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郎君欺骗后她幡然醒悟 第29章

作者:二十天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此地没有什么人?,鼓声一出,打破了此地的宁静,来往士兵听到声响,都?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手?执挝鼓棒,用力敲着鼓。

  看着瘦弱的女?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鼓声一下接一下,均匀有力,像是敲砸在人?的心上。

  不多久,旁边登闻鼓院里面就出来了个人?,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李挽朝,而后问,“是你有状要诉?”

  李挽朝点头,将自己的诉状从袖口中掏出,双手?递给了那值班办事人?员。

  那人?接过诉状匆匆扫了一眼,直皱眉,“不行,你这东西?,都?还没在府上立过案,告不了。”

  李挽朝看着他,平静道:“他们不给我立,他们说我是失心疯。”

  她的语气很淡,这样古怪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那人?听后,许久无?言,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去立这个案。

  若真是冤屈,那怎么会一点迹象证据都?没有呢?

  她确实是有些像失心疯。

  可看这个女?人?,眸光坚定,知道她今日怕是不见皇上不死心。

  他道:“你这案,我交不到皇上面前,不能给宫里头的人?看,按理来说,除非愿受笞刑......不然,你就回去吧。我看你一个女?人?可怜,便也不为难你敲鼓的事情了。”

  登闻鼓这东西?直接和皇帝挂钩,怎么能随便敲呢。

  不然吃饭噎死了要敲,染了个风寒死了也要敲......这不闹着玩吗。

  他妄图用笞刑吓退李挽朝,可谁知道,李挽朝没有片刻迟疑开口,“我愿意受笞刑。”

  我愿意受笞刑。

  不只是这个人?惊讶,就连一旁的两个守卫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惊异。

  这怎么人?看着淡淡的,说话做事却都?带着痴狂疯癫。

  “你可当真?”

  “自不作假。”

  她和家里的人?都?闹掰了,她一个人?在京城漂泊不定,闹到了如?今,连登闻鼓都?已经敲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等不了了。

  见她如?此,他们终没再说,神色复杂看了眼她,而后便让她去受了刑。

  笞刑五十下。

  拿那带了刺的板子在背上抽打五十下。

  一场下来,不说女?子,就连男子也吃不消的。

  李挽朝趴在了长椅上,后背朝上,准备受刑。

  她怕疼,真的很怕,皮开肉绽,血肉翻飞,没人?会不怕的啊。

  她不是完人?,也很现实,看到血就害怕,怕事情闹大就躲着不去面对。

  可是,直到现在,她好像忽然会明白为什么那个越诉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去挨五十下笞刑,为什么青橙又会赌上一切去李家闹事......

  因为没办法啊,真的没办法了。

  有些事情,直到穷途末路之际,好像才能切身体会。

  走投无?路的人?,就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竹板第一下猝不及防打到了背上,李挽朝应对不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反应过来后,咬紧了牙关,没再出声,竹板如雨水一样砸下,和她想象的一样,真的很疼,越到后面,疼得也越是厉害,竹板打在了背上就像是刀刃一样切割过了肌肤骨头,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发颤。

  汗水顺着额间滴落的同时,她呼吸急促了起来,口中泄出了痛苦的呻.吟。

  实在忍不了了。

  登闻鼓院的官员拿着诉状去见了天子,太子监国,这桩案子最?后或许会落到太子手?上。但他的职责,是把诉状告到贞元帝那里,至于后面谁来处理,那便不是他能管的了。

  皇后死了快有一月,可乾清宫的白幡仍旧没有撤下,秋日下午的阳光,透在白布上,透着一股萧索,整个宫殿都?溢着一片低沉的死气。

  官员禀告了来意,呈交了诉状给门?口的太监,太监看了后,进去转交给了贞元帝。

  贞元帝在里殿,殿内亮堂,无?数的天光从敞开着的窗户中泄进,贞元帝坐在光下,面前放着一个作画的架子,正在执笔做画,他的脚边还散落着一堆的画,有的被揉成一团,有的只是随意地敞开丢在一边。

  小太监低着脑袋去看,发现地上摊开的那些画,依稀能辨认出是死去的皇后。

  或许是皇帝怎么画都?觉不满意,直到现在也没做出一副能让他停手?的画。

  小太监收回了眼神,没敢再看,虾腰垂眉,开始禀告了外面的事情,“陛下,今有人?敲了登闻鼓,想要面见天子。”

  贞元帝手?上动作没有停,仍在作画,问道:“什么事?移去给太子处理就好了。”

  小太监如?实道:“是个女?子,为丈夫伸冤,只是没什么证据,写了一纸诉状,就来敲了鼓,现下人?已经受了笞刑。若陛下劳累,那就让人?提去给太子。”

  女?子为丈夫伸冤。

  没有证据,就来敲鼓。

  倒不知是说她情深意切,还是不知死活。

  贞元帝恍惚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抖了一抖,笔上的墨抖到了画像上晕染了开来。

  这幅画,又毁了。

  他面无?表情揉皱了画,丢到了地上,而后起身,往外面去,“既画毁了,那朕就见见她吧。”

  他去外殿,不多时,受了笞刑的人?就被带了乾清宫。

  女?子的背上已经鲜血淋漓,嘴角挂着一串血蜿蜒流下,胸襟前也是一片血红,看这样子里头的五脏六腑应当都?跟着受了伤。她面容凄凄,发髻凌乱不堪,嘴唇已经见不到一丝血色,跪在大殿中央的她,身子止不住发抖发颤,怕是疼得不行,饶是贞元帝看不到她背上的伤,但也能想到其是如?何惨状。

  笞刑厉害,那行刑的板子上都?带着刺,几板子下去就能打的人?出了血,五十板,能叫人?骨头连着筋一起打碎。那行刑的人?或许看这人?是个貌美的女?子,手?上多少还是留了点情,不然的话,她怕是连走到这里的力气都?没有了,半道就要昏死过去。

  她一被押到了殿内,里面就充满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刺鼻难闻。

  “你姓甚名谁,何许人?也?”

