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小盆栽呀
她发现手边的竹简动了位置。
作为一名从青影阁出来的细作,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她都能察觉出来。
洛九娘询问了阿月,“昨夜、院中有人来过?”
阿月点点头:“是郎君来过了。”
洛九娘:“那他可有说什么?”
阿月:“只说了给您加一床被子。”
闻言,洛九娘这才发现,身上盖得被子比往日厚重了许多。
洛九娘起床,喝了阿月熬的药,转身又去了别院的厨房。
谢无陵的狗还在那处待着,不过它好像习惯了洛九娘的味道,见到她也不叫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她。
洛九娘唇角掀了下。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洛九娘把食盒里剩余的重阳糕都分给了风霆。
风霆倒是给面子许多,嗅到味道,就起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洛九娘‘讨好’风霆完毕,又做了点荷花酥,装盘后,带着阿月往谢无陵的书房走去。
阿月不解:“如夫人,这次郎君还会收下糕点吗?”
洛九娘如实道:“不会。”
阿月:“那为何还要送?”
洛九娘:“郎君收不收是他的事,我送不送也是我的事。”
阿月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洛九娘到书房时,谢无陵刚忙完,见她过来,也只是淡淡地问一句。
“风寒好了?”
洛九娘眉眼弯弯,声音听着倒是清亮了些,“多谢郎君关心,已经好多了。”
谢无陵没接这话。
洛九娘将食盒放下,“郎君,妾身做了些荷花酥。”
谢无陵头也没抬,声音淡淡:“不必送来。”
洛九娘猜到他会这么说,也不恼。她拿着佛经上前,“郎君,这是妾身誊抄的佛经,本来该昨日给您的。”
她走上前时,瞧见了谢无陵桌上放置的图册——
那是后山的地图。
她装作没看见,也没让谢无陵察觉出异常来,温温柔柔道:“昨日是重阳佳节,理应驱除邪祟,祈求平安。可惜昨日妾身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没来得及送过来。”
谢无陵合上地图,视线落到了洛九娘身上,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
今日气温骤降,她穿了件月牙白长裙,外面披了件雪色大氅,人倒是松快了不少,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比往日也多了几分病弱气。
谢无陵想到昨晚见她躺在床上的憔悴模样,并未拒绝她递过来的竹简。
他打开竹简,又看到了上面的‘赠谢郎’三字。
“妾身字丑,郎君勿要嫌弃。”
谢无陵是见过洛九娘的字的——
她的字清秀有余,却缺乏力道。
谢无陵随意往后面翻了翻。
这上面的佛经,字迹漂亮,张弛有度,看得出来一字一句都写得极为认真。
谢无陵一目十行,草草看完,“既然受了风寒,就早些回去休息。”
洛九娘听他这意思,便明白——这卷佛经他收下了。
洛九娘面露欣喜,眉眼间的笑意将病态都去驱散了几分。
“是,那妾身告退。”
她福了福身,带着阿月离开了书房。
洛九娘走后,谢无陵才发现那盒糕点她并未带走。
谢吏是个有眼力劲的,察觉到谢无陵的视线后,忙道:“刺史,属下就把糕点还回去。”
谢无陵收回目光,声线平平,毫无起伏。
“放着吧。”
第14章 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洛九娘回到小院后,等了许久,并未看到谢吏将糕点送还回来,这下便明白——
她送的佛经他收了,她送的糕点他也收了。
“如夫人,您风寒还未好,先去休息吧。”
阿月出声提醒。
洛九娘从今早一起床就没歇下来过来,这会子,也确实有点乏了。
她嗯了声,刚躺回床上,就听见院外的侍卫通报,说是大夫来了。
洛九娘:“何时请的大夫?”
阿月摇摇头,思忖了下,便恍然大悟:“是郎君请的。”
“嗯?”
阿月眼睛弯弯:“昨夜郎君来时,见您病的重,今早便让奴去请大夫过来。”
谢无陵找来的大夫,是几天前为洛九娘治疗簪伤的女大夫。
女大夫跟洛青差不大的年纪,身形偏瘦,眉眼温和,许是常年治病救人,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女大夫替洛九娘把了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点寒,我开副方子吃了便成。”
洛九娘点头:“多谢大夫。”
女大夫看着洛九娘温温柔柔的模样,想起上次她那么重的簪伤也不喊疼的样子,话语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若是别的小姐夫人,早就哭哭啼啼地喊疼了。
“如夫人看着娇弱,性子倒是沉稳。跟郎君小时候一模一样,即便是疼了,也不会喊一句。”
洛九娘:“郎君受过伤?”
女大夫:“就是那回秋猎坠马。”
洛九娘心头微动。
之前她一直想从红姨口中套话,却没想到女大夫知道的更多,她垂眸,不动声色地开口:“听说那回郎君伤得严重,到现在后背都有痕迹。”
“可不是。”
女大夫想着谢无陵受伤一事并非刺史府的秘密,便没有瞒她,继续说道:“当时我跟着父亲行医,看到小郎君伤得那么重,愣是没掉一滴眼泪。”
洛九娘:“当时郎君骑的什么马?怎么会突然掉下来?”
这次女大夫倒没开口,而是疑惑地看着她。
洛九娘轻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怜惜:“当年郎君伤得那么重,背后至今都有疤痕,妾身每每看到都心疼不已。”
女大夫多瞧了她几分,确定她只是担忧谢无陵,才开口道:“听说是王夫人的儿子使坏,郎君才掉下马的。”
洛九娘知道王夫人。
就是老刺史最疼爱的那个夫人。
洛九娘:“那后来呢?”
女大夫:“后来不了了之了,不过小郎君却因此受到了重视,不但从偏院搬了出来,还认了徐夫人做母亲。”
洛九娘轻哦了声,道了声‘原来如此’。
女大夫不欲跟洛九娘聊这些内宅之事,说多了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收拾好东西,叮嘱洛九娘道:“如夫人身子虚,还需要多调养。”
洛九娘点了点头,谢过了女大夫。
阿月起身送女大夫出门,问道:“那我家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洛九娘不自然地轻咳。
女大夫了然,笑了笑,说:“如夫人莫急,该有的自会有的。”
-
洛九娘养了三日,身子便好利索了。
这三日,谢无陵依旧早出晚归,未曾来过她的院中。
至于后山探查之事,她也没寻到机会。
傍晚时,洛九娘听院中侍女说别院来了贵客,谢无陵正在前院招待。
洛九娘知道谢无陵要喝酒,便去了厨房,打算煮完碗醒酒汤送过去。
…
彼时,谢无陵刚从后山回来,谢吏便告知他徐家表兄来了,正在房内等他。
徐家表兄,单名一个珏,是徐夫人亲外甥。
他年长谢无陵,即便谢无陵不是徐夫人亲生,他也应喊他一声表兄。
这人怠慢不得。
谢无陵推开房门,还未开口,徐珏便迎了上来,“阿陵,自去年曲阳一别后,我们应该有一年不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