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姚芙绵气喘吁吁,哭着道:“我跑不动?了…真的跑不了了……”
锦竹也力?竭,于是将?姚芙绵半拖半拽到一处茂盛的草丛,与她躲在那处。
二人在此平复呼吸,寂静无声中她们心脏的跳动?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后来即便?不再气喘,甚至有力?气能够再跑,二人也是躲在此处不动?。
左右天亮江砚就?要启程,届时发现她下落不明,定会派人来找她。
或是江卓脱身之后,若是有良心,带着侍卫来寻她……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人声,似在喊“姚娘子?”。
不知?是何方人马,二人不敢出声。
那些人似乎猜到她们此刻正警惕,喊完姚芙绵之后会再加一句自己是江氏的人。
锦竹喜道:“娘子?,是江氏派人找我们来了!”
姚芙绵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真的是江氏的人吗?万一是李骞的人手?乔装……
火光逐渐靠近,二人预备若非江氏人便?立刻换地方躲藏,好在细看之下那群人穿的的确是江氏的服饰。
锦竹出声将?人招来。
*
江卓与李骞打斗的不远处有人私会完正经过,看清是江卓与李骞后本欲避开唯恐惹事上身。然江卓死死抱住李骞,而李骞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担心出人命,这才悄声去找人来。
江氏与李氏的人赶到后将?二人拉开,询问事由。
江卓身量气力?都不敌李骞,让他打得鼻青脸肿,硬是不喊一句疼,只让人快些进去找姚芙绵。
此事惊动?江氏长辈与太尉,姚芙绵被侍者带到众人面?前。
她逃得跌跌撞撞,此刻发髻散乱,娇美的脸上泪痕未干,好不可怜。
她看到江砚,欲语泪先流。
“表哥……”
江馥也被此事惊醒,得知?与江卓有关后立刻赶来,谁知?还牵扯到姚芙绵。
她立刻上前关切问道:“芙娘,可有受伤?”
姚芙绵摇摇头?。
“你先回去,此事我会处理。”江砚对姚芙绵说完,便?让江馥随她一起回。
江砚为人正直,处事公正,在外又颇有声望,双方都清楚他定会公允地处理此事。
姚芙绵离开后,江卓如实地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他清楚他这次必定逃不了处罚。原先想的是即便?欺骗姚芙绵,但若真能让她取消婚约,他受点惩罚也没什么。
万万没想到险些铸成大?祸。
他如何都不会放过李骞。
太尉听完,气得直接去折来一根树枝,抽打在李骞背上。
“逆子?!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上回就?因一女子?闹出笑话,都警告过他要想将?人夺来就?放聪明点,如今还是这般窝囊,简直将?他脸面?丢尽。
既要对江卓动?手?,何不将?事做得隐秘些,还敢让人发现。
太尉只能亲自动?手?,若是让江氏决定对李骞的处罚,李骞便?不止是受皮肉之苦。
太尉将?李骞的背后抽得一片血迹,直到李骞奄奄一息倒下才停手?。
“待天亮后我会让人送他去幽州。”
李氏祖宅便?在幽州。
如此便?是向江氏保证李骞不会再犯,放他一马。
江氏的人对此没有反对。
而后太尉让家仆抬起昏死过去的李骞离开。
接下来便?是处理江卓与姚芙绵之间的过错。
江卓的父亲江峙直骂他糊涂,抬手?想打他,又见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恨恨地甩下手?痛骂他。
江峙明白?这回江卓罪责难逃,与江砚商议如何处置。
“江卓故意诱骗府中人,属心性不正。”江砚语气无波无澜道:“应当按家规处置。”
江峙脸色顷刻颓败下去。
曾有家仆因为欺瞒过主子?酿成大?祸,江氏的家规也在那之后进行修改,对于诱骗一事绝不姑息。
江氏人识字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家训家规熟记于心。
按家规处置,应当鞭笞五十?。
