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赵沉茜点头:“好。”
小桐扬起笑脸,在阳光下对着他们挥手:“路上小心,回见!”
容冲目睹小桐走出这条街,然后才一改骄傲冷峻,巴巴凑到赵沉茜身前:“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沉茜微微叹了口气,问:“你的规则里有红衣人、绿衣人吗?”
容冲摇头:“没有,只写了黑衣人、白衣人。”
“果然如此。”赵沉茜不出所料,说道,“但我的规则里有,还说必须由红衣人带着离开海市,才算游戏成功。可是,我分不出红色和绿色。”
容冲试着问:“绿衣人是……”
“补充体力的食物。”赵沉茜说,“故意将完全相反的两种剧情人物安排成红衣与绿衣,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容冲皱眉,若有所思道:“我早就发现了,旁人只要满足规则就可以自由行动,比如我,我的‘家人’从没闹过幺蛾子,但你却格外受针对。每当形势对你有利时,就会发生一些剧情,强行将你拽回去。”
赵沉茜面不改色,淡淡道:“可能因为,这出庞大的幻境是根据殷夫人的回忆编织出来的,而我是这出戏的戏眼,必须得按他们排好的谱唱下去。走着瞧吧,我倒要看看,后面还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赵沉茜还惦记着昨日的雄黄酒,正打算去珍宝阁探探,街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芙蓉在端午闹了一通,赵沉茜的蛇妖身份暴露,如今正是危险的时候,容冲连忙挡住赵沉茜,护着她藏入小巷。
赵沉茜被容冲猛然拉入偏僻处,丝毫不慌,安然自若地拨开容冲衣袖,透过他臂膀观察外面。街上敲锣打鼓走过一群白衣人,高声炫耀道:“知府英明,抓住一只蛇妖,明日午时将当众处以火刑,尔等广而告之。知府英明……”
赵沉茜脑中嗡得一声,她还在这里,并没有被白衣人抓到。那么被处以火刑的蛇妖……是光珠!
容冲怕赵沉茜冲动,连忙抱紧她,说:“别冲动,明日午时才开始,我们还有时间。外面都是人,不要去送死。”
赵沉茜眼前划过那只垂死的小猫,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长大没有。如果她长大了,为何还是会不断害死身边人,是不是国师给她批的命是对的,她这个人就是命格不祥,刑克亲族,祸殆社稷,她只会给靠近她的人不断带去祸患?
小野猫如此,母亲如此,容家如此,连光珠也是如此。
赵沉茜不能接受一个孩子替她受难,想要站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容冲紧紧抱着她,她推不开,换成用拳头砸,容冲的臂膀像灌了铁一样,依然纹丝不动。赵沉茜怎么都挣扎不动,最后恨恨咬上他肩膀,用力咬紧牙关。
容冲习武修道,如果他用灵气抵御,皮肉攻击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但容冲没有,默不作声承受她的迁怒,手臂始终紧紧圈在她背上。
容冲感觉到右肩上的力道放松,怀中人停止挣扎,靠在他肩上,身体细微颤动。容冲暗暗叹了声,一言未发,只是抬手抱紧她的后脑勺。
容冲手掌看着不显,但手指修长,覆盖在她脑后,几乎罩住了她整个头颅。他懂她的骄傲,也懂她的无能为力,这种时候没有去安慰她,仅是静静陪着她。
赵沉茜将情绪发泄出来后,终于还是冷静下来。她力竭靠在容冲肩膀上,一眼就看到他衣服上已经渗出血迹的牙印。
赵沉茜看了一会,低声问:“疼吗?”
