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给我当情郎 第24章

作者:乃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棠袖提醒道:“我都同意你在我这儿洗澡了,让你给我磨点墨不过分吧?”

  陈樾说:“不过分。”

  只是她用的都是几十两纹银才得一斤的上好墨品,他却还未更衣清洗,倘若有灰尘掉进去,岂不毁了一砚墨汁?

  棠袖闻言,再度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我有说你脏吗?”

  陈樾想想,没有。

  可他自己都觉得他身上不干净……

  “快点,”棠袖催促,“我想写的马上忘光了。”

  陈樾如何不知棠袖是随便找的借口。

  毕竟哪怕是她两三岁时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现在也照样能重复得一字不差,更枉论方才已经打好腹稿的回信。不过陈樾仍顺应地起身,去到书桌另一侧,抬手给棠袖磨墨。

  才转一下,手边多出个茶盅。陈樾接过喝了,是白水,还是温的,正好能解渴。

  再转一下,这回多出牙西瓜。很甜,汁水充沛,也是解渴的。

  又转一下,这次多出块手帕。擦汗用的。

  ……

  就这样,砚台里反反复复始终没什么变化,连落笔清晰地写一行字都不够,研墨的人却变化极大,等流彩叩门进来,陈樾已经脱掉外袍,头发也散开了。

  长达两个月的舟车劳顿和暗中探查本就容易让人吃不消,加上还要时不时提防各种截杀暗杀,饶是陈樾体格再好,这么久下来也难免有些疲累。这会儿他立在桌边,两指间松松捏着块墨锭,失去玉簪束缚的长发倾泻如瀑,整个人显得十分闲散舒适。

  棠袖看似仍在准备回信,但很显然,她一个字没写。甚至陈樾头发都是她刚才给拆的。

  流彩道:“小姐,水已经备好了。”

  棠袖朝陈樾伸手,示意他把墨锭给她。

  “赶紧洗你的澡去,”棠袖这时才露出个真正意义上的嫌弃表情,“不洗干净别来见我。”

  陈樾没给。

  他空着的手轻轻一挥。

  看出侯爷这是让自己出去的意思,流彩略等了等,没等到小姐发话,恭敬退下。

  门重新关上,流彩再未进来。

  流彩不进来,其余仆从自也不会随意入内。至此才是真正的不会被打搅,陈樾把崭新得仿佛根本没动过的墨锭往棠袖手心一点,点出淡淡墨痕。

  “脏了。”他放下墨锭,很自然地说,“一起去洗干净吧。”

  “……”

  棠袖一脸难言。

  她眼睛盯着陈樾,手摸来帕子一擦,墨痕顷刻消失无踪。她晃晃掌心,表示我很干净,你自己洗。

  初战告败。

  陈樾也没气馁,细数道:“刚才你给我解头发,给放叠衣服,给我……”

  听他这么念,棠袖头都大了。

  她忙道:“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樾停住。

  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干净,那么一直接触他的她必然也不干净。

  遂言:“陪我洗澡。”

  棠袖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可能。”

  真陪了,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出来,或者说出来了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她太清楚他禁欲数月的后果了。

  陈樾换字:“那你帮我洗。”

  棠袖正要继续拒绝,却见陈樾眉眼微微一松,忽的便显出股极明晰的倦色来。

  这抹倦色令陈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微微垂着眼睫,声音低低地道:“藏藏,就当可怜可怜我。”

  “……”

  棠袖闭了闭眼。

  最终棠袖还是同意了。

  当然她没忘跟陈樾约法三章,当先头一条即声明她帮就只是帮,休想哄她做帮以外的。陈樾自然满口答应。

  进入浴室,陈樾吸取上次教训,直接用正事开场,好降低棠袖戒备。

  他同她说起高淮。

  继四月辽东前屯卫起事后,这月辽东的金州、松山也先后起事发生兵变,原因是高淮派人向金州等地的军户索贿。

  军户愤怒,于是杀来使,又聚众千余人围攻高淮衙门。高淮怕死,刚被护着仓皇奔入山海关,反手却状告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杀害钦使,言此二人胆大妄为劫夺御用钱粮。皇帝听闻,下令将王邦才、李获阳两人逮捕问罪,此举一出,顿时激起更大哗变。

