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146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祁聿’灼目盯着陆斜,他面上的情伤是真,可不够,不够陆斜往下为她所用。

  刘栩还活着,且刘栩此刻还背着陆斜性命跪在御前,陆斜要如何‘活’过来,刘栩、内廷、朝廷又如何接受陆斜活过来。

  她若受制于陆斜,刘栩发现端倪,刘栩烦她与陆斜走近的话,早晚要将陆府之事合盘托出。

  背负陆詹事阖府性命与他的残身,陆斜今日饶她性命,来日指不定恨她死的不够可恨。

  她轻轻启唇主动为陆斜排忧解难。

  “你不必担心十二个时辰后我伺机苟活再杀你,我说话算话,能立即做给你看。”

  ‘祁聿’是要立即‘死’给他看么。

  陆斜心下惊跳,“怎么,你要服毒?”

  ‘祁聿’摇头:“这里是文书房,有一物能要我性命——司礼监掌管的御批纸跟玺印。”

  这纸张上所书犹如御口御笔御驾,权柄过甚,司礼监行用必报要到陛下跟前。

  之前她烧宫私自用了张,是刘栩为她偷藏了去未禀,但今日再用,刘栩也藏不住这么多。

  她要用御批纸的空签写状子,去刑部状告刘栩多年来累累罪行,刑部看这纸张只能受理此案,且一定会闹成三司会审,甚至能到御前陛下亲鞫。

  “此物胆敢私用,无论圣裁断得如何,我都逃不过一死,还不脏你手。”

  “我这种死法你安心吗。”

  陆斜忿红了眼,他不安心!他怎么安心。

  说了这么多......她再度软声求问。

  “能给我一日性命吗陆斜,让我为祁聿再搏一次,我哥真死的屈辱无辜。”

  “求你了。”

  陆斜来意并不是取人性命,他只是想知道‘祁聿’如何掩着女子身份做了阉人进的司礼监,清楚后才能知道以后她的性命自己该如何护下。

  怎么就成了饶她一日性命。

  ‘祁聿’不信他不言此秘辛、也不信他不以此胁她。

  陆斜也不敢信她不再下杀手,因为她惯来的为人是不立险境。

  他们二人究竟从何时拐到这条不归路上的,怎么就要必死其一?

第113章 落笔那祁督主不幸,你情深不寿,一日……

  陆斜眼中团团乌黑,他想与‘祁聿’同之前那般没有隔阂的相处,但眼下已然不可能。

  ‘祁聿’信任是秤上铜环权,只有她愿意,他们才能有平衡。

  可‘祁聿’究竟怎样才能信他、还不下手杀他。

  陆斜喉咙破息,神魂在体内颠簸不稳,他一时不知现在该如何破局。

  视线缓缓聚到室内燃灯之处,一捧温煦涂抹‘祁聿’半身。

  如此颜色人该瞧着暖才是,可她一身孑然清寡、霜寒沁染,彻彻底底融在背后瞧不清的浓色里。

  陆斜眼睁睁看着‘祁聿’从柜中抱出剔红纽绳络山水木箱,纤长指尖捏把錾刻流云纹的铜质钥匙。

  陆斜深知她取出里头御批空

  签,提笔落了私情,可真就要御前吃刑罪。

  私用空白御签重罪,东厂提督名头必然当场剥去,无论如何承情诉冤皆是囚狱,最终下场不死也要残。

  她十数年艰辛隐忍付之一炬,所有权柄烟消云散还要落个不得好死。

  一位司礼监秉笔下狱,还将内廷掌印拖下去,前头朝臣恨不得开宴举杯共庆,再狠狠朝二人身上砸石。

  她为司礼监作势多年,名声早就烂透了。下了狱,诸般欺压凌辱接踵而至,直至她断气才得片刻方休。

  刘栩若苟活此劫出言保她,这种残命‘祁聿’不稀罕也不敢要,所以她落笔一定会是刘栩累累罪行。

  她当真是要用最后性命与刘栩搏一把生死。

  她对自己性命也好生决绝。

  室内响起锁扣清脆,她宽衣散袍一身舒隽从容,‘祁聿’开匣动作自然流畅。

  陆斜眯眼,她究竟为什么走向绝境死地也能如此利落轻盈,一丝悲痛不甘也没有。

  这不像她口中‘不死无大事’,反像连同生死皆不当事。

  当‘祁聿’提笔。

  陆斜心蹿起塞住嗓子,他一步从黑暗中阔出去,手中绣春刀急急慌慌架住她腕子不叫她落笔。

  她垂眸看着漆黑錾金如意纹的刀鞘,腕子被冰凉刺得抖颤下。

  缓缓抬头,陆斜身上落一身浓色,人嵌在黑暗中,她臂旁的小灯正巧照不见人面。

  “你要饶我?”

