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泥土
管事上前来,回身与人道:“去叫阿竹来。”她话刚落,桃漾从帘帐后走出来,她身上着了件明黄缀绿枝的薄纱裙,略施粉黛,站在陈方面前,神色清淡道:“阿竹病了,不如今夜我来陪将军。”
陈方没有见过桃漾,只以为是军营里新来的妓子,盯着桃漾上下看了眼,心中自是很乐意,他哈笑一声,对桃漾道:“过来让爷瞧瞧。”
桃漾抬步朝他走过去,这时有人在陈方身后低声道:“将军,听闻公子帐内有一女子,这——”陈方闻言心间一震,却是心存侥幸,公子的女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桃漾心间燥热,刚抬手攥住桃漾的手腕,身后营帐就被人推开——
第68章
你乖一些
谢怀砚一袭墨衣身披大氅站在营帐门前,他身后站着的是常胜将军陈益。
营帐的门一被打开,帐内瞬时静下来,陈方本是握了美人柔荑,心中正欢喜,恨不得立即往卧榻去,见状他神色悠闲侧过身,在看到谢怀砚的神色时。
本能的松开了桃漾的手。
陈益虽也未见过桃漾,可适才他在帐中正和谢怀砚谈事,手下人前来禀告的话他却是听的清楚,先谢怀砚一步上前,对着陈方就是一通大骂:“混账东西,不好好在帐中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是瞎了眼了还是不知,谁都是你可以觊觎的!”
陈方挨了这句话骂,瞬时清醒过来,垂首连连道:“我,我刚进来,不知道她是谁——”
所谓不知者无罪,况且陈方不过刚进了营帐,还未发生什么,陈益骂了他一通,转身欲再看向谢怀砚,为陈方开脱几句,却见身前打扮明媚的女子突然走上前,与陈方道:“将军不是说,公子的女人才更有意思么?这么快就成了不认识我了?”
她语气认真,还带着几许嗔怒。
陈方闻言一脸茫然的抬眸:“……”
“你胡——”
‘啪’的两声桃漾抬手给了他两耳光,让他闭了嘴。
她往营帐门前走去几步,侧首低声再道:“亏我今夜还特意来找你!”
陈方被打了两耳光刚刚回过神,再听到这句话,一双眸子既惊又俱的嘘着谢怀砚,心中只暗道:姑奶奶,给留条活路啊!
谢怀砚垂眸淡淡看桃漾一眼,解下身上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拦腰将她抱在怀中径直出了营帐,陈益见状急忙跟出来,想要上前说上几句话,却见谢怀砚已抱着怀中人大步往营帐回。
陈益眉心微凝,往桃漾身上看了眼。
天色已暗,营帐内点满了烛火,谢怀砚抱着桃漾走进营帐后,踏进里间,将她扔在榻上,垂眸看了眼她身上的薄纱裙,语气晦暗不明道:“把衣服换了。”
他说完,再出了营帐。
桃漾身上的衣服是阿竹找给她的,上面的脂粉气很重,也不知熏香里有没有蚌粉,她下了榻让青翠端了清水来,先洗了洗被陈方握过的手腕,再去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谢怀砚再回到营帐时,桃漾身上着了寝衣,正倚在迎枕上手中随意翻看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卷,谢怀砚褪下身上外衣在榻边落座,气息冷沉,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腕,嗓音中带着嘲鄙:“生怜悯心前,考虑自己了么?”
他语气不悦,凝着桃漾。
桃漾自书中抬眸来看他,朱唇轻笑,神色间满是散漫:“什么怜悯?我同她们一样,尚不能自救,你以为我是生了怜悯心在帮她们么?”
她神色清淡:“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就是特意去找他的,”她抬手将手中书卷随意铺在谢怀砚面前,抬眉道:‘呐,这是本妓子间传诵的书,上面写的都是和将军呢,我也起了好奇心——’
她话刚落,就被谢怀砚抬手掐住了下颌,他神色阴沉,咬牙切齿:“谢桃漾!你就非要这么自轻自贱么?”
他冷呵一声,夺过她手中的书卷扔在榻边的炭盆中,火焰一轰而起时,谢怀砚淡漠道:“你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么?”他侧首对着外间唤了沈婆子进来,厉声命令:“把她送去妓营,不必管她!”
沈婆子闻言大骇,垂眸不敢言语。
谢怀砚冷冷凝她一眼:“耳朵既然聋了,拉出去砍了!”沈婆子惊的急忙跪下,不等她再为难该如何做,桃漾自己已从榻上下来,穿上鞋袜抱着她的狐裘就往营帐外走。
谢怀砚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出了营帐,神色沉重闭了闭眼,对身侧一直跪着沈婆子低沉道:“要你何用!还不去跟着!”
