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满塘 第27章

作者:末雨 标签: 强强 正剧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裴晏无言以对,她是早就算计好他了,一时气上心头,沉着脸拂袖而去。

  云英戳戳卢湛:“愣着作甚?去把人背出来啊。”

  卢湛一怔:“我背?”

  “那么大个人,我可背不下山。”她嗔了句,又嘱咐雁儿去山脚庵堂躲着,步子轻快地跟上裴晏下山去了。

  水门里外都停满了船,卢湛背着死沉的顾珩,一脚踩下去,船身晃动,他也跟着晃。好不容易才将那昏死的家伙放上船,刚要跳回岸,云英站在一旁的乌篷船上又使唤他:“把他衣服脱了。”

  顾珩本是裸着的,是卢湛嫌贴着恶心,非得给穿上才肯背。

  裴晏也阴沉着脸不吭声,卢湛只好骂骂咧咧地俯身去扒衣服。两个男人凑到一头,飞凫立马下沉,惊得他心慌神乱,赶紧退回到另一边。

  云英拿起撑船的长篙,伸过去敲敲飞凫中间:“人放这儿,船才不会偏。”

  “要你说!”

  卢湛嘴上嚷嚷着,还是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去拖顾珩的脚。

  “你那故事,骗骗卢湛还行,说到李规那儿,那丫头怕是受不住刑。”

  裴晏不知何时也跟上了船,站在她身后。

  云英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裴晏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便又再说明白了些:“有大人这个送上门的挡箭牌在,李大人才不会沾手,也不是只有大人想着坐收渔利的。”

  裴晏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李规会让我审,纵使能定顾珩的罪,他醒来便要说是你伤的他,你要我拿你如何?”

  云英一愣,裴晏一路上都板着脸,她说什么都不理人,原来竟是在纠结这个。

  “大人让我审,不就是想好了若顾大人闹,便要抓我的么?”

  “我哪知道你如此手段了得。”

  裴晏扫了眼那正在被扒着衣服,周身没一块好皮的顾珩,这就不是把她抓来打几板子关上几天就能搪塞得了的。

  但若趁今夜还无人知晓,让他永远消失,就此定个失踪,或许……

  “大人如此犹豫,是怕我熬不住把你供出来,还是……”

  裴晏断了思绪,抬眼看她,正迎上那盈盈笑颜,相顾一时无言。

  她身后,卢湛一步一晃地踩着船朝这边走,船身相互碰撞,一声声搅得静水生波。

  云英回身看了一眼,一咬唇,撑杆猛地朝卢湛脚边戳去,轻舟立马浸入水中,吓得卢湛飞身跃起,如扑腾的野鸭,但却是旱的。

  “你想干什么!”卢湛左右各踩一只船,总算站稳,怒目斥道。

  “想看看……旱鸭子下水!”

  她说完,用力又是一戳,两只船左右分开。

  卢湛进退不得,眼看双腿拉得笔直,裤裆都沾到水面了,他深吸口气,双脚同时下压,借力纵身一跃上岸,气得涨红了脸:“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云英失望地撇撇嘴,又挑眉道:“你倒是来。”

  她用力一撑,乌篷船顺水而去,卢湛这才发现裴晏在船上,赶忙顺着河岸边追边骂。

  云英见他气急败坏,心里畅快,直喊道:“这内河通往莲花湖,卢公子你可跑快些,来晚了,你家大人没准骨头都找不着了~“

  竹篙撑着船飞快地往前行,渐渐离岸远去,荡入湖中。行船带着风,扬动衣袂,云英眼尾扫到裴晏那拧得出水的脸。

  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她抿嘴笑了笑,搁了竹篙,任船顺水飘着,躬身也钻进篷内。

  低矮的船篷遮了月,四目相对,她眼底衬映着涟涟湖光,晃得他头疼。

  “裴大人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怕被供出来,还是舍不得用刑?”

第二十三章 嘴硬

  温热的指腹贴上他手腕,如烙铁般滚烫,直往袖里钻,也往心里钻。

  裴晏倏地抽回手,答非所问:“我若早知你与顾珩往日有怨,断不会让你去审他。”

  云英见他又躲,没趣地直撇嘴:“大人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裴晏嘴硬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的办法哪有我这个好。”她黠笑着蹭近,温声如靡靡小调。

  “顾大人可宝贝他这儿子了,大人秉公执法,杀人的伤人的一并都罚了,谁也挑不出个错来。李大人刚直固执,既不徇私,也不愿低头求人。等顾大人求不动李大人,心生龃龉,大人你不就渔翁得利么?”

  裴晏双唇紧抿,她这法子的确是好的。

  南朝士族世代通婚,百年下来,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顾氏不仅有顾廉这个扬州刺史,徐州扬州也向来一个鼻孔出气,如今又都背靠吴王。他想革李规的职,必须得有个足够重的罪名和无可辩驳的铁证。

  所以他才拖着赵焕之的案子不动,只想先找到盐贩再图后事。

  江州上上下下都指望借着他对付元昊,他若偏私,往后再要查什么,恐怕就事事受阻了。

  此举既能让李规与顾氏心生嫌隙,又能令他全身而退,安坐壁上观。

  好处都是他的,但这事事被人安排,身不由己的滋味,令他心烦。

  “李规上回不就来求你了么?你怎知他这次不会?”

