:“那定然是……凶多吉少。”

  卢湛还欲争辩,秦攸抬手制止:“那风来之前,还是派人找着。尽人事,听天命,如此大家都有个交代,吴县令以为呢?”

  吴峻缓了口气:“那是自然。”

  又等了两三日,果真风浪骤起,临岸田宅淹没大半。

  众人按吴峻所指,避往县城西南方的山坳后,青山做掩,耳畔的呼啸风声总算轻了些。

  秦攸派人快马传信后,穆弘便带着驻守建康的其余人赶往鄮县支援。车马走的慢些,穆弘带着三五个亲信星夜赶路,总算在飓风来之前抵达。

  他此行职责便是护裴晏周全,裴晏若真的出事,他人却在百里外的建康,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回京后太子定要追责。

  桃儿自得知裴晏生机渺茫,哭了几天几夜,双眼都哭肿了。

  秦攸忙于帮吴峻疏散民众,无暇分身,就打发卢湛去劝,可他嘴笨说不好,越说桃儿越难过。

  “上回玄元子给我算命,他说我流年刑克,克父克母……是不是我害了大人?他那么好的人,他不该认我这个丧门星……”

  卢湛本想痛骂那死道士,话到嘴边又想起那祝老四确实去年死在他和秦攸手上,还有……

  他抿唇道:“你不是说,这些贼道人张口就来,好的就听听,坏的都是危言耸听要骗钱的吗?”

  “可他那天没找我要钱啊……”

  “那……”卢湛急得直挠头,“那他也可能是对你有什么企图……放长线,钓大鱼呢!”

  桃儿愣了一下:“他不是……修道之人么?”

  见这话有用,卢湛赶忙落井下石:“他连香案上的贡果都踩,他修个屁的道!他就是骗子!还骗了我不少钱呢,我这就去把他……”

  卢湛忽地顿住,脑内如电光闪过:“你这些日子见过玄元子么?”

  桃儿摇头:“没,阿……大人出事后,我本想去找他算算,道观的方士说,他头一天晚上还在,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怎么了?”

  卢湛想了想,头疼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问题……我去问问秦大哥,你先吃些东西,别胡思乱想了。大人行善积德,肯定会没事的。”

  窗外烈风如鬼哭狼嚎,她知道他在安慰她。

  没事早该回来了,如今怕是已进了阎王殿,想来眼泪又要往下掉,她赶忙咬着唇。

  “嗯,你去吧。”

  卢湛回县城找到秦攸,说玄元子与裴晏一前一后失踪。

  “那道士是沈夫人的小叔,根据大人掌握的消息来看,扬州所有青衣道的账都由他二人经手。米、盐、钱银往来的证据,那些信众的名册,恐怕都只有他们手里才有。一起失踪,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巧合。”

  秦攸细一想,亦赞同道:“我也问过招安来的一些流寇,他们说青衣道背后有人,本就没必要招惹,加上那些米盐确实派给了庶户流民,不少人过去也领过好处。盗亦有道,不挂灯的船他们都不会碰。”

  出事那晚风浪不算大,且裴晏也带了几人随行,照理说不该一个都找不见。

  就算是沉了船,也该有些器皿物件飘到周围。

  可眼下,就算有线索,也什么都做不了。说话间,城中狂风卷雨,屋舍倾倒,砖瓦如流星飞在半空。

  衙役来催他们赶紧回山里躲避,两人一合计,无论是什么情况,都只能等风过去,遂护着最后一批老弱妇孺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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