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
她就知道!
陈樾怎么可能真的蠢到媳妇都追不好!
瑞安长公主很?是高兴,今天这趟没白来,她大概明白陈樾让她请棠袖的用意了?。
旁听的陈檖也很?高兴。
两件大事,一次性全给办妥了?。
吃过饭,陈檖高高兴兴地?送棠袖上马车。
看他?乐呵得连仅剩的那?点练家子的气?质都没了?,活脱脱一个六尺大憨憨,棠袖秉着长嫂的职责对他?道:“成家立业,以后?就是成家的人了?,为人做事要更稳重,记住了??”
“记住了?,”陈檖连连点头?,“嫂嫂的话我哪句不铭记于心。”
为表明自己真的有听嫂子的话,回府路上陈檖也有很?认真地?侍奉瑞安长公主,包括进府后?见陈樾在跟驸马爹喝茶,他?恭恭敬敬地?上前为兄长和父亲斟茶,直让驸马频频侧目,这小子转性了?,怎么突然这么……
还没想出合适的词,就听陈樾道:“你脑子被门撞了??”
驸马恍然。
对,平时陈檖见着陈樾,哪次不是耗子碰着猫一样立马找借口?溜走,生怕陈樾给他?加作?业,谈何这般亲亲热热好像一点都不怕陈樾似的。
陈檖直起身,摸摸脑袋惊奇道:“兄长好生厉害,这么快就知道我刚才撞到门了?。”
因为太过激动,方才经?过大门时他?不小心撞到门框,现在摸着有点鼓,可能是肿了?。
看陈檖咧着嘴眉开眼笑,一副欢喜极了?感受不到疼的傻样,陈樾无语,不欲再作?理会。
他?不说话,陈檖却一堆话要同他?说。
“兄长你听我说,今儿我在嫂嫂面前表现得可好了?……”
这边陈檖乐呵呵地?跟陈樾邀功,那?边得知陈檖在棠袖的帮助下相看成功,韵夫人不由让棠袖也带棠褋再出去相看相看。
刚好乘着年节,人多,空闲也多,况且过去这么久,小褋应该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吧,再拖下去,好郎君都要被别家姑娘挑完了?。
谁知韵夫人话刚出口?,棠褋就猛地?摇头?。
韵夫人立即看向她:“怎么了??”韵夫人有点担忧,“还是害怕吗?”
“……不是害怕,”棠褋心下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棠褋最后?也没说出来。
有些话,她能和长姐说,却不能和母亲说。
她低下头?,指尖捏着帕子,柔软布料皱成一团。
看女?儿这般模样,韵夫人无声叹气?。
罢了?,不想去就不去吧,好歹离及笄还有一两年,真等到那?个时候再谈婚论嫁也不算太迟。
不止韵夫人为棠褋的事默默发愁,宫里也在为瑞王的婚事犯愁。
瑞王乃皇帝第五子,由周端妃所出,和太子等人一样,一直不怎么受皇帝重视。
而?今皇帝虽下诏为瑞王选妃,然国库根本?没多余的钱给瑞王办婚礼。
皇帝手里倒是还有点闲钱,但?皇帝抠门,不肯动用小金库,礼部三番两次地?进言都没能劝动皇帝,瑞王的婚事只能不尴不尬地?拖着。好在瑞王信佛,并?不好女?色,任礼部如何皇帝不急太监急,瑞王也优哉游哉的,浑然要选妃的人不是他?。
瑞王的婚事暂且不急,皇七女?的婚事却拖不得了?。
正月十八,皇帝敕礼部,册封皇七女?为寿宁公主,定于四月完婚。
册封仪式后?不久,冯筑离京,棠袖和冯镜嫆一起送行。
送完准备回城,忽听极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棠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冯镜嫆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棠袖趔趄着扑进冯镜嫆怀里。
待站稳转头?,一骑快马正从身后?飞驰而?过。
看距离,若非冯镜嫆刚拉的那?一把,棠袖恐怕要被这快马擦到。
也不知这快马主人是有多要紧的事,明明险些冲撞到人,却只匆匆回身做个赔礼的手势,就速度不减地?继续朝城门赶。
冯镜嫆皱着眉问棠袖:“没事吧?”
