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小盆栽呀
阿月点?头,又?把洛九娘让她转交的信件拿了出来,“郎君,这是公主?让奴带回来给您的。”
那会儿如夫人听到她带的话?后,手里的拨浪鼓登时便掉了地,随后她便支开了洛青与阿隽,写了这封信让自己带过来。
她读书少,并不知这上面的内容。但心头也清楚,郎君这是在逼如夫人就范。
阿月心头也复杂的很。
一方面她希望如夫人能好好的,另外一方面,她又?希望如夫人重?新?回到郎君身边。
谢无陵拆开信件,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迹。信中洛九娘说陛下病重?,太后忧心。若是此时向宇文郎君提起和离一事,怕会引起朝政不稳,恐生出诸多弊端来,更怕怀王之流卷土重?来,希望自己多给她一些时日。
谢无陵拧紧了眉,眸低似乎生出了诸多戾气。
什么弊端、什么卷土重?来,这不过是她的推脱之言而?已。
书房内气压极低,阿月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说话?。
“她还?说了什么?”
阿月摇头:“公主?只?让奴将信交给郎君。”
江老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接过了谢无陵手里的信件,大致地扫了一眼。
心头赞叹洛九娘聪慧之时,忙宽慰道:“谢司马,公主?说的极是。现在大雍内忧外患,多少人虎视眈眈,你要思虑再三啊!”
见谢无陵不说话?,他继续劝慰道:“强扭的瓜不甜,如今如夫人已贵为公主?,司马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事?”
怪只?怪当?初他们不细心,这么多双眼睛都没有发?现如夫人是本安插过来的细作。
“这瓜甜如何?不甜又?如何?”
谢无陵紧盯着信纸,“我只?要这瓜是我的,既然?她不愿意做出选择,那我便替她做好了。”
“万万不可。”
江老即使?按住了谢无陵,“刚过易折,司马,想想过世的李夫人。”
谢无陵神色当?即暗了下来。
李夫人便是谢无陵的生母,当?初她不过是一商户之女,因生得漂亮,便被?老刺史强行带入了府中。
李夫人性子刚烈,不愿做出奴颜婢膝之事,对老刺史从未有过好脸色,久而?久之,便让本来就一时兴起的老刺史失去了的耐心,就连她生出的孩子都十分?不喜。
若不是当?初那场秋猎,怕是谢无陵至今都得不到重?视。
许是想起幼时不愉快的回忆,谢无陵脸色偏沉。
见此情形,江老便知道谢无陵心中已然?动?摇,便道:“再者,如今小皇帝病重?,怕是时日无多了,司马不如等他驾崩之后再说。”
谢无陵思忖良久,突然?看向了阿月:“你既伺候她了一年,那便继续去宇文府伺候,那白?云也带上,那是她从白?云寺带回来的猫。”
“是。”
阿月行了礼,转身欲走之时,又?听谢无陵道:“随时给我报备她的情况。”
阿月:“奴遵命。”
阿月离开后,谢无陵也打发?走了江老,他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把配剑,剑身映照着他眼底的寒光。
既然?她想拖时间,那便由着她去。
他既有时间,又?有权利手段,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从自己的手里逃出去。
…
阿月带着自己信件离开后,洛九娘便一直惴惴不安。
直到阿月再次来了宇文府,向自己说明了来意,还?带来了那只?三花猫后,她便知道谢无陵松口了。
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虽不是长久之计,但能推脱一时便是一时。
“那以后,你便留在宇文府。”
阿月欣喜,“多谢公主?。”
话?落,洛青便在这时抱着阿隽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一身形高大的男人。
是在江州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洛邵。
洛九娘屏退了周围的侍女,包括阿月。
她面露惊讶,“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邵温和道:“其实我回来已有些时日了,只?是被?洛姨安排了事情,一直不曾来看望过。”
这几年虽然?他在外地搜集情况,但也知道她嫁人生子之事。
“对了。”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翻了翻,翻出了一只?做工精致的布老虎出来,“听洛姨说,今日刚好是阿隽的生辰,这是我给他带的小玩意儿。”
“师兄费心了。”
洛九娘没客气,从他手里接过,塞到了阿隽的怀中。
阿隽似乎很喜欢这只布老虎,两只?小手大力地捧着,奶呼呼地说着‘谢谢舅舅’。
洛邵灿然?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洛九娘给他倒了杯茶,又?问道:“那师兄这趟回来,可还?要出去?”
洛邵嗯了声,“过几日便要去荆州了。”
“荆州?”
洛九娘稍怔,又?与洛青交换了个眼神。
洛邵嗯了声,说:“赵承退回荆州后,便一直按兵不动?。太后怕他有所行动?,便让我去查探情况,顺便也查查到底是谁给他通的信。”
上回怀王联合赵承逼宫,落网的人却只?有长史吕献,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既是冯太后的命令,那洛九娘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她只?道了一声‘师兄一路平安’。
洛邵点?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如今谢无陵来了建康,那她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的。
洛九娘听洛邵这么说,眸底闪过了一丝愁容。
谢无陵的那番举动?,像是一块重?石,狠狠地压在她的心间,一点?儿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也是在硬撑着。
洛邵没在宇文府多待,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洛青将他送出了大门。
“师父。”
洛邵犹豫了下,问道:“阿竹的那孩子——”
洛青心头微沉,脸色并无变化,“阿隽怎么了?”
洛邵回忆起阿隽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其实有些怀疑孩子是谢无陵的。
当?初在江州时,他能看得出来,谢无陵对洛九娘的关心似乎有些不同?于寻常姬妾了。
“无事。”
洛邵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许久没见阿竹,还?有不适应她有了个两岁的孩子。”
说完这话?,他便冲洛青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宇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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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陵似乎真听进?去了洛九娘的话?,没有再胁迫她做任何事。
即便如此,洛九娘一颗心依旧惴惴不安地悬着。她见宇文骅不在府中,便带着阿隽回宫居住了。
小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他现在已经吃不下任何食物了,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一个深夜,洛九娘刚哄睡完阿隽,广阳殿便传来了噩耗——
陛下驾崩了。
洛九娘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赶往了广阳殿。
此刻,广阳殿已经挂起了白?绫,宫人们或真心、或假意地哭作一团。
冯太后身形有些踉跄地从广阳殿出来,脸色苍白?。
血浓于水,即便是与小皇帝早生了嫌隙,她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洛九娘上前扶住了冯太后。
“阿娘。”
冯太后拍了拍洛九娘的手背,声音勉强,“无碍,他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回头吩咐宫人道:“替陛下准备后事吧,国不可一日无君,等三日守灵期一过,便让阿榆继位吧。”
阿榆,便是冯太后寻到的宗室之子,只?比小皇帝小两岁而?已。
“是。”
宫人很快就下去办了。
小皇帝驾崩,需要亲人为之守灵。
冯太后年岁大了,守灵之事便由洛九娘来。
不过这守灵也分?内堂和外堂。
内堂便是皇亲国戚,而?外堂守着的便是大雍的朝臣们。
夜深露重?,门框上挂着的白?绫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
白?绫晃动?,像极了阴间返回来的鬼魂。
传闻,人死后,魂魄会在阳间滞留七日。
这宫里有过太多鬼怪传闻了,虽是外堂还?有一堆大臣守着,但宫人们依旧害怕得瑟瑟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