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正是。”姚芙绵颔首,“娘子若不信,表哥可为我证实。”
“不必……”李文蓁失魂落魄地离去。
望着李文蓁离去的背影,姚芙绵缓缓呼出口气,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被怀疑。
李骞为人轻浮,行事乖张,姚芙绵又与他交过恶,实在不想再与他牵扯上。
姚芙绵回头看一眼,江砚与那些郎君已经入了林子,再无游兴,回去找江馥。
江馥看她怏怏不乐,问道:“发生何事?可是有谁欺负你?”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
“许是有些疲乏。”姚芙绵柔声笑道,“我想先回去歇一下。”
江馥便陪她回去。
姚芙绵回去之后就躺榻上,思绪杂乱了好片刻,而后困意逐渐袭来,她才睡去。
将至晌午,锦竹来叫她醒。
姚芙绵尚未完全清醒,锦竹急慌慌道:“娘子,方才有几位郎君狩猎时好似起了争执,听闻情况不容乐观。”
在林中若见到同一猎物,会为了猎物争夺很正常。姚芙绵不以为意。
锦竹又道:“大公子也在其列。”
姚芙绵顿时睁大眼:“表哥可有受伤?”
锦竹摇头:“不知。”
她也是听其他人在谈论,并不知晓细节。
姚芙绵穿拾好衣物后赶过去。
*
江砚与刘琰等人入了林子后发现一只野狐,刘琰想将野狐的皮毛拿去献给圣上,在追逐野狐的途中遇上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含笑与刘琰打过招呼,兄友弟恭,转过头也盯上野狐。
两方人因此起争执,为猎到野狐箭矢甚至不惜擦过对方身侧。
此刻人都已经从林子里出来,和和气气地互相告辞,然一转过身脸色立刻冷下去。
姚芙绵赶到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她四处搜寻江砚身影,拉住一人问才知江砚已经回去。她又立刻赶往江砚营帐。
她在路上看到李骞,李骞脸色铁青,衣袍都是尘土草屑,好在他并未发现她。
姚芙绵在半路追上江砚,提声喊了几句才让江砚停下。
她追到江砚面前,口中还因跑动微微喘气,顾不得歇息,目光在江砚身上从上往下仔细探究。见江砚锦袍纤尘不染,姿态端正,不似有伤的模样才放心,重重松了口气。
“表哥……啊……”姚芙绵抬起目光,发现江砚脸侧有一道血痕,顿时轻呼一声。
“表哥,你受伤了。”
血痕从耳前到下颌,不算短,但细微的一条,难以发现。
江砚原本只在一旁观望,李骞的矛头却指向他,想是当时为躲避擦到树枝所致。
他眉目轻皱,抬手想去触摸,手腕却在半空被人拦住。
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的手滞在半空,隔着衣料,他仿佛能感受到姚芙绵手心的热度。
分明不该如此。
“表哥别用手。”
江砚看到姚芙绵另一手从身上拿出一方帕子,想要替他擦拭。
她眉心紧皱,眼里流露关切疼惜,于他来说无知觉的一道痕迹,却好似让她揪心不已。
手帕的温凉触上脸颊,江砚微抬下颌,避开。
姚芙绵手上动作一顿,难过地收回手,抿了抿唇,索性将帕子塞到江砚手中。
“表哥自己擦吧。”
这一举动好似惹恼了她,姚芙绵提裙转身跑开,跑两步又停下,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又因生他的气不肯与他讲话,而是对江砚身后的肃寂道:“伤处莫要碰到水。”
肃寂看一眼江砚,再看向姚芙绵,颔首。
而后姚芙绵便离开了,口中似乎还说着一些埋怨的话。
*
姚芙绵兀自与江砚置气。
她冲进营帐将他抱住他都不曾将她推开,不过是替他擦一擦脸,有什么好躲的?
