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小盆栽呀
世家子弟的教养迫使他镇定下来,“司马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谢无?陵单独留下自己,并非是为了?上庸郡,而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谢无?陵声音阴沉,盯着人看时,压迫性?十足,“既然宇文郎君有心仪之人,又何必拘着他人?”
这个‘他人’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宇文骅明白?了?谢无?陵这话的意思,他垂首道:“采薇早已离世多?年,下官早已放下。如?今下官有妻有子,便不会再想其他的事。”
谢无?陵虽然权倾朝野,但宇文家家底深厚,他自然是不怵的。
气氛颇为剑拔弩张,书房内静得可怕。
谢无?陵面色愈加地冷冽,“好一个‘不会再想其他’的事,若我执意要为呢?”
“下官知谢司马权利滔天,但也请谢司马多?多?为公主考虑一下。”
宇文骅对上谢无?陵的视线,面上亦并无?畏惧,“司马若无?其他事,下官先行告辞。”
说罢,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
夜色渐浓。
洛九娘在油灯下绣完了?阿隽的小衣服。
得知宇文骅还在书房处理?上庸郡的事,便熬了?一碗参汤亲自送了?过去?。
“宇文郎君。”
听见门口的声音,宇文骅抬起头来,态度依旧温和,“你怎么过来了??”
洛九娘走进书房,将?参汤放在桌子上,“听下人说郎君从司马府回来了?,我便送来了?些参汤,这一趟上庸郡之行郎君辛苦了?。”
宇文骅目光落到参汤上,出神了?一瞬,“这点小事让侍女来就行,公主何必亲自跑一趟。天色渐凉,当心惹了?风寒。”
洛九娘摇头,目光落到桌上的奏折上,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
“这便是上庸郡所抓捕的叛军名单?”
宇文骅点头:“周阴已经送到了?谢司马手上,我再整理?一番,查看有无?漏网之鱼。”
既然宇文骅有事要忙,洛九娘也不便久待。
见他喝下参汤,她便带着空碗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忽地又被?身后之人叫住。
洛九娘不解地回头,对上宇文骅那双温润的眼睛。
“宇文郎君还有何事?”
宇文骅认真问道:“公主可会想念以前的事?”
洛九娘顿时便明白?了?——他这趟司马府,想来是谢无?陵同?他说了?什么。
“不会。”
她肯定道。
她不会再和谢无?陵有过多?的纠缠。
得了?答案,宇文骅唇角掀了?掀,“下官明白?了?。”
洛九娘并未多?解释,转身离开了?书房。
宇文骅看着洛九娘逐渐远去?的背影,转动第一个花瓶,进入了?暗室。
“阿册。”
他叫来了?贴身小厮,“明日把步娘子的东西找个地方埋了?,再给她立个衣冠冢。”
小厮不解,郎君守着这仕女图五年了?,怎么突然想通了??
当初步娘子坠崖而亡,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她在出嫁那天死的,家里人嫌弃她的东西晦气,便将?她的所有东西烧得一干二净,唯独这张仕女图。
“郎君,真要埋了??”
“嗯。”
宇文骅脸上露出释怀之色。
既然公主都不执着于从前了?,那他又何必留着那一份执念。
第58章 那你求我没用。
建康的天气越发地寒凉。
辰时,洛九娘刚起,阿月便掐着?点端着?热水进了屋。以前在江州时,她也是掐着?自己醒来的点过来伺候。
可见谢无陵送阿月过来,是投其所?好。
“公主。”
阿月没注意到洛九娘的打量,她把浸热的帕子拧干,双手递了过来:“宇文郎君一早就出去了。”
洛九娘回过神来:“他去做什么了?”
“应许是祭拜吧?”