容冲毫不在意:“不疼。”
赵沉茜抿唇,硬邦邦道:“伤口在右肩上,我是怕你影响使剑。”
容冲轻轻笑了:“我知道。不影响,何况,我左手也会使剑。”
又装起来了,赵沉茜没好气推了他一下,凉凉道:“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容冲应了声,若无其事收回手,“不经意”扯到肩膀上的伤口,轻轻嘶了声。
他的小把戏使得过于明显,赵沉茜压根懒得理他,理智重新占领高地,目光清明,语气慢而坚定:“他们故意全城宣告要烧死蛇妖,很可能在引蛇出洞。现在府衙肯定布满了埋伏,不能去劫狱,先去殷家。”
一夜不见,殷家完全变了模样。因白衣人来得及时,殷家的火势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四壁不可避免地熏成焦黑。
容冲对赵沉茜嘘了一声,找准西厢的位置,在墙上画了张穿墙符,拉着赵沉茜悄无声息进入殷家。西厢已人去楼空,里面的家具被翻得一团乱,赵沉茜找了一圈,很遗憾却又毫不意外地,并未找到光珠的痕迹。
容冲对着她挥手,赵沉茜轻手轻脚走到窗前,挨着他蹲下,从窗户缝隙看向外院。
正房里,窗户大开,殷家三辈人正坐在一处说话。殷婆婆瞧着一片狼藉的宅院,耷拉着脸道:“真是好心救蛇却被蛇咬了手,当初就该让她死在外面,省得现在,好端端的家被她祸害成这样。”
显然殷婆婆忘了,要是没有骊珠,他们压根住不上这样的宅院,何来祸害?芙蓉神清气爽,眉目含笑,看起来反倒心情不错,连恭卑之态都不装了,说道:“娘,别说丧气话。我们继业被知府相中,明日就要去和知府公子一起读书了,如此造化,定然前途无量啊!说不得你以后的诰命还得我们继业替你挣,如此好日子,提那对晦气母女做什么?继业的同窗都是各家公子,殷家的未来全系在他身上,可不能被人看轻了。以后,继业就是殷家长子嫡孙,可没有什么嫡母、姐妹。”
殷继业的读书资格全是芙蓉运作出来的,殷婆婆可不敢得罪这个儿媳,立刻换上一脸谄媚,巴结道:“我明白。我们殷家书香门第,可不是那种轻浮人家,以后你就是唯一的正妻,骊珠那个妖物哪配和你比?她无媒无聘,连妾都算不上,就是个玩物!”
芙蓉勾唇,听到殷婆婆骂骊珠是玩物,心情大好。唯有殷书生,看着咄咄逼人,和记忆中柔弱天真的爱妾一点都不一样的芙蓉,只觉得陌生。他迟疑道:“可是,囡囡毕竟是我的女儿,她才八岁,若被火刑烧死……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什么?”芙蓉立即变了副面孔,吊着眼梢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个贱人。你明知她是妖物,却纵容她待在我儿身边,要不是我机敏,看穿了她的身份,你和你娘还要瞒我多久?呵,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要不我和知府大人说说,你舍不得那只蛇妖了,想要留下她生的小怪物?”
殷书生被戳破心思,大感丢脸,梗着脖子道:“我岂是那等好色之人!我只是念在她这些年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读书可不是一笔小费用,没有她下海采珠,我们如何供得起继业?要不将囡囡接回来,说不定她像她母亲一样,习了一身好水性。毕竟仙师都说……”
“住嘴!”芙蓉呵住殷书生,毫不犹豫在他脸上甩了个巴掌,“胆大包天,连知府的话你也敢质疑?”
殷书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久久回不过神来。殷婆婆心疼儿子,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你的夫君,夫字天出头,你竟敢打夫婿!”
“我儿是未来的进士,我连继业都能打,为何不能打他?”芙蓉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个窝囊的男人,眼里并无爱意,只有嫌恶,“我这是为了殷家好。知府好不容易才开了恩许,特赦继业进官学,和诸位公子做同窗,还免了继业一年束脩。知府大人说了,此蛇妖竟能从天罗地网中逃走,定然穷凶极恶,白衣仙师为了捉妖四处奔波,十分辛劳,如果能为仙师分忧,该是何等大功?若能借仙师的手上达天听,那便是一等一的政绩了。此事关系多少人的前程,继业能不能搭上知府大人的船,全看此举。而他这个父亲在做什么,竟然怜惜那个女妖,想将她的女儿接回来!继业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脑子拎不清的爹!”
芙蓉手指用力推了殷书生的脑袋一把,指甲几乎扣到殷书生的皮肉里。殷书生被骂得抬不起头,被指甲划疼了也不敢说,唯唯诺诺道:“我不说就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给了囡囡性命,已然是大恩,她经历这些事,想必是她前世造的孽。她自己应劫去吧,我这个做爹的,已没什么对不住她。”
赵沉茜听得邪火一阵阵冒,光珠最大的孽,就是投胎在殷夫人的肚子里,摊上了殷书生这样一个爹!容冲感受到赵沉茜心情极差,怒气已然在爆发点,他生怕牵连到自己,小心翼翼道:“这个书生自私窝囊,我也十分不齿他,正常男人不这样。你……别生气。”
赵沉茜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知道。殷家没什么能查的了,先走吧。”
容冲应诺,眼珠子飞快瞟赵沉茜,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带着她穿墙而过。出来后,赵沉茜感觉到容冲一路都在偷看自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说道:“行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吗?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我不至于见了殷书生,就将世上所有男人一杆子打死。”
容冲长舒一口气,终于敢说话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狗忠诚勇敢,殷书生那种东西,将他和狗并列都是侮辱狗!”