  这个动作趋势很好,但太早了。

  经历昨晚,陆斜饶她等于自己将性命捧给她,陆斜肯么。

  陆斜咂口,挑眉,压住胸肺间涌溢的闷涩。

  嗓腔强摁诸般心绪:“祁聿,你但凡信我一回,就该知道整个内廷、这个世上我最不会害你。明明是你屡次狠心负我,我哪次怨过你!”

  说着不怨,后头语中不免泛起忿恚。

  陆斜冷哼掷地,狠狠气祁聿寡情薄意。

  ......

  ‘祁聿’眉心掐紧,脊梁瞬间僵住,感官被陆斜‘理直气壮’怨憎冲撞得凝滞。

  这个屡次负他从何说起?她实在不知自己几时负过人,陆斜别是有什么臆想症不成。

  她垂颈拧眉、唇角抿紧,对时下境遇颇有些无奈地附和。

  “是是,我负你、我薄幸该死、畜。牲不如。”

  陆斜:......

  她还挺清楚自己所作所为,这就更气人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他饶不了‘祁聿’。

  陆斜盯着‘祁聿’执笔的指尖,恍然细忖。

  她十多年血苦走成如今能掌批红的提督东厂大太监,甘心只是他发现女扮男装就束手就擒这么干脆的去死吗。

  即将年关各处都要结案或封案,这次闹到陛下面前轰动朝野,她有把握刘栩必死么?以‘祁聿’心性,不看见刘栩断气她闭得上眼?

  不会,‘祁聿’不会。

  陆斜深吸两口气,他也搏一次。

  搏一次‘祁聿’不仅能自救,还会再反杀他一把。

  他只要能将自己护住,‘祁聿’与他就是两全。自己真要‘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要‘祁聿’狠狠将他的真心温一把,再牢牢看进眼里。

  昨儿会给他叠小元宝,这回总能更温柔点吧。

  他吐纳两口浊气,陆斜不死心端正问:“我们能有双全之法吗。”

  对于陆斜示弱,她静静抬眉。

  “天亮我要搬去刘栩房中日日住着,按我所算,至明年春暖才会搬出。”

  “你忍得吗,又能忍几日。”

  她不正面回复问题,但意思已然清楚,他所思所想已经成了可命‘祁聿’言行的令,可‘祁聿’不想如此度日。

  陆斜手中刀缓缓流失力道。

  见人‘自知之明’,她抿唇,满眼冷冰冰。

  “如此死结请你先解一解。我容你,你又能束自己到几时,届时我要如何受制你才满意?”

  人真的会有满意的那日吗。

  陆斜倒扼口凉气,他忍得就是不喜欢,那所谓真心便是子虚乌有,他亲近的目的即有待酌量。该杀。

  忍不下就是早晚会胁迫于她。那更是该杀。

  陆斜:......

  陆斜脑子一转,眼睛倏地瞪大:“你这是默认我对你心意为前提?那合着我怎么答都是个死,怎么都是我薄你。”

  明明是‘祁聿’要他性命,明明是‘祁聿’负心薄幸,怎么几句话就成了他的情意不达、心思奸险,作伪不诚?

  不讲道理,不讲道理,‘祁聿’太不讲道理!

  祁聿眉心蹙紧,这絮晤的方向不太对。

  陆斜究竟知不知道胁她等于什么?

  她十年朝廷内外的积累、她手上的东厂,合着陆斜手中西厂,司礼监大半数权柄尽归他手,宫内两成禁军听他号令。

  便是老祖宗心意、朝堂部分政令方向,也能以她性命作胁迫,听度他的诱导或差遣。

  可说京城内外八成官员升擢贬降由他心意,两京十三省九成商户需朝他俯拜上贡。

  她手中的权柄、加上刘栩独独予她的心意,拿了她,陆斜直接就是内廷一人之下。

  他是装傻故作毫不知情,以情愫相谋更贪心的其它么。

  陆斜一颗死脑子怎么都不往此事巨大影响上想,胁她是能改朝局的。太子要知晓,恨不得能给他倾酒作揖。

  如此蠢笨行径简直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若是真心......她悄然提眸再看眼人,穿不透陆斜面前昏暗,怎么也看不清他。一份想将人瞧清的心思疯长,她脚下情不自禁朝前,腿撞万福雕刻的桌板沿上,刺疼叫她醒神。

  ‘祁聿’指腹收紧深吸口气,暗暗抓紧笔杆。

  她想达到的目的被陆斜这个状态拐偏。

  提口气,正正神思,腕子撇开陆斜失落在桌面上的刀鞘。

  “之前那道窗外你叫我护好自己,行到难处弃了你,莫叫人捏着把柄。此刻这话当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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