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飞升
戚钰点点头:“用过膳了吗?”
“未曾。”
戚钰招手让他坐到了旁边:“时间还早着,先吃点垫垫肚子,到晌午时间长。”
天气已经在慢慢转热了,时间还早,但阳光已经透过树叶洒在了地上,形成斑斑点点的光影。
母子二人用了早膳,期间齐昭还提起他去找父亲的时候,下人说父亲一早就出去了。
“怎么爹和娘总是错过去了。”
戚钰笑了笑:“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你的父亲了。”
听到两人见过面,孩子的心情明显更好了。
他走后不久,戚钰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男人的模样她认得,是李瓒身边的人。
“夫人。”他的态度很是恭敬,“这里有主子给您的一封信。”
昨日才刚见的面,今日能有什么话要给自己写信。
戚钰疑惑地接过后打开信封。
“身体有不适吗?我让人给你带了药膏。这次是我做得太过,你好生休息……”
信上洋洋洒洒写了不少行,戚钰只看了个开头,往后略又扫了一眼,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便将信合上了。
“我知道了。”
关五维持着看向她的姿势没有立即动,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戚钰又问了一句:“还有事?”
“啊……没有。”总觉得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也不应该多问,关五迅速低头说了声告退后便转身离开。
***
晨起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李瓒还下意识觉着戚钰就在身边,像前三天那样。
他是坐在空荡荡的床上好一会儿才逐渐接受自己已经回了宫里,如今是一个人。
这也没道理啊,李瓒捏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要说习惯,三日怎么不足以打破他这么多年的潜意识,怎么会如此……不适应呢?
他低头,在看到自己佛珠时,眼前突然浮现出戚钰用它套在自己身下胡闹的模样,蓦然就觉着烫手。
“糟蹋佛门宝物。”他当时跟戚钰抱怨了一句来着。
女人一脸正经地反驳:“皇上不必妄自菲薄。我倒是觉着,它衬不起皇上的……伟岸。如何能说糟蹋。”
李瓒这会儿想起,眼里依旧是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她倒是会哄人。
李瓒起了身,他今日要早朝,起得自然早。王林在一边伺候他更衣,看着他满眼笑意,也笑着说:“皇上今日心情可真好。”
也是,素了这么多年,终于吃上肉了,心情能不好吗?
“嗯……”李瓒想了想,还是收敛了一些,太外露,不好。但又忍不住想着,她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呢。
早朝上还
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选秀、皇后之位、户部尚书。
李瓒冷眼看着底下各派之人因为这些争得面红耳赤,突然低声问了一下旁边的人:“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到辰时。”
那她应该起身了,李瓒想着。
于是下朝后,他便马上给戚钰写了书信。
这会儿关五已经回来了。
“就这样?”李瓒问面前的人。
这么多年自从沾上戚钰就一直在怀疑人生的关五呆愣了一会儿后才迟疑点头:“就……这样。”
李瓒手点在桌面上沉吟了好一会儿:“罢了,你先退下吧。”
***
晌午过后,戚钰又收到了李瓒的信。
“午膳的猪蹄御厨做得太过油腻了,但齐昭年纪小,挑食不好,我也应该给他做个好的模样,便尝了一个。你吃了什么?”
说完,后边又特意加了一句。
“望回。”
皇帝说了“望回”,戚钰也不能真的不回,她终究是提起笔来:“所食不过寻常饭菜。”
过后,这样的书信又来了几封。
这一次,戚钰终于盯着面前的书信仔细看了,说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后还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从文字里,当真看不出李瓒的影子。
她沉默了有一会儿,抬头看向面色伫立着如木头一般的男人。能跟在李瓒旁边的,应该是个有本事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
猝不及防被问起名字,关五有些意外,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快速回答:“关五。”
“是皇上的暗卫吗?”
皇宫的暗卫体系其实是蛮复杂的,关五这种不属于完全的暗处,但想想也差不多,所以他点头:“是。”
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那你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吗?”
男人的脸色终于有变化了:“属下不知,皇上的信件,我们怎敢看。”
戚钰重新低下头,看向那句“你在做什么”。
“那你真应该看看的。”
看看他的主子都在让他做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
关五冷汗都要出来了。
等再下次,送信的就换了个人,是个女人,面容半遮,目光凌厉,除了送信,一句多的话也没有。
戚钰收回视线,照例是回了寥寥几笔。
***
这般隔了两日,李瓒的几次书信约戚钰书信,都被戚钰回绝了。
“身体不适。”
她总是这样回复。
这日秋容给她带来了青州寄来的书信:“夫人,是方公子寄来的。”
连日来都没什么精神的戚钰一瞬间振奋了一些:“快拿给我看。”
她接了信就立刻打开了。
“夫人敬启。”
信上果然是她先前让方尚查的东西,前半段,都不怎么乐观。
“官场之事,向来辛密,不在局中实难以知晓其中真面目。况夫人所查之事年代久远,更是如此。”
“不过也正是年代久远,青州当年的在任官多已调任,一些坊间传闻才得以留下。”
“我整理了一些,其中最让人在意的,便是当年青州城内的瘟疫,有传言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第一页到这里结束的,戚钰几乎是急切地掀到了第二页。
“此事关系重大,尚且需要证据,我目前也仅仅查到瘟疫的源头是外乡之人,且此事过后,城中的致和堂名声大噪,夫人应该有所耳闻。”
戚钰略一思索,确实如此,当时城内所需药材、大夫极多,这致和堂就是在这段时间突然兴起的。
只是可惜,当时戚钰刚经历了捉奸一事,没多久就离开了青州,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我目前查到,致和堂背后的主人,是原青州长史、现光禄寺卿陈正。”
“既然当年之事没有方向,我个人觉得,事情总归都是环环相扣的,戚公子不幸逝于这场瘟疫里,不若将这个作为一个切入点调查下去。”
方尚做事确实稳重迅速又可靠。
甚至还为她附上了一张当年青州的大小官员,以及如今去向的名单。
“还请夫人宽心,我定然倾尽全力地调查此事。”他写道。
当年的青州城内官员,如今不少都身居高位,陈正……更是其中之一,因为攀上了苏家,他的晋升速度,大约仅次于齐文锦了。
戚钰试着在脑海中顺着方尚的思路来推测。
若瘟疫为人为,目的自然是要借灾难发财。但此事兹大,那些官员们还没有大胆到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生出如此大的事端。
戚钰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瘟疫初始之时,青州官府确实是积极救治的,每日免费看诊,分发药方,宣传规避之法。
齐文锦也说过,事情并不严重。
所以一开始,是在可控范围内的,那些狗官们只是想发财。只是后面,才逐渐失控。
戚钰起身,一边捏着手中的信纸,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测。
也不难理解,她略懂药理,所以知道疾病并非一成不变的,地域之间更是存在差异。一场有预谋的瘟疫,变成了不可控的灾难。
这才是他们不敢上报朝廷的真正原因。
若真是天灾,怕是上赶着要让朝廷赈灾了。
陈正……
他在中间,又是什么角色?哥哥呢?齐岱年说过,哥哥知晓那些龌蹉之事,也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就是这个吗?
戚钰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
说来也巧,几乎是她收到消息后没两天,陈夫人突然给她发了请帖,邀她前往小聚。
“我家夫人知您还在丧期内,”传话之人恭敬地说道,“说是请您放心,只是小聚,并无大张旗鼓的安排。若是方便,还请您带上府上的秋心姑娘。”
“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