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第24章

作者:野梨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宫斗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不痒,”尚盈盈憋气嘀咕,“疼。”

  听见这唧唧哝哝的叫疼,晏绪礼眸色倏晦,拇指松了力,又忍不住按上她唇瓣,警告道:

  “别撒娇。”

  她哪里撒娇了?那墨玉扳指就是硌得皮肉疼。

  尚盈盈动了动唇想解释,未料晏绪礼仍不撤指。这一开口,差点儿将皇帝指尖含进去。她赶忙停在原处,大气儿都不敢喘。

  轻轻抚摸着两片软唇,晏绪礼眷恋流连,气息愈渐沉缓。好半晌,终是克制略占上风。

  “你唇上点胭脂了?”

  晏绪礼微撤开身,指腹一捻,便觉出些湿润黏腻。

  宫女用胭脂并不合宫规,唯恐遭人误会,尚盈盈立马解释:

  “回主子爷的话,奴婢不敢逾矩。只是入秋风盛,物候干燥,奴婢便自己调了蜂蜡、丁香等物。抹在唇上只作滋润之用,并非胭脂。”

  晏绪礼垂眸一瞧,指上果然不见残红,只是没什么颜色的膏子。

  料想晏绪礼会嫌脏,尚盈盈赶忙抽出素帕,裹在他指尖上细致轻蹭。

  尚盈盈一心只是想擦干净,可落在晏绪礼眼里,她攥着他的手指,尽是无辜到可恨的勾缠。

  “稀奇古怪的物事,色儿还挺多。”

  晏绪礼偏头哼笑,训不得那娇气鬼,索性训她的口脂膏子。

  尚盈盈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晏绪礼指的是她以前掺黄汁子的那个。

  后脑勺顿时发紧,尚盈盈生怕晏绪礼翻旧账,急忙没话儿找话儿道:

  “奴婢、奴婢制的口脂还挺好用的,涂过唇上便不会起皮子,您要试试吗?”

  给皇帝用姑娘家的玩意儿?亏她想得出来。

  望着那双翦水秋瞳,晏绪礼喉结暗滚,实在忍无可忍,反手捉住尚盈盈指尖。电光石火间,便连着帕子一同按去椅背上。

  尚盈盈眸中惊惶,素帕攥握不住,忽地脱手滑落。下一刹,晏绪礼循着欲潮俯身,薄唇贴落在她左耳垂珠,又向下碾着那截雪颈,细细地磨。

  “万岁爷……”

  尚盈盈仰颈轻哼,颈间热意愈演愈烈,忽然便叫她想起深秋荒原上燃起的火索,顺着风势舔舐枯草,燎烧千里。

  尚盈盈素爱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身上便也沾了幽幽芳香。晏绪礼似是喜欢,非但没罢休,反而突然掐住她腰窝,透着侵略吞占的凶。

  被烫热气息灼出了泪,尚盈盈慌乱地攥住皇帝肩上衣料,生怕他会失去理智。

  昨夜是她糊涂魔怔,才会生出什么以身报答的想法儿。清醒之下,她还做不出这样的傻事。

  好在没过多久,晏绪礼终于由疾转缓,徐徐揉着尚盈盈耳后颊侧,安抚温存。

  退回耳垂处轻啄了一下,晏绪礼哑声笑问:

  “如何?朕唇上起皮子了吗?”

  尚盈盈光顾着呜咽了,哪里还知道这个,只委屈地呆望着晏绪礼。

  瞧尚盈盈这可爱可怜的模样儿,晏绪礼合眼轻叹一声,深觉耐性快耗尽,忙托着她起身,任由她夹起尾巴溜得远远的。

  “主子爷恕罪,奴婢忽然想起小佛堂还没打扫。您为太皇太后供的香珠串子在案台上,如今也该去取了。”

  匆忙拢起被蹭开一线的宫裙领口,尚盈盈故作镇定地谈起正经事,绯红耳尖却将她出卖个彻底。

  尚盈盈被啄吻半晌,早已是桃颊透春的模样儿,自己却不曾觉察。晏绪礼打眼瞧见,自不肯叫外人一窥,便借故命道:

  “既忘了佛堂里的差事,罚你站半刻钟再出去。”

  说罢,晏绪礼信手取来案头书卷,着意不再看尚盈盈。

  而见皇帝肯放她走,尚盈盈心里庆幸,自是无有不应。乖乖在皇帝跟前站了一会儿,这才蹑足出门。

  这时候儿心绪平复下来,潮红便也渐渐褪去。

  与来寿打过照面儿后,尚盈盈状若平静地朝佛堂走,思绪却已神游天外。

  “姑姑请留步——”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道男子声音,顿时将她骇了一跳。

  尚盈盈听出耳熟,又有些不敢相信,提心吊胆地回身一瞧,果真是那位早该出宫去的顾小王爷。

  “奴婢见过小王爷。”

  尚盈盈赶忙福身行礼,唯恐又被皇帝瞧见,悄悄拉远些距离。

  顾绥却浑然不觉,反倒上前两步,笑道:“不必多礼。”

  “敢问姑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顾绥驻足在尚盈盈身前,双眸明亮似星,在日头底下,愈发焕着奕奕神采。

  尚盈盈心中不解,只温顺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奴婢从前只在后宫当差,不曾见过各位王爷,想来您是认错了。”

  “怪了……”顾绥低声自语,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可我方才一见姑姑,便觉着分外亲近似的。”

  这话未免忒玄乎,尚盈盈不知怎么接,也不欲接,余光四下瞟了瞟,紧张得脊背冒汗。

  顾绥见她如此,倒也不好再追问,便爽朗笑道:“罢了,兴许是我记岔了。”

  心头疑惑未能得释,顾绥只顾沉思,临走前才记起问她名字:“对了,姑姑怎么称呼?”

