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子飞升
李瓒一直看着喝了药的苏蓉重新睡下才去了殿外,御医还在那候着。
“皇后怎么样了?”
“这……”几位御医互相看看,面上都有为难,但终究还是有人给了答复,“皇上,只怕皇后娘娘,熬不了太久了。”
这个结论,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李瓒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开口:“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尽全力医治皇后。”
众人忙不迭地应下了,但其实,自皇后昏迷后大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收效甚微。
李瓒这几日都在这里熬着,如今确定苏蓉暂时没了危险,他才回了自己的寝殿。
奏折已经堆积了不少了,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王林赶紧劝:“皇上,您已经几天没合眼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龙体要紧。”
李瓒没回应,径直往那边去了。
王林还想劝,直到看到他并非是拿起奏折,而是抽出了每日报告齐夫人起居的信册,才识相地噤了声。
男人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盯着空白的信封面良久。
好几日没有见到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时,那缠绕在心口的丝丝缕缕的酸涩、惆怅,就好像是在……思念一般。
李瓒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他还是打开了信封。
探子报得并不怎么明确,因为齐文锦把戚钰院里的人统统换了,只说是府中那位陆姨娘难产,夫妻二人发生了争执,戚钰被软禁在了房中。
李瓒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个齐文锦,他敢!
纸张在他的用力之下被揉成了团,怒气上冲之时,却又带着某种无力。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自己哪怕是皇帝,也无法光明正大地插足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是争执也好,是让自己一次次嫉妒的床事也好,那都是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连他与戚钰缘分的初始,不也是源于戚钰对齐文锦的报复之心吗?
恨,不也是源于爱吗?
就好像……自己只是他们演绎情仇的看客罢了。
这种感觉……不好……
很不好……
男人太过用力了,捏着纸张的手指都在泛白。
“王林。”
“奴才在。”
“准备一下,朕要去早朝。”
王林担忧他的身体,可看着皇帝带着怒气的背影,又实在是不敢多言,只能应下了是。
***
齐文锦做了噩梦。
梦中是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却能看见站在他旁边的戚钰。
两人依偎着若正常的夫妻一般。
齐文锦瞪着眼往那边冲,他要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拉不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齐文锦急得大喊:“阿钰!阿钰!”
戚钰没有理他,好像眼里就只有那一个人。
齐文锦又看到了他们旁边的另一个小小身影,是齐昭。他又迫不及待地叫:“昭儿!儿子!来爹爹这边!”
齐昭在那两人的陪伴下回头,小小的脸上尽是冷漠。
“你才不是我爹呢!他才是!”
齐文锦就是在这样的噩梦中被叫醒的。
“大人,做噩梦了吗?”
眼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冷淡的眉眼,配着这样的声音,却仿佛有一丝担忧在里。
噩梦的余韵还在,齐文锦不由分说,拉过她便攥住了唇,梦而已!只是梦而已!男人不停地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着,妻子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仅仅是噩梦而已,他都受不了,若是成了真,他该怎么办?
他得找出来才行,找出来,杀了。阿钰不告诉他也不要紧,他自己找就是了,他总能找到的。
至少……至少能让阿钰消消气,只有扯平,才能抵消怨恨,她才会对自己好一点。
齐文锦想起先前戚钰刚回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迎合、依赖自己的,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好的。
男人吻得更急了,唇齿相碰带出阵阵疼痛来。戚钰轻轻蹙眉,手则抵在胸前,用力地推他。
“大人!”
齐文锦总算是停下来了,他还喘着气,看向戚钰的眼中却带着不满的阴鸷。
为什么?为什么要抗拒?为什么要拒绝他?他是不是被那个男人比下去了?那个男人也这样亲吻过阿钰吗?他的技巧比自己更好吗?
从知道戚钰有过另一个男人开始,这个念头便盘旋着挥之不去。
“大人,”戚钰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才下人来传了消息,通知皇上要上早朝了。”
第68章 猜想(已修)荒唐的猜想
戚钰发现了齐文锦的表情有片刻怔愣。
难道皇上前几日都未上朝吗?
这在李瓒身上十分少见。
如此说起来齐文锦看着也不像是这几日去上过朝的人。
是出了什么事吗?能让皇帝不早朝,莫不是皇后的身体有了变化?昭儿还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心思流转,倒也没问出来。
毕竟昨晚关于齐昭的事情,她与齐文锦还是不了了之的。
然而,下一刻戚钰抬头,冷不防就撞进了齐文锦那双桃花眼里。
对方盯得死死的,就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戚钰面色未变地提醒:“大人再不起该迟了。”
如此良久,男人才终于慢慢转过视线起身。
他去了外间穿衣,没一会儿就听见了下人们伺候的嘈杂声音,朝服已经准备好了,但想来齐文锦那个模样,免不了要好好拾掇一番。
戚钰坐了起来。
齐昭的事情,齐文锦现在的态度明显是要忍了的,但不代表以后会一直忍下去。
洪良那边,能为了陆白薇出卖自己一次,那就有第二次。
消息不能再泄露给其他人。
这都是自己要解决的事情。
她正在脑中思索着,有往里来的脚步声响起,戚钰抬头看过去,是已经穿戴整齐的齐文锦。
男人一扫前几日的颓废,绯色朝服衬得人丰神俊朗。
他就这样迈步走到戚钰跟前,面色已与平日无异,伸手道:“帮我系上。”
戚钰看了一眼放在他掌心上的金鱼袋,绳带缠绕在修长的指间,被伸到了自己面前,像往常他有时候会做的那样,但这次戚钰却没有去接。
她沉默半晌后起身,又跪了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齐文锦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妾身自知过错不可原谅,事已至此,你我夫妻缘分……”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站着齐文锦突然也跪了下来。
“帮我系上。”他又重复了一遍,带上了恳求。
那只手则再次被伸到了自己跟前。
戚钰没动,齐文锦这个人,惯是个会伪装的。
无论是伪装深情,还是伪装不爱。
倒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身侧的手突然被紧紧抓住,戚钰抬头,男人原本已经恢复如常的脸上表情隐隐又开
始崩裂。
“阿钰,”明明现在做错的是她,可后悔的却是自己,她认罪,折磨的却还是自己。她要是这样……要是这样,自己还不如继续先前的假象不去挑破,齐文锦眼眶一热,莫名地就想落泪,“戚钰,你还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他紧紧拉过戚钰的手,不由分说地把金鱼带塞到了她的手里,就好像只要这么做了,只要借着往日他能讨到的温情,就能回到之前的那样。
阿钰在看他,但齐文锦已经无所谓了。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暴露软肋?
怕什么处于下风。
到底还要做到什么程度,她才能满意。
戚钰终究是抬起手,依言将男人腰间的金鱼带系上。
齐文锦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下去,他拉着戚钰起身,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我等会儿就让秋容回来,院里的人也都给你换回来。”
洪良他已经控制住了,不会有对其他人乱说的机会。
这些他都没来得及说,外面的下人已经在小心地催促。
齐文锦深吸了口气,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戚钰在一起才好。
“你安心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