容冲很有自知之明,他记得茜茜生气时,也骂过他是狗脑子,从此他再不说狗的坏话,反而冠以忠诚勇敢之名,和狗颇有共情。
赵沉茜懒得搭理他,一心梳理殷家的对话。殷书生于心不忍,想将光珠接回,这就说明昨夜白衣人抓住光珠后,探查了一番,发现她不是妖物,就将她归还了殷家。这一点上,白衣人竟意外地遵守规则。
听芙蓉的话音,殷继业能入学堂是知府开恩,而知府开恩的条件,就是他们交出光珠。赵沉茜对官场这些勾当太清楚了,不难猜出知府这样做全是为了升官,毕竟政绩要一年年积累,且未必等得来,而杀妖,那就是现成的功劳。
若没有妖,那就人为造妖。将光珠拷上火刑架,骊珠是蛇妖更是母亲,如果她心疼女儿,闯入法场救女,那就正中知府下怀。他帮白衣人将蛇妖捉拿归案,怎么不是一桩功绩?如果骊珠没来也不影响,知府索性将错就错,将光珠烧死,毕竟人不能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知府指着光珠说她是妖怪,光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
这样一来,大牢更不能去了。赵沉茜想了一会,问容冲:“你能找到昨夜指点芙蓉的那个树鬼吗?”
容冲凝重摇头:“难。妖物成鬼,已脱离六道之中,如果没有当场抓获,事后很难循踪。”
既然如此,赵沉茜便说:“那就去珍宝阁吧。我始终好奇,芙蓉一个凡人,如何懂得在雄黄酒里加符纸呢?既然找不到树鬼,那就去找雄黄酒。”
容冲一听,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穿回过去将刚才的话收回。他若无其事道:“其实,也不是找不到,我有几种偏方可以试试。”
“既然是偏方,更不能指望了。”赵沉茜说,“去珍宝阁吧。那位账房先生,手里肯定有东西。”
第49章 冰山
容冲再不情愿, 最终还是来了珍宝阁。赵沉茜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不由皱眉:“青天白日的,他们关什么门?”
容冲见缝插针道:“肯定是里面的人不正派, 关起门来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赵沉茜一言难尽地扫了他一眼,说:“越见不得人,我倒越要看看。有办法混进去吗?”
容冲阻拦赵沉茜见谢徽的计划失败, 不服气极了,却还是乖乖道:“有。”
殷家都是凡人, 不认得仙门手段,所以容冲可以用穿墙符随意穿梭,但珍宝阁不同, 里面说不定有多少修士,穿墙符这种容易留下痕迹的手段, 就不能再用了。
容冲施展匿息咒,将他和赵沉茜的气息收敛其中, 这才带着她, 小心翼翼跃过墙头, 翻入珍宝阁。
容冲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珍宝阁前店空空荡荡, 一个人都看不到。容冲挑眉,稀奇道:“怪了, 竟然没人?”
赵沉茜扫过四周,始终觉得这里安静得异常。她问容冲:“你听到蝉鸣声了吗?”
容冲点头:“满大街都是。怎么了?”
赵沉茜指向后院,道:“是啊,海市临海,气候宜人,夏日处处可闻蝉鸣声, 但是后院种了那么多树,却无一声蝉鸣。”
容冲将灵气凝聚在眼瞳上,望向后院。果然,他道:“那里施了静音匿形阵法,无论来多少人,外面都听不到看不着。看来,人都在里面呢。”
如此遮遮掩掩,赵沉茜下意识觉得有鬼:“他们如此小心,里面究竟在谈什么?”
容冲浑不在意,随性道:“谈什么,听一听就知道了。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赵沉茜都没反应,只见容冲眼中红光一闪,随即他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了。赵沉茜心里一惊,意识到他又用了移魂术。
赵沉茜大骂容冲这个混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如此冒失,里面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他就敢移魂?要是魂魄回不来,他这具身体可就成了傻子!
赵沉茜气得想冲他的脸各来一拳,抬头见那张剑眉星目、俊朗隽秀的脸,到底没忍心下手。她恨恨骂了他一句,扶着他藏到树丛里,在他回来前,她得保护好他的本体。
另一边,容冲放心地将下半辈子的安危交给赵沉茜,自己抽出一缕神魂,附到蝉上。后院里果然有许多蝉,容冲熟练地反客为主,夺舍了一只蝉。树下,许多人正义愤填膺说着话,无人发现有一个人绕过阵法,已无声无息混入了内部。
赵琳琅,那位自称是“福庆公主”的女子站在人群中央,大义凛然道:“我们被困在幻境中,每多一天,现实中的身体就要多一分危险。明日海市要将蛇妖游街示众,处以火刑,我们正好趁着所有人都在,一鼓作气杀出去,冲破幻境,回到现实。”
台下有人迟疑:“可是,福庆公主,规则中明明写了,只要遵守所有规则,就能离开海市。明日你带我们冲锋,会不会适得其反,让大伙白丢了性命?”
