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待人走近时,他眼底的醉意退散,又冷然移开了视线。
纱帘拂开,云雾尽散。
一双杏眼秋波盈盈:“公子,婢子来送解酒汤。”舞姬素手轻抬,端杯递至姬君凌唇边:“公子。”
姬君凌欲接过酒杯,略一思量,又放下手,就着她端杯的手饮下。
舞姬悄然放松。
怀王派她前来接近这位公子,可这位公子虽有几分文士的斯文,神色却冷峻,一袭玄衣,周身散发着不容靠近的冷意,像一块冰冷的玄铁。
这位公子气度冷然、说一不二,显然并非会为情所困之人,更不会轻易被美色,不过只要他对她有些微留意,在主子那儿,她便有价值。
待他饮完酒,舞姬懂分寸地退至一旁:“公子有事可随时吩咐婢子。”
姬君凌看向身旁守着的随从杜羽,挥了挥手淡道:“先出去。”
杜羽会意地退下。
趁此机会,少年身影消失在门外,又如鬼魅隐入怀王府重重楼阁。
室内,姬君凌抬手召舞姬过去,随意道:“你喜穿白衣?”
舞姬回想怀王所说的话,怀王认为姬君凌是为情所困,或者和他一样,喜爱看女子穿一身素色白衣的模样。
她顺势点了头,又借机引出话题:“公子也喜欢白色么?”
姬君凌目光落在殿中朦胧飘动的白纱上,稍许:“不喜。”
在舞姬不知随后该如何时,他淡道:“但既来了,跳支舞吧。”
舞姬心里生出些希望,闻言翩然起舞,但她分寸得当,说献舞便只是献舞,并未刻意引诱。
第二支舞到半,杜羽在外叩门。
“长公子?”
姬君凌似从中醒过神,神色恢复冷然,朝外道:“进来。”
杜羽探头入内:“打扰长公子雅兴……但营中来了信,称有些事亟待长公子回去料理。您是要继续还是……”
姬君凌目光刻意在舞姬身上停留一瞬后移开:“走吧。”
主仆二人离去后,怀王得知美人计失败倒也不意外,只是得知姬君凌的侍从中途曾离开过殿前,他难免留了点心思,召来下人询问,得知那位长公子的侍从只是去如厕才稍微放心。
-
姬君凌回到宅邸已夜深。
杜羽上前复命:“长公子,别院的密室里的确关押了一个人,想来是如今太子殿下四处搜捕逆贼,怀王迫于无奈,只能将人藏在别院。”
姬君凌颔首,日前他得到消息,怀王在府上私藏了通缉的叛贼,因是陛下胞弟,他们不好明面去查,寻常人无名帖也不可入王府,正好怀王有意拉拢,递来帖子邀他赴宴,他便来了。
本最不必提防的一位皇亲却与叛贼有牵扯,朝廷中怀王这样的人不知凡几,姬君凌神色凝重。
他给太子写了封信交给季城送去。走前季城笑道:“还得是年轻人有办法,杜羽武功高,脑子也灵活,猜到怀王会曲解长公子意思,会送美人笼络长公子,到时他便可堂而皇之地离开去刺探。可真活泛!”