兴许是之前江砚都躲不开,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她当时按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就该按住他后脑,让他如何都躲不掉。
姚芙绵将当时场景重新在脑中安排一遍,这才舒坦一些。
姚芙绵故意冷了江砚几日,虽然她清楚江砚必定乐见其成,但又不好太快去找他。
这两日她不是与江馥待一块,便是形单影只地去欣赏春花。
姚芙绵雪肤玉貌,身形婀娜,每回都引得不少郎君为她驻足。
这日,有一郎君策马从林子赶过来,一手握缰绳,另一手像是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在姚芙绵面前翻身下马。
“这几日都见女郎在此处赏花,想必是个爱花之人。我在林子深处寻到一些看着还不错的,女郎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他方才怀里护着的正是口中说的花。
好几朵鲜红的花,花头有拳头那么大,花瓣层层叠叠,盛开得正艳。
花如此漂亮,必定是摘下不久便被送来,姚芙绵心动想接,可余光却瞧见江砚与宋岐致往这处走来。
两日不见,也不知他脸上的伤如何了,若是留疤……
思及此,姚芙绵眉心紧紧皱起。
宋岐致远远地就看见姚芙绵被人献花,示意身旁的江砚看去。
“姚娘子果真深受郎君们的喜爱。”
江砚顺势看去,看见姚芙绵为难地蹙着眉心。
两人逐渐走近,听见姚芙绵拒绝的话。
“多谢郎君好意。”
姚芙绵面前的年轻郎君唇边笑意一僵。
“你不喜欢?”
“不是……”姚芙绵轻声解释,“我心有所属,无法接受郎君好意。”
语毕,她朝江砚看去,与他目光在半空交接。
好片刻,江砚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既如此,祝娘子得偿所愿。”明白姚芙绵的意思,眼前的郎君不做多纠缠,祝愿一句后如来时那般策马离去。
姚芙绵暗暗惋惜远去的红花时,江砚与宋岐致已走到她附近,宋岐致停下与姚芙绵问好,江砚不得不驻足。
“宋郎君安好。”姚芙绵笑着与宋岐致问候,笑意淡了些才朝江砚道,“表哥,安好……”
江砚轻“嗯”一声。
宋岐致见他们二人有些古怪,但江砚性子如此,从不会对谁热络,只是姚芙绵从前见了江砚没有不喜悦带笑的,今日似乎有意不去与江砚对视,目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
如此,宋岐致便笑着与姚芙绵叙谈起来,邀她与他们二人一道走走。
姚芙绵似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想拂宋岐致好意,于是颔首应下。
因姚芙绵要与宋岐致交谈,便自然地走到他另一边,江砚则在宋岐致另一边。
宋岐致幽默风趣,言谈间温煦有礼,顾着姚芙绵的感受,很快让姚芙绵忘了心中不虞,欢快地与他谈笑,笑声清脆。
一旁的江砚沉默着,倒显得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宋岐致有意让江砚也加入他们二人的谈话,将话头抛给江砚,姚芙绵的笑声立刻停了。
江砚回应之后,姚芙绵也没再笑。
沉默在三人之间无声漫延开。
不想让宋岐致为难,一阵沉默之后,姚芙绵轻声与他告辞。
“馥娘还在等我,我便先离开了。”
与宋岐致说完,姚芙绵才终于看一眼江砚,江砚亦回视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而姚芙绵什么都没说,轻轻颔首之后离去。
*
姚芙绵并未去找江馥,那不过是她的脱身之辞。
离午时还有些时辰,她回到营帐后先上榻小憩,让锦竹在用午膳的时辰将她叫醒。
姚芙绵未等到锦竹来叫,而是被一阵窸窣交谈声吵醒。
她睁开眼望去,江砚的随身侍卫肃炼正与锦竹交谈什么。
待肃炼离去,姚芙绵才起身。
“何事?”姚芙绵问。
“娘子。”锦竹满面喜色,手中捧着几朵鲜艳的红花走过来。
姚芙绵怔愣住。
这些花与方才那位郎君想要给她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鲜艳欲滴。
江砚必定听到了她与那位郎君说的话,才去找来这些花,以此作为赔礼。
江砚虽未主动来找她说明,但也足够。姚芙绵决定原谅他当日的举动,用过午膳之后就去找他。
临出门前,她从行囊里搜出一小瓷瓶。
到了江砚营帐所在,门口那处是肃寂守着,姚芙绵轻声道:“我想见表哥。”
未及肃寂应答,肃炼从里边走出来,请她进去。而后肃炼与肃寂一道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