沈婆子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跟出了营帐。
刚过戌时,方圆几里的营帐外都还热闹着,士兵们轮流用饭,三五成群聚在一处,高声言谈,处处都是人影,才不过片刻,沈婆子走出营帐后,已是遍寻不到桃漾的身影。
她早些日子被桃漾在船上刺伤的腿脚刚好,急忙跑起来去找人。
今夜是下弦月,月光澄亮,桃漾在常来的那片长满野花野草的平坡上坐下,身后靠着一棵不算粗壮的梧桐树,如今已是三月末,梧桐树长出了叶芽,还未开花。
她倚在树上,抬眸望着天上明月怔神。
身后营帐外的声音逐渐消散,好些营帐的烛火也都熄灭,沈婆子早已找了过来,就站在离得桃漾不远处,抬步走近,低声道:“姑娘,夜深了,回罢?”
“回去跟公子认了错,公子不会跟你计较的。”
往日里沈婆子说这些话桃漾从未理过她,今日,她微微侧首过来,乌眸在夜色中依旧清亮,问沈婆子:“为何总是劝我和他认错?”
沈婆子:“……公子不会有错。”
桃漾微微敛眸,呵笑一声,再低声道:“我也没有错,为何要认错?不如他的意就叫错么?”
沈婆子开口回她:“公子是一军主帅,位高权重,姑娘哪能处处和他对着干,这叫以下犯下!”桃漾回过身,垂眸在手中摆弄着颗狗尾巴草,不再言语了。
夜色越发深重,沈婆子正欲上前再去劝时,身后传来沉稳脚步声,她回身看到来人时急忙行礼,谢怀砚边往梧桐树下走边冷冷道:“下去。”
沈婆子急忙退远。
谢怀砚走至土坡前,俯身捞起桃漾的腰肢就把她整个人给提起来,他神色晦暗,什么也不言语,把桃漾按在身后的梧桐树上俯身朝她吻过去。
他浅尝一番,气息紊乱,离了桃漾的唇嗓音低哑道:“我还当你多有骨气,不是要去妓营么,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桃漾神色淡淡看着他:“去不去妓营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在做妓子做的事。”
她凝着谢怀砚低笑一声,在他身侧沉声再道:“你的营帐就是我的妓营——”
谢怀砚拖在她颈后的指节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他强势的扯去桃漾身上的寝衣,眸光暗沉凝着她,呵笑:“既如此,就做好一个妓该做的事,不是看了那种书么?该知道怎么来侍奉男人!”
他拖住桃漾圆润的臀,靠在树干上,迫使她脚腕环在他腰上。
“谢怀砚!”桃漾指节掐在他肩上,痛的凝眉。
他背着月光而立,轮廓分明的面庞半明半昧,低笑一声:“喊什么!哪个男人对待妓还有怜惜的!”
夜色朦胧中刚长出嫩芽的枝干随风而动,发出簌簌声响,山林清幽,时有鸟啼。
落在谢怀砚耳中时,他心思卑微,让一声又一声的吟声与鸟啼相和。
树干晃。动太甚,桃漾身前也随之而颤,谢怀砚俯身,磨的她身。软如。水,整个人软塌塌的趴在他肩上。
身上氅衣一铺在地,夜色昏暗中,两道身影再交。叠——直至月影西斜。
桃漾被谢怀砚裹着大氅抱回营帐净室,沐浴一番后她躺在枕上就侧身去睡,谢怀砚熄了烛火将她揽在怀中,睡颜恬静,眉目清丽,一场欢。好相融,温香软玉入怀,他心里的气焰总归消散些。
他看着桃漾,俯身埋在她如墨发间,嗅着她身上的清甜气息,嗓音低哑而温润:“桃漾,别再跟我犟了,成么?你乖一些,我还像从前一样待你——”
他的话落下,床帐内静谧,沉默无声。
翌日,桃漾身上疲倦,一直待在营帐内没出门,晚间的时候,青翠与她说有女子一直在这处营帐附近走动,神色忧虑,桃漾闻言朝着帐外看了眼,当时谢怀砚在,她就没有出去。
这日一早,桃漾出了营帐,寻了另一处敞阔的空地,在草地上躺着晒日光,不多时,阿竹满脸笑意的朝她跑过来,在她身侧坐下:“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在咱们之前常去的那棵梧桐树下等你,一直等不到。”
桃漾闻言坐起身,侧首看向阿竹,莞尔道:“日后都不去那里了。”阿竹轻轻‘哦’了声,没问她是为何,只欢喜道:“昨夜陈方没来,之前他都是夜夜来寻欢的,自那日后,来营妓的人比之前都收敛多了!”
