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成婚后 第26章

作者:二月晨灯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日常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他侧身靠在屋外墙壁,一个容今瑶看不见的地方,手指轻轻扣着窗框,“嗒嗒”的声响渗入静谧的空气里。

  想要彻底摘掉一个人的面具很难,叫一个敏感的人卸下心房和伪装也不易。

  早在凌云堂,心仪他、接近他的人很多。只不过她们都被他温煦韶朗的一面所欺骗,以致心存幻想。见得多了,何为真心,何为假意,他十分清楚。

  所以他依旧对容今瑶的喜欢存疑。

  从凌云堂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柔情软意,态度陡然逆转,定是有什么目的。

  而他呢,起初明明只是想要拆穿她的假面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一而再再二三的心软。久而久之,竟也让他觉得,与容今瑶成婚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差。

  至于为什么会心软对她说“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新婚喜庆喧闹,祠庙破旧冷寂。推开木门时,他看到了布满泪痕的脸与被雨淋湿的眼。他自知自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却偏偏在那一刻想要抓住这一缕残魂,所以向她伸出了手。

  这是同情吗?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

  入夜,铿锵的兵刃声在营地中此起彼伏,夹杂着兵士们的笑声与叫好声。

  本该熄灯的主将营帐,却意外地透出一片昏黄光亮。

  营帐的帐帘被人轻轻掀开,慕昇拿着军报抬脚走进,停在几步之外,望着灯下的少年,陷入短暂的沉思。

  他知道小将军一向刻苦,军中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却不知刻苦到这个地步。

  昨日才刚刚与公主完婚,按理说,这几日该是新婚夫妻浓情蜜意的时候。谁成想,小将军竟是一刻也不耽搁,转头就回了白羽营操练新兵,甚至直接宿在了营中!

  慕昇心中暗自揣测,难不成二人关系不和?

  他早先听别人说起过凌云堂那些事儿,小将军与六公主虽是青梅竹马,可私下关系并不融洽,所以才有了死对头的说法。

  眼下见楚懿一脸平静的模样,忍不住又多了几分怀疑。

  楚懿坐在桌案前,指尖握着断月刀擦拭,头也没抬地问:“你发什么呆?”

  慕昇倏地回过神来,险些忘了正事,“小将军,杏莺楼那批人有消息了。”

  他将军报呈上,神情恢复凝重:“之前围猎抓住的可疑之人都只是些小喽啰,他们并不隶属于漠北鹰狮。但据他们所知,的确有一伙人住在杏莺楼。杏莺楼鱼龙混杂,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常去寻欢作乐,喝多了套话相对容易。”

  楚懿看着军报里的一行行小字,目光捕捉到某个名字,下意识一凛。

  果真是他。

  “卑职还查到,贺兰宸也在上京。”慕昇观察着楚懿表情,继续说,“此次贺兰宸有备而来,他带着漠北王亲拟的和亲文书,想必是想联姻求和。不过具体求娶谁,暂未查出。”

  楚懿语气嘲弄:“和亲?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以大昭帝的脾性,若是能和亲息战,定会允准。甚至朝臣们都会赞同,若能通过这种方式一劳永逸地结束拉锯战,何乐而不为。

  慕昇稍作停顿,欲言又止。

  楚懿抬头,看了慕昇一眼,“想说什么便说。”

  “也没什么,卑职只是有点担心。”慕昇犹豫片刻,如实答道,“漠北王廷向来行事野蛮,不管不顾,尤其那个贺兰宸恨您恨得紧。您越在意什么,他就越要抢走什么。”

  “所以呢?”

  慕昇:“贺兰宸如今潜伏上京,定会知道您与公主的关系。怕就怕,他们这次会把主意打在公主头上……”

  楚懿目光渐冷,但话还未说完,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说什么呢?这么严肃。”

  是陆玄枫。

  昨天容今瑶仓促出逃之后,楚懿就派人给陆玄枫递了消息。将这事悄无声息知会容聿珩一声,然后再把叶欢意与宋昭儿的消息带回来。

  瞧见陆玄枫来了,慕昇拱手行礼,先行一步告退。

  “宋昭儿被陛下送去了坤宁宫,让皇后的人看着,寸步不离,我根本无法接近。”陆玄枫为难道:“叶……咳,她还住在你安置的宅子中,倒是闹了一晚上,你准备怎么办?”

  本是出于好心,没想到却办了坏事。须臾,楚懿道:“还能怎么办?”

  他凝眸,无比自然地说:“把她赶出去啊。”

  是他花钱置办的宅院安顿叶欢意,却没想到叶欢意这人生性比皇帝还要多疑,甚至能把一口大锅怪罪在容今瑶身上。

  陆玄枫嘴角一撇:“她之前可是贵妃,陛下对她,由爱生恨那也是爱。你不怕圣怒?”

  楚懿漫不经心道:“你也说那是之前了。有关叶贵妃之事,初始便是奉太子之命,我顺便帮忙而已。结果你也看见了,陛下若是硬要把她留在上京,那就自己想办法吧,跟我没关系。”

  “和六公主也没关系了吗?”

  “当然是没关系。”

  陆玄枫一愣。

  不是在战场,不是面对漠北,陆玄枫竟然也从楚懿身上察觉到了冷漠的压迫感,“楚子瞻。”

  “嗯?”

  “你看六公主的眼神很复杂。换成其他人,你可能会非常冷静。”陆玄枫双手撑在桌面上,盯着楚懿,道:“这一次,我在你眼里看见了两个字,‘怜惜’——是男人对女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楚懿沉默半刻,玩笑道:“怎么,陆统领是什么仙人,不仅能猜别人的心思,还能从眼神里看出字来?”

