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或许是她性情随意不作伪装,让他在以利为先的世家中窥见一抹纯粹,敬重?这份罕见的纯粹。
姬君凌将湿帕扔入火中焚烧殆尽,彻底恢复了理智。
翌日清晨,他叫来季城。
“给赵闯带个信,问一问他昨夜所说的那几?个寒门士子。”
季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
蛊当真如此有用?长公子这样不重?亲缘的人,对郡主的“孝心”都到了要给自个找后爹的地?步!
只?听长公子又道:“要品貌端正,为人不冷淡,能给郡主解闷。”
这操心的还挺多。
还得不冷淡、能解闷……这不是和?长公子截然相反吗?
季城越发好奇,昨夜长公子种种表现显示他很抵触郡主找别人解闷,搞得他还以为要旧情复燃了。
今日这出?倒像是……
弥补?
第48章
048 他吻了下去。
那日回去后,洛云姝回想姬君凌对一众乐师的态度,就想明是杜羽那小子擅作主张。
本还不放心姬君凌,没想到师父留下的蛊比她想象的厉害。
那日回去后不久,姬君凌竟再次给?她物色美男子。
这次不是乐师而是寒门士子,名义也?更合乎姬长公子的身份,是以寻有才之人给?幼弟为师作由头让他们?接触。更不是“逼良为娼”,无论是洛云姝还是那几位寒门士子面前都?不曾说明真正缘由,仅是创造机会。
“倒像是山庄后厨那位赵妪,千方百计给?自个儿子相看,他那儿子挑个菜的功夫,买菜的女郎都?得?安排成尚未婚配的姑娘家。
“那些又不是以色侍人的乐师,好?像我看得?上旁人对方就一定会看得?上我样,嗤,和赵妪如?出一辙。”
赵妪总坚信只?要儿子动了春心,就必能娶到对方。
洛云姝忍不住腹诽着。
她如?今对男女情爱没什么?强烈的冲动,只?是为了试探姬君凌对她的态度才未推辞,如?今好?几个月了,她不曾与任何一位士子相互看对眼。
姬君凌却有股不畏失败的劲,一直让季城料理?此事。
这日,季城又过来了,还领着个温润谦和的画师:“长公子见您对丹青有兴致,寻来了一位画师。”
洛云姝不耐烦地越过屏风。
在茶室中见到那位画师,她亦是愣了愣:“这位郎君……”
怎么?有些像她的前夫?!
容貌不像,但衣着、气度、谦逊克己的笑意,都?像极年轻时?还未被仇恨和权势蒙蔽的姬忽,也?是她觉得?姬忽最有趣的时?期。
洛云姝秀眉细微挑起。
他姬长公子还真是奔着给?自个找后爹的信念而来。
可惜她如?今对这类温润的男子已毫无好?奇心,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直到这位名为崔玉的画师提到今年在江南的经历:“在下数月前下江南时?曾遇到了一个会用蛊的少年,称在下像极一个他极不喜的人。”
洛云姝懒洋洋倚着椅背的身子一僵,骤然坐直了。
“那少年可是叫离朱?”
“那少年自称无名无姓无家。”
洛云姝断定崔玉说的是离朱,又多问了崔玉几句。
二?人直到黄昏才分别。
“属下回来时?,崔郎君也?才刚离开山庄,郡主舍不得?放人,还邀崔郎君改日一道南下游玩!”
