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晨灯
喜欢他的声音,也喜欢他含着笑、漾着浓浓情慾的眼睛。
这一回,她自上而下,将楚懿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会偶尔微启双唇,用温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唤她“阿瑶卿卿”;他的额头会沁出细密的汗珠,颗颗晶莹;当她的脸颊轻贴他的月匈膛,能清晰地听见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肆意晃荡,容今瑶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毫无意外地撞进少年因颠簸而略显迷离的黑眸之中。
他不笑时,是疏冷的骨相,如松间覆雪、崖上孤月,可他偏生又长着一双深情眼,笑起来眼尾上挑。
烛光跃进瞳仁,恰似一池揉碎的星河。
“楚懿,我好像很喜欢你。”
容今瑶环住他的脖子,眼眸明亮,娇-喘的声音软糯又清甜。
楚懿猛地停顿了一瞬。
容今瑶轻笑着更正:“不对,应该是——更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楚懿双臂一紧,抱着她起身,朝着榻边走去。目光不离她半寸,宁愿慢慢挪动着步子,也不愿与她稍稍分开半分。
容今瑶小声嘟囔:“你走快点啊。”
楚懿故意使了坏心思,愈发放慢了,一走一动牵起的触感格外明显,使她避无可避地贴得更紧。
他笑:“急什么?”
容今瑶被折腾得面色酡红,泪眼汪汪,咬牙道:“我要收回说喜欢你的那句话!”
不过片刻,柔软的被褥上便多了一道浅浅的压痕。
容今瑶像是在撒气一般,推了推他,“我不要了……”
对方不舍得松手,也不舍得抽离,又勾着她再次靠近。直至她彻底瘫软,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时,他才甘愿松手。
少年带着笑意的低语拂过心弦,痒得让人不知所措——
“我永远会比你喜欢我,还要喜欢你。”
……
容今瑶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余韵还未彻底消退。
她的视线先是聚焦在满地狼藉之上,然后慢慢划过摇椅……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眼。
她抬手揉了揉月要肢,酸软得厉害,比那日在雅间更甚。
这难道就是武将的耐力和……体力吗?
容今瑶慢吞吞地起身,发现自己被仔细擦拭过,满意地弯了弯唇。
她洗漱完,低头系好衣带,披上雪氅推开房门。只见院中一片寂静,唯有洒扫的侍从在忙碌。
容今瑶疑惑地四下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想起来,问道:“楚懿呢?”
侍从恭敬答道:“小将军一早就去了凉州营。”
对,凉州营!
容今瑶这才想起,今日楚懿要同义子阿渡比试,连忙道:“快备马车,我要去凉州营。”
凉州大营依山而建,营地广阔,寨墙高耸。沿途可见巡逻的士兵,刀枪寒光凛冽。
马车驶入营中,尚未停稳,容今瑶便隐隐听见兵刃交击的声响,其间夹杂着围观将士的喝彩。
下了马车后,她直直朝着演武场高台奔去。
高台之上的比试还未结束,楚懿身姿笔挺,单手执刀,眼神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对面的人同样握刀而立,气息微喘,显然落入下风。
想来他就是阿渡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阿渡即将认输之际,阿渡眸光突然一闪,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微的破绽——
楚懿每次出招,都会下意识护着手腕上的青丝手绳。
那手绳,似乎对他极为重要。
念及此,阿渡暗自权衡,倏然握紧刀柄,脚步一错,刀锋直指楚懿手腕上的青丝手绳。
此招若落下,不至于伤人,但定能逼得楚懿分心。
然而,刀锋将至的刹那,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楚懿眼中并无慌乱,取而代之是一抹冷笑:“想找我的破绽么?”
“这是我夫人亲手编的手绳,劝你莫要打它的主意。”
“否则,她会生气。”
楚懿未曾被这小计谋困住,反倒是借助对方凝势而上的空隙,手腕微转,掌中神刀龙鳞迅猛出鞘——
刀光寒烈,破空而落!
