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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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街市上,一前一后。
姚芙绵不知李文蓁要带她去哪,总归三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也不知马车前行多久,车厢里有一点闷,姚芙绵掀开帘子透气。
她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的人,刹那间想到什么,一阵寒意侵袭她的后背。
“停下!”
还未抵达目的地,车夫自然不肯停。
侍女问道:“娘子有何吩咐?”
姚芙绵手心攥拳,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我有些不适,想下去透透气。”
侍女平静说道:“娘子稍安勿躁,就快到了。”
“我有些翻胃,若是吐在这马车上,李娘子要我与一堆哕物共处不成?”紧接着姚芙绵发出几声干哕。
“这……”侍女与车夫对视一眼,“奴婢去请示下。”
侍女离开,马车依旧未停。
不知后车的人说了什么,侍女回来后车夫才将马车停下。
“娘子下来歇歇吧。”
姚芙绵几乎算得上跳下马车,踩脚凳都用不上,她跑远几步,做出干呕状,又抒了抒胸口。
侍女始终紧紧跟在她后面。
“我想喝水。”姚芙绵道。
侍女为难,但记起马车里头那位的话,便走去马车给她拿水。
待侍女走到马车那处,姚芙绵提裙立刻就跑,此刻她的慌乱模样就跟那日在瀛山撞见什么的时候一样。
侍女见状立即大呼:“人跑了!”
姚芙绵无暇去看身后,毕竟以她的力气,如何跑得过马车或是李骞,她只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去,赌李骞会顾及名声不敢当众对她如何。
她跑到一家食肆前,正要开口呼救,腕上骤然出现的手好似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姚娘子,几日不见,过得可好?”李骞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姚芙绵僵硬的转过头,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一切安好。”姚芙绵暗暗使力想将手腕挣脱出来,“那日街上匆匆一别,来不及同郎君问好,还望郎君莫要怪罪。”
“我当然不会怪罪你。”李骞轻笑一声,攥紧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前,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过姚娘子上回在瀛山见到我,怎的不同我问好?”
姚芙绵双眼微微睁大。
“我不明白郎君在说什么。”
“装傻?”李骞今日有备而来,只是未料到她会半途发现是他,并且想要逃跑。“我知晓那人是你。”
郎君们的游会李骞一开始也在,只是他中途离开,后来办完事回去,便听其他人在说,那位与江砚有婚约的姚女郎,在见到江砚时欣喜若狂得摔了,可见对江砚的情真意切。
姚女郎,姚芙绵,可不就是上回马车里的女郎。
李骞问起姚芙绵所穿衣裙色彩,很快明白方才林子里那人就是她。
私事被撞破,李骞半点羞色也无,想起当日街上惊鸿一瞥,他只觉自己心痒难耐。
好不容易等她修养好,顺利上了他的马车,好事即将成功,却被她识破。
看着姚芙绵暗暗挣脱不得,清澈璀璨的眼眸因他生出些畏惧,李骞就感到一阵快意。
“你若不想我当街扯坏你的衣裳,就跟我走。”
姚芙绵惊怔过后,不挣扎了,仍站在原地。
“我与郎君无冤无仇,郎君何故如此对我?”竟还借用李文蓁的名义骗她出府,若是得知是李骞,姚芙绵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江府半步,“我不会将郎君的事说出去,郎君大可放心,放我回去。”
“我自然放心。”李骞继续欣赏她美艳的脸上流露惊恐,“我既敢在那处,本就不怕被人发现。”
如此无耻的话姚芙绵听得一愣,若李骞不是东西她将事情抖出去,那么他今日的目的……
姚芙绵感到一阵后怕,若是她方才没有意识到马车里的人是李骞,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可以跟李骞离开,若是离了人群她更危险。
“如此拉拉扯扯,不是君子之风,郎君快些放我回去。你以李文蓁的名义去找我,江府人尽皆知,我若是再不回去,江府会派人找我。”姚芙绵感到越来越无助,“且我与江氏大公子有婚约,你此举是在与整个江氏为敌。”
听她提到江砚,李骞像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不理会她话里的威胁,嗤笑一声。
“你就是与江怀云有婚约又如何?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娶一个名门末流之女,江氏最先反对。”李骞恶毒的话语过后,用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她,盯得姚芙绵浑身不适。
“江怀云古板木讷,如何能叫你快活,你不如跟了我,我可让你夜夜情难自已。”
“我的本事,你不是见识过了?”