  诉状上其实已经写明了这些,可贞元帝仍旧是公事公办问了她名字归处。

  李挽朝跪在大殿中央,殿门?大开着,外面的光爬过了光可照人?的地砖,照在她的后背上,血淋淋的背,在光的照射下,更叫恐怖血腥。

  她伤得很重,连背都?挺不直了,强撑着才没倒下。

  她照实回答了贞元帝的话,声线也在抖,“民女?是川溪布政使司,恩文府人?,姓李名挽朝。”

  李挽朝想起了那一日,她去给李观送饭碰到的那个越诉的女?子,那天她挨了打,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一直在抖,那个时候她就想,她一定是疼死了,所以?连自己的声音都?控制不住了。如?今挨了罚后才发现,开口说话疼,忍着痛不能言,更疼。

  贞元帝问道:“为何人?伸冤?”

  贞元帝坐在上首,早将李挽朝的诉状翻了个遍,他已经知道她是为她的夫君而来敲的登闻鼓了,但是,他还是要问那么一嘴,毕竟只有问出来,这个女?子才能开口诉说她的冤屈啊。

  有冤说不出的话,那得多可怜。

  李挽朝想起了温沉眼睛就疼。

  她疼得想哭,可是一点都?不敢哭。

  她怕她在皇帝面前哭起来,皇帝也要把她当成失心疯,也不受理她的案了。

  所以?,李挽朝啊,坚强一点吧,像样一点吧,别闹到了皇帝面前还要哭个没完。

  她勒令自己憋回了眼泪。

  她哆哆嗦嗦就想要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皇上听,她想说,她的丈夫本该意气风发,本该在科举场上扬名,他该蟾宫折桂的,可是,却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害成了这样。她还想说,他真的,真的不能这样死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真的是因?为一场大火就死得莫名其妙。

  可是她才张嘴,就听到皇上开了口。

  她听他说,“太子,你怎么来了。”

  贞元帝的视线落在她的后方,那是大殿的门?口。

  因?为太子来了。

  所以?李挽朝的话顿在了喉咙里面。

  本来殿门?外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后来,太子来了,他站在殿门?口,她身上的光被遮掩了个干干净净。

  李挽朝落在了一片阴影之中,她意识到了太子就在身后。

  她下意识转过了身去看。

  可是抬头看去。

  那个本已经死在火灾中的丈夫,就在眼前。

  李挽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落在眼前的太子身上。

  齐扶锦站在门?口,万丈光辉落在他的身后,身上的衮龙袍好像也闪着金辉,他背着光沐于光中,衣袂翻飞,丰姿如?玉。

  他还是那个他,模样、气度一点都?没有变,可是,他的身上为什么穿着太子的衮龙袍呢?皇帝方才说,“太子,你怎么来了?”,门?口就站着一个温沉,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骄阳本如?火一般,烤炙着她身上的血肉,齐扶锦挡住了她身后的光,致使她落入了一片阴影之中,她的血肉与灵魂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让她有些痛不欲生。

  李挽朝觉得身上疼得更厉害了,好像有一股气血涌上了头顶,此刻,过往种种接二连三撞进了自己的脑子,她的脑袋发疼发懵,可这一刻在看到成了太子的温沉时,突然清晰了起来。

  温沉突然赶马入京,没多久京城中就传出了太子回京的消息;他一介书生,连中三元,宠辱不惊,通身气度哪里又像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他不知不觉害了李弘远,不声不响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银钱......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的地方都?透露着不寻常。

  现在在回想起来,一切的不寻常终于有了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突然发生的,温沉不是温沉,而是失踪已久的太子,其实都?能从那些细枝末节窥探得到。

  从前她从未曾往这方面想过,谁能想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太子啊?以?至于她下意识去忽视了太多太多,还跟个傻子一样在那里想着和他的以?后。

  看到本该死的人?,金尊玉贵站在眼前,她大约能猜出来了......杀死她夫君的人?,不是别人?,也没有别人?,而正是眼前那个曾经和她同塌而眠、亲密无?间的人?。

  是他杀了温沉。

  难怪,难怪那场火灾会蹊跷成这个样子。

  怕不是她进京突然,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节奏。

  可是,她不明白,她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非要弄这么一出身死的戏码来骗她。

  难道是怕她知道他是太子后,会不知死活,死死地纠缠于他吗?

  李挽朝眼角不自觉流下了眼泪,方才强忍住的泪,在看到齐扶锦的那一刻怎么就都?忍不住了。

  她为了他,奔走不停,她怕他死不瞑目,即便是挨了打也要找出真相?。

  可他呢,他竟然真就这样对她,这样彻彻底底地抛她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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