姬君凌抬眸扫了他一眼。
季城识趣退下。
怀王府上的酒里加了助兴之物,虽不会令人不适,却很是烦躁,姬君凌批阅了一会公文便吹灯入睡。
风越过窗隙吹来。
月色中,飘忽如雾的白色身影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近。
她在他榻边停下。
朱砂痣在月下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散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目光温柔干净,却藏着勾人堕落的深意。
姬君凌定定看着她。
她散着发,如那日仓皇奔出院外一样,青丝及腰,稍一弯下身,发梢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眉眼:“真像啊……”
意味深长地说完,她又如那日水榭碰面一样端出懒散姿态。
“我先走了。”
姬君凌在她转过身之际拉住她。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第11章
011 “不可以……”
月色如一床纱帐。
姬君凌低头,身下女子虚虚扶住他肩头、分明无措却还强作镇定。
她口口声声自称长辈,好胜心却比他这晚辈还重。根治骨子里的狩猎欲让姬君凌不想松开她。
他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她目光开始乱飘,慌乱央道:“放开,我是你继母……”
姬君凌身上暗火被这一句话浇灭,没了狩猎的兴致,他松开她。
女子嘴角却漫上笑意,反守为攻,手从他肩头移到腰间。
她的身体似一袭薄纱,触之若即若离,柔柔缠住他,面颊潮红,目光迷蒙却无谄媚意味,不见羞意地看着他。
仿佛只是想扳回一局。
姬君凌停下起身的动作,二人在静夜之中无声对视。
她眸光越发迷乱,红唇张了又合,姬君凌几乎能料到她会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一句“你和姬忽,真的很像”。
但没有。她温柔地望着他,眸中的情慾含着挑衅的意味。
而后,她环住他脖颈。
低声的呢喃携带着微热的气息,勾起他心中隐秘的渴求。
她含泪颤声乞求:“给我……”
眉心那点圣洁朱砂殷红,若一豆烛火,点燃清冷月色。
隐秘的燥意似野火燎原。
她的衣裙已半褪,玉白的肩头在月下光泽莹润,姬君凌低头咬上,白玉上留下斑驳的齿痕。
刺啦——
裂帛之声撕开良夜清宵。
她似一株藤蔓紧紧缠住他,手似不堪承受地用力攥住纱帐,又被他抓了回去十指紧扣,飓风摇荡不止,求饶的呜咽随青纱帐急剧起伏。
……
凌晨时分,河倾月落。
榻上映出个屈膝静坐的身影,姬君凌手搭在膝头,身上喧嚣的燥意在衣摆下冲荡,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梦中激荡而放纵的片段犹存,你来我往的对峙激起快意。
望着菱格窗上朦胧的窗纱,他眸中闪过暗色,又稍纵即逝。悖伦的绮梦扰人,醒后他虽讶异,却毫无愧意。
该不该、对不对、能不能,这些从不在他的纠结范畴之内。
只有想不想。
独坐须臾,待身上异样褪去,姬君凌起身,他每日都会练剑,无论寒暑冬夏皆风雨无阻。
今日亦不会例外。
-
姬君凌在上京于权贵之间周旋,数十里外的洛城。这日落了雨,古老的宅邸蒙在雨幕中如雾中的雄狮。
玉恒院内。
姬忽刚入书房,在上京的眼线来报:“二爷,有两件事。其一,十日前,长公子至怀王府上赴宴;其二,昨日怀王送舞姬出京,却被查出车内人并非舞姬,而是朝廷通缉的逆贼!陛下震怒,下令将怀王押入天牢。”
怀王是大房姬忽默然沉凝须臾,叹道:“怀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当年是他暗中助父亲大哥加害母亲,如今下场也是他应得的。本想亲自动手,没想到,我这长子倒有几分本事。”
姬君凌扳倒了怀王,对二房是好事,对大房却相反。
怀王是姬召郢的表舅,本是大房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支持者,如今一朝被扳倒,如何不叫姬召郢忧心?
他越发嫉恨姬君凌,他得了祖父支持,朝堂上也大展身手!
人到末路之际便病急乱投医,姬召郢生出一计:“下个月叔祖寿宴,届时宾客盈门,二房若弄出累及姬氏声名的丑闻,必招致祖父和族中不满。”
转瞬到寿宴这日。
洛城姬宅占据的这两条街车水马龙,朱轮华盖络绎不绝,宫中都派了人送礼,彰显皇室对姬家的重视。
姬宅之中歌舞升平,一派热闹,宴席到半,姬君凌饮过几杯酒,一位侍婢来到身侧:“长公子,二爷身边的赵叟来过,说让您去赏月阁。”
姬君凌在那面生侍婢面上淡淡面上扫了眼,似未多想。
在侍婢要护送他前去时,他冷淡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识路。”
赏月阁共有三层,姬君凌直接上了顶层,香炉中燃着淡淡幽香,甫一钻入鼻尖,便勾出燥热。
仿若火星落入干柴。
姬君凌毫不意外,定是有人趁宴上混乱,在他所饮的酒中加了药。
至于是何药?
不必猜,他也知道。此刻燥热的感觉似曾相识,和他从怀王府上赴宴归来那一夜乱梦中汹涌的躁动一样。
姬君凌并未慌乱,冷静的眸子在月光下迸射出寒光。
大房的人终是坐不住了。
只是他很好奇,既是情药,就不会只是针对他一人。世家公子中未娶妻便有通房侍妾不算稀奇事,被撞见与侍婢或其余世家女郎风流虽于名声不利,但并非足以扳倒他的大错。
他们定不会只挑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这个女子该是谁,才有足够的分量让他身败名裂?
姬君凌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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