如此下流孟浪的话让姚芙绵听得一阵恶寒,她忍下心中不适,不知是否被逼到无路,她知她说什么李骞都听不进去,如今也只能拖延时辰与他周旋。
她不悦地警告:“不准说表哥的不是。”
李骞冷笑一声,笑她当真对江砚情根深种,这种关头也选择维护他。
“姚娘子,我已好声好气同你说了这么多。”李骞耐心将要告罄,“你是当真不怕我当街将你衣裳撕破?”
姚芙绵被吓得愣住,腕上也不再挣脱。
她蓦地掉下眼泪,若是被李骞掳去,只能如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见她这乖顺的模样,李骞心满意足,拽着她朝马车走去。
姚芙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寻找一线生机,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哭喊出声。
“表哥!”
姚芙绵重新恢复力气,使劲挣脱李骞,李骞当她是唬他,被她跑了两步又将其拽回来。
“你当真是……”
“松手。”
江砚高居马背,居高临下,目光落在姚芙绵被李骞攥着的手腕上。
“居然真是你。”
李骞失神之际,姚芙绵已经挣脱开,江砚翻身下马,姚芙绵立刻躲到他身后。
“表哥……救我……”
第十章
姚芙绵紧紧攥住江砚腰侧的衣料,整个人都躲到他身后。江砚偏头看她一眼,她的眼睫还挂着细小泪珠,似还在微微发颤。
方才他们所谈论之人就在面前,李骞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只恨方才拖延太久,让江砚来坏了他的好事。
他看着姚芙绵瑟缩的身形:“我都还未来得及对你做什么,如此怕我作甚?”
江砚感受到身上的衣料被攥得更紧。
他声色沉冷地警告:“李骞,慎言。”
李骞神情不惧:“我与她交谈,又与你江怀云何干。”
李骞坚信以江砚品行,不会轻易承认他与姚芙绵婚事。
江砚皱了皱眉,身后的姚芙绵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说道:“我不愿与他交谈,表哥替我拒绝他。”
江砚复望向对面,面色凛然:“你既已听到,还不快走。”
末了,他又说道,“关于你今日所为,我会请示太尉该如何处理。”
太尉正是李骞父亲,李氏与江氏暗中争斗已久,此事若是闹大,李骞如何都讨不着好。
李骞脸色微微一变,不复平静:“我不过是见这她生面孔,想与她叙谈几句,孰料被小娘子误会我不怀好意,江家人难道胸襟如此狭隘,连让人叙谈几句都不给?”
轻飘飘的几句话企图将此事揭过,仿若他方才的行为都无足轻重。
江砚虽说得上是来解救她,但江砚待人处事一向宽厚大度,姚芙绵唯恐他信了这话,忙出声道:“他方才想掳走我,还、还出言不逊辱骂表哥。”
李骞哈哈大笑,看向姚芙绵的眼里多了几分戏谑,问她:“小娘子,我哪句说得不对?”
江砚可不就木讷古板,老成稳重得挑不出一点错,规行矩步得仿若书中死板的画像。
“你说的都不对……”
姚芙绵立刻反驳以维护江砚声誉,但又畏惧李骞不敢反驳得太大声。
即使得知被辱骂,江砚面上也未有任何愠色,仍是方才与李骞对峙的沉冷。
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岐致倒是好奇:“他骂怀云什么?”
江砚光风霁月,行事磊落,李骞是说了什么让姚芙绵如此替江砚愤懑。
姚芙绵这才注意到宋岐致也在,垂下眼帘,用手背擦去脸上未掉落的泪珠,如弱柳扶风。
“我不想旁人说表哥的半句不是,何况是从我口中说出来。”
宋岐致看了江砚一眼,不再问。
恰在此时,江馥的马车赶到,看见姚芙绵抓着江砚衣裳时有些惊讶,江砚待人温和有礼,却轻易让人近不了身。
“芙娘,你可有事?”
姚芙绵摇头:“幸好表哥来得及时。”
她娇艳的面颊泪痕未干,说着话眼眶又蓄满泪水,楚楚可怜。
实则江砚来之后她的心已经安定下来,只是她不能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否则如何能严惩李骞。
她表露得越难过,才表明李骞越可恶。
江馥见她如此,狠狠瞪向李骞。
李骞风流成性,看上他母亲的侍女就将人要过来做妾,这样的人借用李文蓁名义将姚芙绵从江府接走能有什么好心思。
好在她发现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