  “奴婢玉芙。”尚盈盈欠身说。

  顾绥记在心间,展颜一笑,眉宇间尽是少年意气:“今日得识玉芙姑娘,我身上却无物相赠。改日进宫陪万岁爷练武,我再给你捎包松子糖。”

  尚盈盈忙想婉拒,顾绥却已抬手一扬,转身阔步离去。

  只见他背影挺拔,倒真是从漠北策马归来的少年将军,连步伐都带着飒沓如流星的气势。

  尚盈盈觉得莫名其妙,但好在这小王爷快人快语,来去如风。既没叫人撞见,尚盈盈便也轻轻舒了口气,不曾放在心上。

  -

  且说尚盈盈一路紧走,好容易行至小佛堂外头,便见酌兰怀抱一匣檀香,正在门槛外站着。

  “姑姑您可算来了。”酌兰一见玉芙,忙不迭地迎过来。

  尚盈盈问道:“既已取了香,怎么不拿进去摆上?”

  “姑姑还是自个儿进去瞧瞧吧。”酌兰小脸儿上变换着表情,说不清是愁是笑,总归有些怪怪的。

  尚盈盈越发狐疑,酌兰平日里嘴皮子挺利索,今儿个怎么倒卖起关子来了?

  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脚下步子却不敢停,恭敬地迈进佛堂。

  本朝崇信佛法,除却专门礼佛诵经的安华殿,每座宫宇里皆会单独辟一间小佛堂。其中供奉一坐莲观音、一坐狮文殊、一坐象普贤,皆披金身,宝相庄严。

  尚盈盈走到近前,抬眸一看,顿时失笑。

  只见那黄花梨透雕的佛龛里,本该供奉佛像的地儿,竟挤进去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那猫儿背上乌黑油亮,腹下一片雪白,正安闲地蹲坐着。

  “这是哪儿来的猫啊?”尚盈盈站在供台前打量,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虽说按老礼儿,猫上供台,菩萨不怪。

  可是皇帝待会儿要来进香呢,这猫要是妨碍圣驾,那还了得?

  尚盈盈哭笑不得,忙从供果碟子里拈来一颗龙眼,搁在手心儿里,试图把那小祖宗给引出来。

  谁知御猫大人只是懒洋洋地探出脑袋,鼻尖儿轻轻嗅了嗅,便又把头扭到一边,压根儿不搭理她。

  炉里的线香都烧尽大半根儿,尚盈盈与酌兰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把猫主子给请出来。

  “姑姑,要不咱们把香炉先搬走,直接把猫抱出来?”酌兰在一旁出主意。

  她也是急得没法子了,眼瞅着万岁爷要来进香,这猫还赖在佛龛里不肯走,这可如何是好?

  尚盈盈听罢,神情却有些迟疑。她倒不是不赞同,只是……

  “酌兰,还是你过去抱吧。”尚盈盈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闪躲。

  酌兰见状,登时也顾不得发愁,只促狭地眨眨眼:

  “不是吧姑姑?您怕猫啊?”

  尚盈盈是喜欢这些小家伙的,只是她素来不敢上手抱,生怕挨爪子挠。

  见酌兰愈笑愈欢,尚盈盈清清嗓子,方欲张口替自己辩解,却听身后传来声嗤笑。

  “没出息。”

  尚盈盈心头猛跳,回身果见晏绪礼负手立在门前,不知是笑话她怕猫,还是旁的什么。

  摆手命宫人们免礼,晏绪礼闲庭信步地绕过尚盈盈,径直来到佛龛前。

  目光往那团小东西身上一扫,晏绪礼伸出手,轻轻捏住猫儿前爪。

  尚盈盈生怕龙体有损,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半步,却没成想这猫还挺乖顺的。

  晏绪礼手上略一使劲儿,便将它从佛龛里提溜出来。顺势托在臂弯里,抱下供桌。

  尚盈盈简直看傻了眼,正出神间,晏绪礼已将那猫儿递到她身前。

  乌溜溜的猫眼儿与她四目相对,尚盈盈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抚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脊背。

  见尚盈盈摸个没完似的,晏绪礼无奈轻笑,低声补上一句:

  “接着。”

  尚盈盈恍然醒悟,万岁爷是让她抱下去,不是让她摸的。

  难为情地偷觑晏绪礼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无责怪之意,尚盈盈这才搓搓指尖,去皇帝怀里接猫。入手便觉出这小家伙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

  晏绪礼垂眼瞧着尚盈盈神情,又暗自迈近半步,确保她抱稳当,方才彻底松手。

  佛堂外,来寿和刘喜揣手站着,笑眯眯地瞧着屋里这番情形。

  刘喜眼珠子一转,忽然趴到来寿耳边问道:“干爹,您觉不觉着,姑姑和万岁爷挺有夫妻相的?”

  皇后主子还好端端的在呢,这话可不敢乱说。

  来寿掀掀眼皮,啐道:“还在外头呢,胡咧咧什么?”

  刘喜讪讪地缩回脑袋,忍不住轻声嘀咕:“干爹您没瞧见吗?方才那一低头儿的时候,玉芙姑姑真有些像万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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