江卓青红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曾有家仆犯错,鞭笞不到三十?下便?一命呜呼。
鞭笞五十?下后,他不一定还有命活。
江峙沉默过后,对江卓道:“明日?即刻回府,念你后面?替姚女郎拖延,许你伤养好后再受刑。”
“那阵子?……便?别再惹你母亲忧心了。”江峙叹道,“你伤好后会我会先让你母亲回娘家住一阵。”
让江卓的母亲知?晓,恐怕会拼命护住江卓。
江卓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有劳父亲。”
*
医士替姚芙绵看过之后,只道她是受惊,休息一阵便?会无事。
江馥放下心,送医士离开后又走?过来叮嘱姚芙绵好好歇息,明日?回江府后一切都会安定下来。
又记起江卓脸上的伤,忙又告辞离开,去看江卓等人回来了没有。
江馥离开后,姚芙绵精疲力?尽,放松之后沉沉睡去。
只是她睡得不太安稳,隐约听见女子?的哭声,睁开眼之后仔细听了一阵,才知?并非幻觉。
锦竹早姚芙绵一步醒过来,已经去门帘那处看过情况,走?过来犹犹豫豫道:“是馥娘子?,她……”
姚芙绵紧紧皱起眉,江馥的哭声是从门口那处传来的,显然是要来找她又不肯进来。
姚芙绵披上外衣走?过去。
“馥娘……”姚芙绵瞧清江馥哭得满面?泪痕的模样,半晌不能言语。
江馥声泪俱下,抽噎道:“我知?此回是阿卓对不起你,受处罚也是应该,我不该替他求情,可是……”
江卓是三房幺子?,他的兄长嫌他年纪小不肯与他玩乐,江馥又是女郎,亦是不怎么有堂兄想要带她一块,于是两人倒是比较合得来,都是彼此在府中关系亲密的姊弟。
江馥想起方才看到的江卓,俊俏的脸都是伤,嘴角肿起,一只眼肿胀得睁不开,模样滑稽极了。
见他面?色凝重,她原本还想打趣两句活络气氛,却被他旁边的侍从告知?他即将?受家规处置,鞭笞五十?下。
江卓不过十?二,身量还未长开,五十?下必死无疑。
“他会死的……我去找叔父,叔父也不肯手?下留情……”江峙身为长辈,又是江卓父亲,网开一面?必定会引其?他人颇有微词。江馥泣不成声,“若是让堂兄去给阿卓说情,阿卓说不定还有命活……”
江砚遵循礼法,比起江峙有过之而无不及,断不会因为江馥的一两句求饶就?破例。
然而——
“芙娘,你去帮我向堂兄求情,堂兄说不定会愿意……”江馥清楚姚芙绵近日?受惊,此刻最该休息,可一旦对江卓的处罚禀告给族中其?他长辈,这个处置便?是定下了,再难改变。想到今日?江砚对姚芙绵的举动?,何况因江卓而遭难的人便?是姚芙绵,若是她肯去,事情说不准有转机。
姚芙绵也未料到对江卓的处罚如此重,竟还会危害他性命。
左右江卓这次吃够了苦头?,日?后应当不敢再找她麻烦。何况也是江卓在最后关头?清醒,助她逃离。
姚芙绵叹息一声:“我会去找堂兄说情,只是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江砚虽待她稍稍亲近,但姚芙绵不认为江砚会听她的话。
只是江馥如此恳求,平日?待她又好,姚芙绵如何都该去试一试。
江馥连连颔首。
“多谢你……”
明日?要赶路,最好还是今夜去找。
姚芙绵穿戴齐整后就?去找江砚。
姚芙绵去找江砚时,他许是刚处理完事情不久正要歇下,但还未入睡,于是侍者将?她迎入内。
夜深露重,帐内亮着一盏烛火。江砚正披着外衣坐在姚芙绵面?前。
问她:“何事?”
昏暗的烛火照在江砚身上,更显得他俊美不似凡人。
姚芙绵多看了两眼,才道:“卓郎君之事……可否宽容处置?”
江砚只是问道:“你想替他求情?”
姚芙绵颔首,垂眼盯着在身前互相玩弄的手?指。
“虽是他有错在先,但最后为了掩护我逃走?也受了伤。如此说来也算功过相抵。”
姚芙绵内心忍不住叹息,就?是她上回让江砚阻止太尉将?李骞打死才会招来今日?祸事,希望江卓莫要像李骞那般恩将?仇报。
“李骞想要祸害我,即便?没有卓郎君也会寻其?它法子?。卓郎君也是年少才会被李骞利用,想来有了这次教训,他必不敢再如此。”
此事要怪只能怪李骞,单凭江卓,姚芙绵根本无需忌惮。
姚芙绵说了一堆也不见江砚表态,抬起眼看他。
江砚目光正落在她脸上,又问:“那你想如何处置。”
姚芙绵想起那日?江馥为维护她威胁江卓的话,江卓似乎很害怕跪祠堂抄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