“砰——”
阿渡的刀刃瞬间被震开,他虎口发麻,持刀的手臂被逼得一震,再难支撑。
场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楚懿收势,侧身立于晨光下,眉眼锋锐,清冷又矜贵,淡淡地说:“你输了。”
他漫不经心地转身,往台下一扫,一如往日对上容今瑶的视线,先是一怔,而后绽出粲然一笑。
他向她扬了扬手腕。
青
丝手绳安然无恙,束得紧实,腰间的双鱼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泛起流光溢彩。
他的口型在说:“我保护好它了。”
容今瑶立在欢呼的兵士身畔,周遭喧嚣鼎沸,她却仿若失了听觉,一切都在这一刻消音。
她的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个惊采绝艳的少年郎身上。
心跳声“咚咚咚”响个不停,一下又一下。
第71章
高台之上,楚懿倚栏而立,垂眸望着容今瑶。
台下人头攒动,白羽营新兵们的喝彩声震天。唯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披雪色氅衣,眉目盈盈,看向他的眼神恍惚却又专注,仿佛世间万物皆成虚影,唯有他一人清晰。
少年心头一动,眼梢微微挑起,一抹浅笑不自觉地在唇角晕开,悠悠道:“你不会是看呆了吧?”
他开口的瞬间,原本嘈杂喧闹的场合顿时静寂下来。
周围白羽营和凉州营的兵士见状,也纷纷顺着楚懿的视线看去。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台上的比试吸引,没留意到边缘多了一道身影。
凉州营的兵士常年驻守边关,对上京的了解甚少,更别提公主了。这会儿,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容今瑶身上时,竟一时怔住。
几个年纪轻些的凉州兵士看得发愣,忍不住惊叹道:“这苦寒之地,何时来了仙女啊……”
另一人附和道:“看起来不像是凉州人。”
白羽营的新兵闻言,满脸自豪地道:“仙女吗?那可是我们的将军夫人——大昭六公主!”
这话一出,凉州营的兵士顿时哗然,在容今瑶和楚懿之间来回打量,神色复杂。
“六公主?”
“将军夫人?”
凉州营的部分兵士向来只信服方老将军和阿渡。在他们心里,阿渡年少有为,力抗万难戍守凉州,是个独当一面的小英雄。若说楚懿是横扫千军的战神,那阿渡就是能让凉州营兵士舍命追随的铁骨少年。
昔日,楚懿曾率军出征栖坞山,可凉州营中的兵士毕竟没亲眼所见,心底难免存疑。
正因如此,阿渡便立下规矩,但凡有将领前来戍守凉州,皆要与之比试一番。
赢不了他的,何谈守卫凉州?
此番比试,从各方的视角出发都合情合理,只不过将领比试,兵士们总要在各自的阵营里摇旗助威。
所以自始至终,白羽营与凉州营都在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可不是嘛。”白羽营的兵士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语气难掩炫耀,“你们的阿渡将军有夫人吗?”
凉州营的兵士一滞。
阿渡样样皆优,唯有一处,情思懵懂,尚未开窍。有热心大娘为其议亲牵线,可每次皆是不了了之。
片刻后,还是有人硬着头皮道:“……没有。”
“那你们还好意思和我们比?”白羽营的人立刻趁势追击,毫不客气地嗤道。
凉州营的兵士被激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哪有以这相比的!”
两边的兵士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就要发展成军营内部的“派别之争”。白羽营的兵士固然占了上风,凉州营的兵士也不甘示弱,纷纷为阿渡据理力争,场面愈发热烈,火药味十足。
最后场面演化为白羽营与凉州营的比试。
楚懿却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既不插手,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一旁的副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声提醒道:“小将军,若是再不管,恐怕这帮人真要动手了。”
楚懿闻言,懒懒地掀起眼睫,声音平静:“让他们吵。”
副将:“……”
楚懿:“吵吵更能增进感情。你看,都要开始自觉比试了,省得我统兵费口舌。”
这边吵吵嚷嚷,争论声此起彼伏,容今瑶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锁在高台上的少年身上。
下一瞬,她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忽地提起裙摆,毫不犹豫朝着台上奔去。
煦光刺破云层,高台旌旗猎猎作响,楚懿本是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上,直到那抹身影闯入视线里——
雪色氅衣在晨风中翻飞,她像一阵轻盈的风,自人群间穿行而过,发间的簪花璎珞乱晃,眼里坠着泠泠清光。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