阿月想?了想?,如?实说道:“奴看见他手里带着?香烛纸钱。”
宇文家的祖籍在陈郡,在建康并无陵墓之?类的坟冢。洛九娘唯一能想?到的,是暗室里的那副仕女图。
“那就先不等他了,我们用早膳去。”
阿月:“是。”
早膳是洛姨备的,她知道阿隽的口味。
正吃着?饭,早早出门?的宇文骅便回来了,他满面春风,似是遇到了极欢喜的事。
阿月见人回来了,忙备上碗筷。
洛九娘并未问起宇文骅辰时去了何处,倒是他自己,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根碧玉簪子。
“公主。”
宇文骅言语温柔,“今日我出门?时,阿册忽而提醒我,说三年前的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就上翠云阁买了一根簪子回来。”
洛九娘惊讶,她也没想?到宇文骅会给她准备礼物,心头说不欣喜那是不可能的。
她弯了弯眉眼,“郎君若是不提醒,我也忘了。”
宇文骅:“那我帮你戴上?”
洛九娘没拒绝:“好。”
宇文骅起身?,动作?轻柔地将?簪子插进洛九娘浓黑的发髻间?,之?后?又仔细地瞧了瞧,“那店主果然没骗我,公主戴上果然明艳又端庄。”
洛青笑呵呵地出声:“郎君果然有眼光,这簪子真配阿竹。”
说着?,她又问向阿隽:“阿隽觉得好不好看?”
阿隽用力地点头,一双大眼弯弯,“好看!阿娘最好看了。”
洛九娘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歉意道:“可我没给郎君准备礼物。”
宇文骅摇头:“下官能有今日,已经是公主给下官的最好礼物了,下官不求别的,只求能和公主一直这么下去。”
话落,阿隽突然呀了声。
洛九娘不解地看向他。
阿隽声音软呼呼地,还透着?一股天真:“阿耶哄阿娘开心啦!”
闻声,洛九娘灿然一笑,宇文骅也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洛青看着?洛九娘与宇文骅夫妻俩和谐相处的模样,是打心底里高兴。虽是联姻,但?宇文骅心里能念及她,这已经够了。
房间?内热热闹闹的,唯独阿月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如?夫人生?活幸福,她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心底希望,能陪伴如?夫人、哄如?夫人开心的是谢无陵谢郎君。
-
司马府。
谢无陵接到了阿月从宇文府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宇文骅一大早便出去给洛九娘买了一只发簪。
“司马。”
书?房内,谢吏对上压迫感十足的谢无陵,背后?竖起了寒毛,“属下也去买点东西?,送到宇文府上。”
阿月不识字,每次口述完让谢吏记下,再?送到司马府来。
谢无陵垂眸,用绢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配剑,带着?寒刃的剑映照在眼底,透着?一抹森寒之?色,“翠云阁所?有昂贵的东西?都买下来,送到宇文府去。”
“是。”
谢吏匆匆忙忙下去了。
谢无陵想?到那日宇文骅与自己对峙时的有恃无恐,眸光一沉,跟着?便停下了擦剑的动作?。
三十年前,还是太子的老刺史时,就是被世家一点点地架空了权利,直至被高祖皇帝贬到了江州,子孙后?代永远不许反悔建康。
宇文家、陈家、及其另外几个世家,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垄断皇权。如?今皇朝都更新迭代好几代了,但?他们手里的权利只曾不减。老刺史当初想?削弱世家的权利,将?皇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世家百年,早已根深蒂固,他还未连根拔起,就被他们联合摆了一道。
这些年,谢无陵声名在外,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所?谓此消彼长。
大雍如?今内忧外患,外有胡人铁蹄,内有诸侯起义,世家受到的冲击最深,早已不同往日。
谢无陵将?长剑重新插回了剑鞘之?中。
宇文骅如?今敢不放人,不就是仗着?身?后?的宇文家么。
“司马,外面有一名妇人,自称是虞新的妻子求见您。”
书?房外,响起了去而复返的谢吏的声音。
听着?‘虞新’这个名字,谢无陵甚觉得耳熟。他忽地想?到了什么,翻开了宇文骅递上来的奏折。
在第三行,果然看到了虞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