棠袖说:“没事。”
“好像是要进宫的,”冯镜嫆眯着眼看那?快马,就见那?快马主人连排队等候都没有,直接摸出块牌子一样的东西,守卫城门的士兵只一眼就立即放行,“回头?打听打听,看是谁家的人,差一点就出事了?。”
冯镜嫆说完,扭头?吩咐青黛去办,棠袖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左右她又没受伤,也没受惊。
是以晚些时候见陈樾翻窗进来,棠袖还有点讶然,假期结束,锦衣卫正忙,他?怎么突然抽空过来了??
陈樾甫一到她跟前,就上手扒她衣服。
还没离开的流彩望见这一幕,淡定地?掩上门,接下来就不关她这个侍女?的事了?。
第43章 奏疏 带走。
“干吗呀。”
一来?就动?手动?脚, 棠袖不免拍了下陈樾胳膊:“又开始当登徒子了?”
陈樾没说话?。
二月即将结束,然北京还是非常冷,棠袖卧房里地炕烧着红萝炭燃着, 就这她中衣外面还得罩件夹棉的?薄道袍。此刻这层道袍被陈樾三两下扒掉, 他手隔着中衣摸她。
棠袖挑眉。
这人……
她站着没动?,任由?他摸。
摸出她全须全尾,从头到脚都好好的?,陈樾松口气, 不是谎报,她确实没受伤。
棠袖垂眼瞟他:“好了?”
“好了。”
陈樾直起身,把道袍给她穿回去,随后才同她说白天在城门口险些撞到她的?那骑快马是熊廷弼的?手下, 进?京来?送奏疏的?。
棠袖听了道:“熊廷弼不是还在辽东?”
“嗯。他每月都会派人送奏疏。”
此次奏疏,皇帝收到后给陈樾看了,内容正是先前颇受皇帝重视的?辽东弃地案。
奏疏上说, 已查明从清河堡到鸦鹘关沿边失地七十里,孤山新堡失地八十里,宽奠、大奠、永奠、长奠、新奠等五堡失地三百里, 遭辽东巡抚赵楫和辽东总兵李成梁强制内迁的?军民共计六万四千余。末了言赵楫和李成梁罪可至死,二人麾下官员亦要?处置。
此疏皇帝留中不发。
陈樾道:“留中不发, 圣上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赵楫和李成梁死不了。
尤其李成梁,皇帝不想让他死。
与?之前的?高淮案不同, 高淮乃皇帝亲自任命派遣的?矿税监, 即高淮背后的?靠山是皇帝,皇帝自己不愿意下力气保高淮,朝堂内外自然无?人肯为高淮发声。
弃地案的?李成梁则出身将门世?家,同时?李成梁的?儿子孙子都重兵在握, 犹有实权,皇帝轻易不会动?他。
不过出于弃地案发时?兵科都给事中宋一韩的?弹劾,劾状中不仅揭露李成梁弃地内迁一事,更?言辞辛辣地指出李成梁与?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情同父子,斥其妄意朝鲜、以图世?守,李成梁不得不解职听勘,由?杜松接任辽东总兵。
而去年,也就是万历三十六年岁末,杜松在一个名叫哈流兔的?地方和蒙古朵颜拱兔部交战,打了场胜仗。
按说辽东军事颓废,积弱已久,这本该是次难得的?大捷,杜松志得意满地向朝廷邀赏,孰料刚翻过年,宁前道副使马拯忽然称拱兔部此前已受大明招抚归顺,与?大明有款约,此次征剿恐会令拱兔部展开报复。
马拯指责杜松的?哈流兔大捷实为杀款。
身为辽东巡按御史的?熊廷弼何尝不知杜松杀款背后隐匿的?危险?