  至此,边关动荡,局面彻底陷入混乱。

  直至蓟辽总督蹇达上疏弹劾高淮,揭发高淮乃诬告,请求将其裁撤,同时陈樾归京呈上有关高淮罪行的密揭,字字句句皆作不了假,皇帝不得已,终于召高淮回京。

  “届时交由司礼监处置,”陈樾说,“这次就算皇上要保他,多半也保不住。”

  高淮去辽东前为尚膳监监丞。

  内廷设立二十四衙门,四司八局十二监,尚膳监正属于十二监。秉笔太监常云升所在的司礼监素有第一署之称,由司礼监接手高淮案算自家人管自家事,锦衣卫不便再插手。

  想来常云升也不会对高淮手下留情。

  高淮此番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截至陈樾入关前,辽东已有大量百姓逃离,军队亦然。据闻军中逃敌者,十有四五,皆投奔建州女真。

  建州女真的酋长为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该谢谢高淮,白白得了如此多的人口。

  “嗯,是该谢高淮。”

  棠袖点头应和了句,随即话音一转:“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当官的,我给不出你想要的政见。”

  虽说国策改换、边关变动等与所有人的各方面都息息相关,但她更多是看重辽东那么多百姓逃离后,仍选择留守之人的境况如何,可否有孤寡老幼遭到遗弃,吃穿用度可会再度溢价……

  身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也不同。棠袖自认她和陈樾在此事上的见解完全是两码事,纵使想方设法地找话题,他们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既如此,又为何非要说给她听?

  陈樾沉默。

  须臾道:“我错了。”

  “嗯?”

  棠袖侧目。

  好端端认什么错?

  棠袖的疑惑显而易见,陈樾停顿了下,才道:“是我错。我以后有什么都会跟你……”

  “打住。”

  棠袖手一动,中断他的话。

  亏得过去这么久,也亏得都这个时候了,棠袖还能记起先前她特意留的那个心眼儿。

  她细细打量陈樾一番,擦干手上的水珠问:“谁教你这么跟我说的?”

  上次她就觉得他同她提案情实在不像他会有的行为,转变太快太突兀,肯定背后有人指点他。

  果然,陈樾答:“母亲教的。”

  之前母亲教授他许多追妻法则,他全记住了。

  棠袖点点头,长公主啊,她就知道。

  只是……

  “先说好,咱俩已经和离了,你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

  再说,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上得圣心,下有威望,又哪里会有错呢?

  她想听的时候他不告诉她,她不想听的时候他事无巨细全盘告知。

  试问这到底是谁的错?

  陈樾再次顿住。

  他以为棠袖能答应帮他洗澡,就是准备重新接受他的意思。未料他竟踩中这点。

  陈樾有预感,倘若这点处理不当,之后她势必会将他推得更远。

  仔细思索片刻,陈樾道:“以前很多时候我没能考虑你的感受,也没问过你,是我不对,是我太想当然,自以为是,导致很多事脱离原本的位置,委实错得离谱。现在我已经认识到错误,在努力改了。”他握住棠袖的手,很认真地看她的眼睛,“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你也跟我说好不好?”

  棠袖没说好还是不好。

  观她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动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下一刻,她眼神一敛,很无情地道:“老实洗你的澡吧。”

  说完欲收手出去,陈樾却哗地从水里站起来,一把抱住她。

  他动作太大,棠袖衣服很快被浸得透湿。霎时两人之间好像什么阻隔都消失了,胸腔下的心跳似乎能与对方的相连接,鼓噪却又静谧。

  棠袖没有挣扎。

  她沉默地感受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所有的所有。这人分明多疑到连对他母亲都无法给予全部信任,却唯独不对她设任何防线。

  在这方面,他总能叫她满意,也……

  最合她心意。

  “不能走。”

  陈樾闷声道:“说好的帮我洗澡,你还没帮完。”

  棠袖道:“还要怎么帮啊?”她空着的手抚上他后背,按了按结实的肌肉,“总不能叫我给你擦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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