  “……你没否认。”

  慕昇那句“越在意什么,就越要抢走什么”还在耳边萦绕,楚懿神色淡了淡。怜惜一个人,何尝不是一种破绽?

  而他,是一个不能有破绽的人。

  半晌,在陆玄枫看透的目光下,楚懿开口:“我们既然成婚了,她便是我的家人。你和楚国公都说,我不能伤害她。你知道,这婚事背后也有我爹的手笔,利益相交,左右她是无辜的。与一个自小相识的人相敬如宾,总比陌生人要好。”

  利益相交?相敬如宾?

  陆玄枫显然不信。

  “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玄枫觑了他一眼,对楚懿的回答见怪不怪,嘲笑道:“下一次,你的眼里会出现什么情绪,我很期待。”

第27章

  一连过了七天,容今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翻涌。

  白天的生活倒还算充实。不用跟帝后请安,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除了吃吃喝喝看话本之外,便是在院子里逗逗发财,或者随意逛逛集会,买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装饰厢房。

  除此之外,她还时不时地去书场巷转转。

  容今瑶心里盘算着,若是胡文生云游归来,她正好可以翻修一下他的书铺,按照约定成为他的东家。继而借上京话本生意的兴盛之风,多赚些银子安度晚年。

  做这一干事的期间,楚懿始终未曾现身。

  若不是青云某一日忽然回府来递话,

  她都差点要忘了自己已经成婚这件事,甚至那日的同榻而眠都恍然成了她的错觉。

  青云毕恭毕敬地转述楚懿的原话:“……小将军说,近几日军中事务繁忙,无暇分身,就暂且歇在白羽营,不回府了。”

  容今瑶怀里抱着发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神情自若地说了声“好”。

  莲葵却哀怨地看着青云,咬了咬牙,忍不住替公主抱不平:“没喝合卺酒,没挂同心结,这些都是小事,夫妻之间情意最重要。可是……如今刚刚成婚不久,小将军怎能留公主一人呢?这也太过分了些!”

  青云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先是看了看容今瑶的脸色,再半是试探半是疑惑地道:“莲葵姑娘,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莲葵:“哪能不严重!”

  青云平日里跟在小将军身边,自然清楚楚懿并非是个热络的性子。旁人只看含笑从容的表面,认为鲜衣怒马少年郎就该是一个热情的人。实际上,小将军与人相交,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距离,不远不近,难以真正触及。

  他之前从未见过小将军主动向谁提起过自己的近况,如今让他捎话回府,这难道不算是“情意”吗?

  感情之事太复杂,青云没有细腻心思,自是琢磨不透莲葵所说的为何意。

  新婚的二人都未曾对这段亲密关系开窍,莲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样下去,公主和小将军马上就要从分房演变成分居了!”

  发财敏锐嗅到了空气中的异样,耳尖轻轻一抖,爪子碰了碰容今瑶的衣袖。

  容今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虽然说这和话本子上写的“丈夫戍守边关,妻子独处空闺”的情节无甚两样,不过她才不是孤独的思妇。她独占将军府,乐得自在,恐怕只有莲葵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沉默片刻,青云怕小将军简单的报备会惹来误解,忙不迭补充道:“潜伏在上京的漠北势力刚露出踪迹,外加有新兵入营需要操练,并非是借口。”又看向容今瑶,“公主若是不信,属下带您去白羽营瞧瞧?”

  容今瑶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不用,我相信。”

  多避一日是一日,她才不想又莫名其妙被楚懿试探一番,此般相敬如宾的状态,刚好合她心意。

  一旁的莲葵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默默看着容今瑶,沉思起来。

  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刻意疏远,指望他们本人是不成了,还得靠她出手。

  白天的时光转瞬即逝,夜晚却总显漫长,许多怪异的情绪都会趁着无人时悄然滋生。

  是夜,月光将房间内的陈设勾勒出一片银白,容今瑶抱着软枕,在床上翻来覆去。

  软枕被揉搓得皱巴巴的,她闭上眼睛试图静下心来,脑海中却总是冒出不合时宜的念头——这软枕还不如楚懿腰腹柔软舒服,竟令她生出几分怀念。

  之前刻意亲近楚懿的时候,抱也抱过,咬也咬过,连唇角都亲过了。那会儿,她满脑子都是怎么顺利成婚、怎么让楚懿相信自己的倾慕,心中是有使命感的,反倒没有其他旖旎的心思。

  更何况楚懿每次推开她的动作都干脆利落,她胜负欲被激起,偏偏想要挑战他的底线,看到楚懿向她低头的模样。

  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念头不过一息之间,容今瑶旋即拉过被子,懊恼地将自己蒙了进去,终是无法入眠。

  也许正是因为想到了不该想的人,翌日清晨,容今瑶的眼底多了两抹淡淡的乌青,映在白皙如瓷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今日是成婚后的第九天,按照大昭俗礼,新婚夫妇理应一同回宫以谢赐婚之恩。眼看时辰已近午时,容今瑶没等来大昭帝传召进宫的旨意,反而等到了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的消息。

  容今瑶心头一震,倦怠消失无踪,“是因为什么被禁足?”

  莲葵低声回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与陛下起了争执,陛下发了火,下令让太子殿下于东宫禁足半月,任何人不得相见。”

  前些日子……

  闻言,容今瑶垂下眼睫沉吟,答案呼之欲出。

  容聿珩坐镇东宫这么多年,早已磨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从不轻易流露情绪,更不会与皇帝起争执。

  大哥为了成全她的执念,已经忤逆父皇的想法将叶欢意从客店转移至宅院,定会惹来皇帝不快。再加上新婚夜发生的意外,想必争执的源头,只能是为了维护她。

  思及此,容今瑶站起身道:“我要进宫一趟。”

  莲葵一惊:“可是公主……如今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宫门当是有禁军看守的,您怎么进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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