  “李大人是不会求北朝人的。再说了,上回江州又是水患又闹蝗灾,李大人自家的粮也减产了七成,窟窿补不上,得去徐州买粮。他那点家底,哪够啊,只得求李夫人找娘家借。”

  她娓娓道来,手上也不闲着,玉葱般的两指轻勾上裴晏的束腰。

  “求人哪有不弯腰的,他为的是江州的百姓,可不是顾珩。”

  裴晏轻笑了声,伸手摁住:“原来娘子早就已经脚踩两条船了。”

  “大人不要胡说,我这个人可专一了。”

  被握住的指背轻抬,刮蹭着温热的掌心。

  “那李规与你交换了什么,你不仅放了顾珩,还明知他再犯也并未追究。”

  “这清官啊,都无趣得很,除了副硬骨头,什么好东西都没有,能换什么?再说了……”她轻咬下唇,眼底含笑,“他一把年纪,又不像大人,还有副好皮囊可以卖。”

  裴晏屏气不语。

  荤话他说不过她,越还嘴她越来劲,越置气她越高兴,最好便是不开腔,听之任之。

  可她现在不仅说,她还上手。

  一只手被他制住了,另只手又搭上肩头,温热的鼻息落在他颈窝,隔着衣襟都透着濡湿。

  她为了救情郎才受制于他,竟也不耽误勾搭他,是这专一只管嘴不管身子,还是吃定他没这心思,又或是笃定他会是那色令智昏的蠢货。

  湿软的唇峰轻触喉结,细细绵绵,吮过之处都如沾满了蜀椒,又如溅上火星,微微刺痛,隐隐发烫。

  他咽了咽,在她咬上耳垂前伸手往外推了一把,刚要开口,她却忽地又压上来攀咬他的唇。不同初次那般咬一口就松开,也不同上次那样卷着碎冰转一圈就作罢,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小舌卷着他的舌,如水草般愈缠愈紧。

  他心绪纷乱,伸手要推,又触到她胸前软绵,人没推开,手却陷进去了。

  人或许也陷进去了,但还不忘再挣扎两下。她抽出一只手来压住这无谓的反抗,另只手穿入他发根,紧扣着后枕。

  交缠的气息滚烫地溢出,萦绕在促狭的篷间,渐渐升温,窜向四肢百骸。

  他神识猛地收拢,终是用劲掰开已经紧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她不服气地又再压上来,几番来回,两个人的重心压到一处,船身也跟着倾斜,竹篙滑落湖中,船尾更是没入水面,一摇一晃,荡进不少水花。

  “船要翻了!”裴晏忍不住开口。

  “那你别动!”

  “你老实些。”

  “你怎么不老实些?”

  裴晏知道她就是仗着自己水性好,不怕船沉,见她又作势要钻上来,赶忙先她一步,俯身上去,将人死死地压在船身正中。

  他双手扣着她手肘,紧紧地夹住腰,上身动不得,腿又不老实地往他腿中间抬。

  裴晏瞪了她一眼,双膝跪压在她腿上。

  “疼……”她蹙眉嗔道。

  “疼就老实些。”

  嘴上虽撂着狠,但也又往前倾了些,大半重心落在手上,双膝只压得她不能动弹,并不着力。

  她抿嘴笑着,“原来大人也是会些功夫的。”

  “不算会,但制住你够了。你莫再乱来,我便放了你。”

  “那你千万别松手,天一亮我就得挨大人的板子了,也不知要躺多久才养得好,可不得找大人补偿些甜头吗?”

  裴晏心下正恼着,没好气道: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那折钱吧。我的价钱呢,见面一两金,饮宴十两,赎人赎货牵线办事另谈。我随你出来也有六七日了,光是给吴老六他们的报酬就是二十两金,这些就都算是买陆三那条小命的钱,不与你算了。但后边大人按律要关我多久?怎么个打法?你说说看,我给你算个价?”

  裴晏瞠目无语,苦涩难言。

  他被戳的何止这一个死穴,连囊中羞涩也被看得明明白白。

  “不想给钱啊?那换些消息吧,大人说江夏军镇早晚要撤,这早晚是何时?大人来查赵大人的案子,但又一门心思盯着温广林转,还非得带走莹玉,所图为何?顾珩供出来的那些人均属李大人一派各家的公子,大人又要撤军镇又要对付李大人,东宫究竟想让大人在江州谋些什么?”

  她盈盈笑着,媚眼仍如丝,却句句如凉水浇心。

  这女人,看他如明镜,而他看她却隔着雾蒙着纱。

  不该留,不能留。

  裴晏眼底闪过一丝冷峻寒意,她嘴角一勾:“大人既不想给钱,又不愿交心,还不肯肉偿,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让我上你的船。”

  她微微引颈向上,鼻尖轻扫过他下颌:“要不大人趁现在杀我灭口,这莲花湖可深了,绑块石头扔下去,三年五载都没人发现得了。”

  船身撞上湖岸,裴晏本就撑得手酸,身子一晃,云英猛地起身,将他翻倒在下,指尖不知何时捻着块铁片,抵上他咽喉。

  倒是与那陆三的身手如出一辙。

  “方才谁说,制住我够了?”

  云英跨坐在他身上,身子微微后仰,臀尖触到了什么,她一愣,眉尖微扬,抿着嘴窃窃笑开:“原来大人不止是嘴硬啊~”

  裴晏顿觉一股气血涌上了头,顾不上别的,急伸手拽她下来。云英也没想伤他,赶忙收了铁片,却又较劲不肯下去。

  拉拉扯扯,难解难分,船身也跟着摇晃。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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