季城回到姬宅后,兴致勃勃地同姬君凌复命,并小心留意着姬君凌反应,这数月里?长公子对给?郡主物色好?郎君一事可谓持之以恒,看来是真的尽忘前世,将郡主视为家人。
果真,长公子听闻消息,冷冽的眉蹙起又展:“郡主有意就好?。”
季城亦如?释重?负,放心地出了门,然而他出门后,适才还淡然无波的姬君凌捏紧了手中书卷。
心头泛上淡淡燥意。
她果真偏爱父亲那样的男子。
如?冷霜的眸光染上幽暗,等他回过神,意识到这些逾越的念头不该生出,书册已然发皱。
姬君凌放下书卷,提剑走入暮色中,从暮时?练剑至夜半。
-
起初洛云姝和崔玉往来是为了寻找师弟,时?日渐长,发现此人不是姬忽那样的伪君子。
姬君凌的目的是给?她找个人解闷,但世间的男女之间,除了有男女之情也?还有别的感?情,她和崔玉成了朋友,崔玉不慕荣利,就在附近的村落中隐居,偶尔洛云姝下山或去洛城办事时?二?人曾一道出游。
有几次还碰到了姬君凌。
他的侵略性依旧很强,每次和他对视一眼,洛云姝被他冷淡目光中的锋芒看得?就想后退。
可他又对她和崔玉交好?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洛云姝的心七上八下。
转瞬年关将至,她那讨人嫌的独子在外?游历归家。
腊日祭祀礼后,姬君凌也?来了山庄,提前同她和阿九过年节。
大殿中灯火煌煌,洛云姝坐在上首,姬君凌和姬月恒兄弟二?人各座一席,对坐在下首。
姬君凌一身玄衣,凤眸冷冽,眉宇间有着身居高位者的锋芒。
姬月恒文弱苍白,端坐轮椅上,长成少年的他面容清俊,有着和母亲一样的桃花眼、额间那一点亦如?出一辙的朱砂痣,但洛云姝慵懒,姬月恒疏离如?冷雾,垂目不语时?像神龛中易碎的瓷观音。
姬君凌虽重?视九弟,却不擅长当一个兄长,更不会像别家亦兄亦父的长兄会耐心地过问起家中弟妹近况,兄弟二?人也?数年未见面,与幼弟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自斟自饮。
洛云姝身侧侍奉的濯云都嗅到了尴尬的气息。
郡主平日无忧无虑,因而并未显出年纪,同两个晚辈在一起时?,更像是长姐和弟弟们。三人明明算是家人,共处一室时?却很疏离。
洛云姝也?尴尬。
说起来她已许久不曾以长辈的身份与这对年岁相差过大的兄弟俩过节,更鲜少与姬君凌过节。
上次守岁是几年前,他们?尚不清不白地纠缠着……
洛云姝不觉看向姬君凌。
刚好?他也?在看她。
恍惚间,她竟从那双淡漠凤目中窥见一抹复杂神情。
介于敬重和觊觎之间。
尽管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洛云姝还是心虚,总觉得?他能看穿她心里?在回想那夜的疯狂。
她长睫垂下,躲开那道目光,手中的酒杯也?骤然倾了下。
突兀的动作让兄弟二?人都?留意到了,姬君凌落在酒杯上的长指屈起,眼底神色更为复杂。
姬月恒幽静深潭般的桃花目中沉静未见波澜,近乎飘忽的话语在空旷殿中如?玉坠寒潭。
“母亲是在怕长兄么?。”
洛云姝和姬君凌俱是一顿,殿中的氛围倏然微妙。
不孝子,拆她的台。
洛云姝暗骂了儿子一句。
可家宴才刚开始,她内心也?希望姬君凌和阿九兄弟和睦,强忍下尽早结束这场家宴的冲动。
她端直了平日懒洋洋没骨头似的肩背,略微摆出长辈的架势,端起酒杯:“你长兄年轻有为,是立朝以来最年轻的大司马,气度不凡,我一久居深山的妇人,自也?会畏惧。”
又无中生有道:“记得?你长兄出征在外?时?,每每收到他的信,阿九你都?要反复看好?几遍。如?今阿兄回来了,反倒见外?了。”
姬月恒没拆穿阿娘,只?淡道:“母亲亦是,视长兄如?同亲子。”
他们?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将殿中微妙的氛围都?驱散。
姬君凌默然又饮了杯酒。
洛云姝顺势举起酒杯:“今日腊日,再有数日就是岁除,我敬阿九和子御一杯,算提早祝岁。”
子御。这是洛云姝第一次唤姬君凌的表字,他没失忆时?她都?不曾如?此叫过,这厢为了强撑长辈的架势故意叫了出来,她头皮一阵发麻。
这样叫实在是……太古怪了。
姬君凌眉梢微动,回味着温柔的两个字,起初觉得?有意思。
须臾后,这两个字再次从心里?辗转过,像一根羽毛。
所过之处勾出战栗的痒。
前所未有的感?觉。
青年冷漠低垂的长睫掀起,如?鹰猎食兔子前的振翅。
他遥遥地敬了她一杯。
清亮的酒液顺着清俊不失锐利的下颌线流下,如?流过长剑上的一线鲜血,勾出人本能的兴奋。
洛云姝忽然隐隐有些燥。
已经舍弃了的甜头,就不该再回想,她垂眼敛眸,慵懒目光覆上冷静,久违的燥很快消失。
又熬了会,侍从入内通传,称崔玉有事来了山庄。
定是上回她托他回忆与离朱相处的日常,得?了闲帮她绘制一副小像便于寻人的事妥了。洛云姝眸光一亮,撑着发懒的身子从席上起了身。
姬君凌静静地观她神色变化。
因那一句“子御”在心里?勾出的痒意陡然变得?尖锐刺人。
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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