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飞升
这一次,是一场温柔的情事,没有新婚之夜的粗暴,但相同的是他的再次失控。
这次他在女人眼里看到了色彩,属于情/欲的色彩,懵懂的、却也是直白的。会不知所措,会抱着自己低喘,一切的一切,对于齐文锦来说,无疑都是催/情剂。
然而不管夜里如何抵死缠绵,一离开床,女人就又恢复到了冷淡呆板的模样。
齐文锦低头看着为自己更衣的女人。
她为自己系腰带时,即使环着自己有些吃力,身子也绝对不会贴上来。为自己系颈间的衣扣时,手指更是会小心地避开自己的皮肤。
那甚至不是欲擒故纵,这点齐文锦还分辨得出来。
连称呼,也成了完全不像夫妻的“齐公子”。
这倒是齐文锦第一次遇到下床不认人的女人,这么深深看了她一眼,男人倒也是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戚钰依旧是不冷不热,既不会对自己失礼,也没有太多的在意。
这倒是显得,在意的人反而是自己。
直到下一次的圆房。
两人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噙住女人的唇,亲吻的动作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从她口中汲取到津液时,齐文锦闪过了果然是这样味道的想法。
像是在印证他肖想已久的事实。
还是被女人拦住了手,齐文锦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表现……甚至称得上毛燥了。
“慢一点。”她低声哀求。
男人不得不闭眼,深吸了口气平息燥热,算了,还是下次再告诉她,这样的哀求,是不可能让男人“慢一点”的。
***
不需要太久的时间,齐文锦轻易地发现了自己对戚钰的欲望。
他并没有纠结太久,他从不会有什么守身如玉的想法,更何况戚钰本就是他的妻子,他有什么理由要忍着?陆白薇不高兴,他哄两句就是了。
齐文锦难得去了戚钰的院子里。
女人正在用膳,见他来,还愣了愣才起身行礼。
“现在才用膳吗?”齐文锦随意问道。
“嗯。”
“就只吃这个吗?”桌上的菜并不太丰盛。
“嗯。”
女人依旧是如初见那般,话少、无趣,但齐文锦也不知怎的,不同于一开始的想离开,他莫名地想要多听戚钰说些话。
还是一边的丫鬟比她都有眼色一些,问了声:“公子,需要加一副碗筷吗?”
就是提醒着戚钰让他一同用膳。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戚钰就站在离桌旁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并没有要引他过去坐的意思。
听了丫鬟这话,她才抬起头,开口就是:“不用了。”
齐文锦皱眉:“为什么不用了?”
这倒是让女人露出了几分迟疑:“大人不会在这里用膳吧?”
要不是了解几分这个人,齐文锦几乎要觉得她是在激将法了。
“谁说我不会?”
于是戚钰换了个问法:“那大人要在这里用膳?”
半晌,齐文锦转开看向那榆木疙瘩的目光,嗯了一声。
戚钰看上去有些意外,但还是把他请了过去。她自己习惯性地坐在先前的位置上,是主位,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抱着碗往下挪了挪。
齐文锦坐下。
女人的生活节俭得让他有些意外,两个菜,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是连续来了好几天后,桌上的两个菜,才变成了三个,后来又成了四个,像是她在试探两人能吃饱的范围。
他喜欢吃的,就会重复出现。不喜欢的……也会出现,放在戚钰自己那边。
不同于齐文锦遇到的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说,却是一直在观察着。
齐文锦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评价,这个女人,就像是水一般。
但他也不是每天都会来的。
有一次齐文锦是故意去晚了,桌上自然已经是撤下了。他与女人面面相觑。
“已经用过膳了?”
“嗯。”这次她知道问了,“大人用过了吗?”
“没有。”
“那……让人给您热热?”
“我不吃剩饭。”齐文锦皱眉,他可没有戚家人的勤俭节约,但他有些好奇,“我若是不来,剩了饭怎么办?”