桃漾对她颔首:“昨日你在营帐外待了那么久,是还在担心这事么?”阿竹对她摇头:“不是,我是担心你,那夜,主帅神色骇人,我怕你出事。”
阿竹没想到,桃漾竟是主帅帐中的人。
不等桃漾回她,她便又笑笑道:“不过现在我不担心了,昨日我在帐外徘徊时,主帅身边的人让我走,他见我神色担忧,就与我说主帅不会怪你的。”
阿竹迟疑了下,见桃漾神色清淡,没有言语,再轻声道:“他还跟我说,主帅违抗族规要娶你为妻,可你却下毒害他,还在他受家法那日,逃走了——”
阿竹的声音很低,观着桃漾的神色试探的说着,见桃漾闻言神色不变,似是在听陌生人的事,她问:“桃漾,这是真的么?”
桃漾垂眸,淡淡回她:“或许是吧。”
阿竹没有说完,空渊送她回妓营的路上还说了许多,说主帅找了她整整两载有余,她却在北朝嫁给了别的男人——
阿竹抿了抿唇:“主帅待你这般好,那夜你为何不直接去找他,让他处置了陈方,他定会答应,你却要自己去做那样的事,万一主帅来的晚了呢。”
当时阿竹是非常怕的。
阿竹的话说完后,许久无声,春风拂动,和着暖阳,桃漾轻轻抬眸,以手遮挡日光,看着远处群山:“求人总会受制于人,倒不如利用他来得快。”
阿竹闻言似懂非懂,只说了句:“那也是主帅愿意被你利用。”
桃漾和阿竹在这里待到了午时,之后她再未见过阿竹,听闻她得了空渊的好处,拿了银子离开了妓营。
桃漾回到营帐用过午膳就上榻去睡了会儿,待她醒过来,帐内多了几只大小不一的箱笼,她隐隐闻到了些熟悉的味道,沈婆子见她醒过来,上前笑声道:“这些都是姑娘的物件,刚被人送过来。”
桃漾下榻打开箱笼瞧了几眼,都是她这几年在北朝用过的东西,有上元节时陈月漪给她做的花灯,也有阿婆知她怕冷给她缝制的腰贴,还有陆夫人和外祖母送她的衣服首饰。
桃漾俯身拿起一只她自己做的药囊,低声问沈婆子:“她们都还好么?”沈婆子抬了抬眉,依旧是笑声回:“老奴怎会知道呢,她们好不好,姑娘得去问公子。”
沈婆子是个聪明人,也知桃漾心思玲珑,口中的话点到为止。
默上片刻,桃漾再低声道:“也是,她们好不好,是死是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语气淡漠,丝毫不带情绪,说的沈婆子脸上的笑瞬时凝住。
桃漾再上了榻躺下,直到天幕暗下时,她起身用了碗粥,再要上榻时,身后营帐被人推开,一阵凉风拂来的同时还带着阵阵的血腥气。
桃漾回过身来,见谢怀砚神色平和的走进,身上的玄甲却沾满血迹,身侧骨节分明的手上也还在滴着血,他身量高大,上前一步站在桃漾面前,声线低哑开口:“帮我卸甲。”
桃漾对上他点墨般的眸子,低声道:“不会。”
“不会可以学。”谢怀砚抬起她的手按在他胸膛前的玄甲冷片之上,嗓音不容置疑。
他带动着桃漾的手解去他身上的大氅,再去卸身上的玄甲,桃漾的手被他身上的血迹沾染,她微微凝眉,将手从谢怀砚手中抽出,低声道:“不用你教。”
身上玄甲卸去,净室内沈婆子也已准备好了热水沐浴,谢怀砚再握住桃漾的手往净室去:“侍奉我沐浴。”
他褪下身上中衣,踏进水汽缭绕的浴桶,见桃漾站在浴桶前,就只站在那里,他抬起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剑伤给桃漾瞧:“伤口入水,易生溃烂,”他眉心微抬,神色间染了几许散漫:“桃漾,我总归有待你好的地方,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么?”
他最是卑劣磋磨人心,一边示弱一边让人送来那些箱笼。
桃漾看他一眼,抬手取来木架上的绢巾,在身后帮他把沾染了血迹的墨发清洗,待清洗干净后,劲瘦线条分明的肩背袒露而出,自宽阔的肩到腰腹,道道鞭笞长痕交错。
桃漾看上一眼就起身,扔下手中绢巾要往外走,被谢怀砚抬起手臂将她一揽,整个提到浴桶按在他怀中。
第69章
软硬不吃若敢忘了我,让你痛不欲生……
浴桶中水花四起,溅了桃漾一脸,谢怀砚温热指腹抬起给她抹去,俯身去吃桃漾的唇,吻了有一会儿,他垂眸观着桃漾的眉眼,嗓音低沉问:“跑什么?”
桃漾侧过身去,神色清淡,不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