奈何这场久违的?胜仗让各军都备受鼓舞,士气大震,兼之考虑到辽东武备、京师局势等种种方面的?因素,最终熊廷弼表态肯定杜松有功,朝廷理应奖赏杜松。
“熊廷弼走了步臭棋。”
陈樾评价:“这事可不好解决。”
诚如陈樾所说,三月,拱兔部发起报复,以五千骑攻陷大胜堡,深入小凌河肆意焚掠,又于山口重创前来?支援的?游击将军,明军大败,死千余人。
至于杜松,小凌河附近有条大凌河,他明明驻扎在此,却不敢救。
宋一韩不由?再次上疏弹劾杜松,言先前哈流兔大捷时?就该以杀款罪处置杜松,却没有处置,以致出了大胜堡之败绩,此战败因主在杜松,杜松必须得被定罪。
同样?是三月,李成梁以宽奠六堡疆土勘报完毕为由?,上奏请求矜察功罪。
相?较于对熊廷弼奏疏的?留中不发,李成梁的?这份皇帝却下发。果然之后朝堂上对李成梁的?弹劾渐渐少了,目光更?多投在熊廷弼的?身上。
弃地案到此暂告一段落。
时?间来?到四月十三,正值立夏,难得的?不冷不热的?宜人时?节,皇帝第七女,即新册封的?寿宁公主的?婚礼开始了。
作为皇帝膝下唯二还在的?公主之一,同时?也是皇贵妃幼女,寿宁公主向来?备受宠爱。今日她出嫁,不但嫁妆格外丰厚,皇帝更?下诏让她往后每五天都要?进?一趟宫看望父母,这份恩宠属实是另一位荣昌公主羡慕不来?的?。
好在荣昌公主年长些,闻得这道旨意,也只对旁边的?福王妃感?慨了句父皇真是把寿宁当眼珠子一样?疼,别的?便没多说。
荣昌公主乃皇后所出,与?寿宁公主虽谈不上不和,但也没好到哪去,与?寿宁公主亲嫂子福王妃的关系亦是仅堪堪维持在表面。万一说了什么不太?恰当的?话?叫福王妃听见,福王妃再转告给皇贵妃,皇贵妃估计又要?到皇后面前拐弯抹角地告状。
她出宫多年,早远离那些后宫争斗,等闲能不牵扯还是不牵扯。
荣昌公主如此谨慎,福王妃没说什么,只回以浅浅一笑:“殿下说得是。”
荣昌公主也笑?笑?,不再多提。
她看向另一旁。
那里坐着的是瑞安长公主。
此时?寿宁公主正于驸马家里行谒祠堂仪,还没来?公主府行合卺礼,能进?公主府的?命妇无?不都是身份尊贵的?。包括皇贵妃娘家的?女眷们也来?了,如棠袖,她本和冯镜嫆韵夫人棠褋坐一起,不过瑞安长公主唤她,她便换到瑞安长公主那儿,不管姿态还是气度俱都十分大方自然,倒显得周围好奇瑞安长公主为什么喊她,却又不好叫棠袖发现她们在看她,便只得假装喝茶说话?的?命妇有些做作了。
荣昌公主不免也多看了几眼棠袖。
按说棠袖打小就频繁出入宫廷,算是与?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荣昌公主和棠袖应当也是玩伴的?,然棠袖额外还有着福王表妹的?身份,天然隶属皇贵妃派系,这就导致荣昌公主和棠袖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即便后面棠袖嫁给陈樾,成了荣昌公主的?表弟媳,二人碰面也只点?个头见个礼,再多的?便没了。
如此,更?不用提再后面棠袖和离,二人之间靠着陈樾才有的?那一丁点?儿维系彻底作不得数。
因而同样?对棠袖有些好奇的?荣昌公主只能和周围人一样?远远看着,暗自在心里揣测瑞安长公主拉棠袖的?手,是不是说明哪怕不是婆媳,长公主也还是很喜欢棠袖?
再看长公主似乎觉得棠袖打扮太?素,配饰太?少,便脱下自己腕上的?一只玉镯子,借着棠袖手正被她拉着,很自然地给棠袖戴上了,荣昌公主暗道这岂止是喜欢,这分明是认定棠袖,长公主不可能有棠袖之外的?新儿媳了。
当着外人的?面,瑞安长公主都能如此昭示对棠袖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