戚钰回得理所当然:“那就剩着,我们家没什么规矩是死的。”
他并没有让这个人形成什么习惯,或是有什么改变。他想象中的长久不来,戚钰会不会不习惯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就好像,无论有没有他,女人的日子都是这样照常地过。
齐文锦觉出了几分挫败,好像他能改变的,只有女人在床上的时候。
***
这是一场征服的游戏。
他花了更多的心思。
从称呼、到衣食住行的点点滴滴习惯。
是有效果的,他慢慢从戚钰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诸多色彩,诸如嫉妒、埋怨之类的,只是彼时齐文锦觉得他是在改变戚钰,他要到很久以后才能发现,习惯这东西,原本就是相互的。
欢好之时,发现戚钰闭着眼,他会伸手抚摸着她的眼睛,笑问:“怎么不看我,是我太丑了吗?”
闻言,女人的眼睛微微睁开了,虽然是半阖着,可齐文锦却觉着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带着欲望的丑态。可他终于在这双眼眸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不是么?
“好看。”戚钰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见齐文锦愣了愣,她甚至语气十分认真地补充了句:“你长得……特别好看。”
说完,略显别扭地转开了视线。
那一刻的齐文锦,该是什么心情呢?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酥酥麻麻的。像是愉悦,却又带着茫然。
彼时的自己确实不能完全理解,就像他看不到自己的眼里,那一刻也全部都是眼前人的身影。
但只有以后的齐文锦,在回味这句话时,才能知道那是……两相情悦的欢喜。
他们短暂拥有过的两情相悦。
***
他们也确实是有过甜蜜的时候的。
齐文锦无数次地翻阅过记忆来确定这一点,他说不清这样的认知带给他的是懊悔还是窃喜,但至少,这能让后来的他每次被戚钰的冷漠逼得要发疯时,获得片刻的安宁与慰藉。
他时常会想,若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能够顺利出生的话,或许他们二人,会有不同的走向。
“锦哥哥是爱上了姐姐吗?”
陆白薇这样问他的时候,齐文锦下意识地反驳了:“她是我的妻子。”
因为是妻子,所以需要尊重需要子嗣,却无关爱情。
可他又觉得不对,他发觉了自己在撒谎。
齐文锦从不是逃避感情的人,爱便是爱了,不爱便不爱,他向来分得清楚的。
他唯一讨厌的,是失控。
一个人若是不能主宰自己的感情,就是把自己的一切,交到了别人手中。
齐文锦不能容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他的逃避,戚钰应该是察觉到了,她是那么敏锐的人,所以才会在齐文锦又纳妾进府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陆白薇在一边状似安慰地开口:“姐姐您月份大了,不能伺候大人,他身边总得有个人。”
“那就这样吧。”女人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齐文锦知道,不一样了,那紧紧握住的拳,是他染上的颜色,占有、嫉妒、愤怒。有那么一刻,齐文锦是想说,他不纳妾了,他只想要戚钰一个人。
但这样的想法,让他觉着可怕。
他对女人付出过许多东西,数不尽的钱与爱,唯独没有忠诚。
齐文锦需要时间来思考,可老天爷却没有给他这个时间,那个被他纳进来后不知丢到哪里都没有看上一眼的小妾,让戚钰失去了孩子。
在看到满身是血的戚钰时,齐文锦的呼吸几乎也跟着停滞下来。
他都干了些什么?
“阿钰。”他把戚钰抱在怀里,手与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怀里的人,齐文锦以这样惨痛的代价认清了自己,他或许想不明白真正的情爱,但他根本承受不住失去。
“孩子……”女人拽着他的衣袖,是那样的哀求,“齐文锦,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齐文锦的心都碎了。
他比谁都清楚,戚钰有多喜欢和期待这个孩子,他见过这个人为了给孩子起名遍寻古册,见过她亲自缝制孩子的衣裳时眉眼里的温柔。
他也想,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现在,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毫无疑问地在告诉他,孩子已经留不住了,他只求戚钰能平安。
“没关系,”齐文锦一遍遍安慰她,“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再有孩子的。只要你好好的。”
他看着女人眼里的光一点点变得寂静,齐文锦无端地开始恐慌,就像是那熄灭的不仅仅是光亮。
戚钰终于死心了,她闭着眼,只有眼泪在顺着眼角流淌。
“齐文锦,”齐文锦听到她用虚弱的声音问自己,“你说娶我非你所愿,那招惹我呢?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