赵琳琅居高临下看向对方,高傲道:“那殷夫人开始前还说了,只有一王一后能脱离游戏。莫非,你们甘心做困兽之斗,在这里自相残杀,为他人做踏脚石?”
人群骤然沉默。赵琳琅扫过下方,说道:“只有牛羊才会循规蹈矩,任人宰割,虎狼都会主动出击。明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幻境的底线在哪里?一力降十会,我就不信,区区幻境,能抵得住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攻击。”
众人纷纷附和,拱手道:“殿下所言甚是,福庆公主果然多谋善断,名不虚传!”
容冲在心里嗤了一声,这个假货真不害臊,竟然真的装起来了。看样子她发展得不错,已收罗了这么多人,颇有号令一方的摄政公主架势。可惜啊,真正的摄政公主不会这么蠢,相信一群乌合之众的忠诚。
这些人看似毕恭毕敬,将福庆公主的话奉为圭臬,然而,北梁人的承诺信不得,燕朝自己人的投诚,更信不得。
赵沉茜死后,崇宁新法一一被废,许多人都在其中出了力,此后富者更富,贫者更贫。能收到殷夫人请柬的燕朝人非富即贵,在场都是受益者,他们怎么可能想迎曾经的政敌公主回去呢?
他们只是借一个由头观察赵琳琅真假,无论今日宣誓多么热血,等明日真起了冲突,这群人才不会出力。他们只会躲在赵琳琅身后,如果能破幻境皆大欢喜,如果破不了,死的也不会是他们。
一群连故都和江山都能舍弃,不惜支付高昂岁币换自身太平的人,怎么可能为一个无辜女孩挺身而出呢?太高估这群孬种了。
群情激奋,说完大话后,就开始排兵布阵。一个人问:“福庆殿下,明日去法场,该如何行动?”
赵琳琅沉吟片刻,说道:“那群白衣人妖邪的很,凡夫俗子对上他们没有胜算,最好由修行之人打头。萧指挥使是我们这里武功最高的人,由你带人去沿途街巷埋伏,如何?”
萧惊鸿盯着赵琳琅,目光中似有深思,许久不做反应。谢徽淡淡瞥了他一眼,将他从游神中唤醒:“殿下问你话呢。”
萧惊鸿回神,望向赵琳琅,安静垂首:“臣悉听殿下安排。”
赵琳琅又望向谢徽:“谢相,你最审慎心细,明日你随我藏在沿街阁楼上,总览全局,随机应变,怎么样?”
谢徽眼眸微弯,一副对前妻一往情深的模样,温声笑道:“能伴殿下左右,谢某求之不得。”
容冲听着恶心,这些年,汴京的风气已经这样坏了吗?难道姓谢的对着茜茜,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
赵琳琅对着谢徽感激一笑,忽而苦恼地嘟嘴,抱怨道:“若是能请来卫景云就好了。他是云中城主,有他助阵,我们的胜算会增大许多。怪我,将他伤得太过,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肯离开医馆。”
美人颦眉,我见犹怜,下面不少人忙劝道:“公主莫要伤心,云中城的人本就没什么大局观,听说他们那位城主从小体弱,十二岁前像女儿一样养在闺阁,孤僻乖戾,心胸狭小,公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赵琳琅叹了口气:“他只是不喜喧嚣,并非江湖传言说的那样怪异。罢了,等散会后,我再去医馆试试,看能不能请他出山。”
容冲进来这么久,唯有骂卫景云这句听着顺耳。这群乌合之众的战术根本不配称作战术,用这么高明的法术刺探,简直是对移魂术的侮辱。
容冲懒得再听了,不动声色抽回神魂。萧惊鸿似有所感,回头朝树丛看去。绿荫中蝉鸣阵阵,急促得像是没有明天,一只黑蝉从树上掉落,已失去了气息。
容冲回到自己身体,移魂术带来的眩晕渐渐散去,目光刚能聚焦,就看到一张清如冰雪的眼睛凑在他面前,紧张地望着他:“容冲,你怎么样?”
情急之下,她喊的是容冲,而不是他幻境中的名字。容冲悄悄笑了笑,满不在意道:“我能有什么事?莫非你担心我?”
赵沉茜看着这张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洋洋得意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好气将他的手拍到地上,冷冰冰道:“大将军神通广大,独来独往,我一介凡人,哪配担心您?”
容冲一听茜茜生气了,本能正襟危坐,一双星眸像狗狗眼一样眨巴眨巴,乖巧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