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218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只一折子,又不见尸,”安国公哼道,“真有一个小丫头片子逃了,你是地方官,你会多此一举往上报吗?”

  章振礼被安国公说服了。

  沉思一阵,他又问:“您推断她是金家孙女,应当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年纪吧?”

  “自然不是,”安国公摸了摸胡子,“老头子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是因着我今日瞧她,越看越觉得熟悉,回来后苦思冥想才对上号。她的眉眼和金伯瀚的妻子郑氏相像。”

  章振礼诧异极了:“和金太师夫人?您是不是看错了?

  若真的像,岑太保夫妇见过太师夫人,也见过余如薇,怎么会看不穿她?

  还有伯母那儿,伯母为何没有认出来?”

  “她像的是郑氏年少那会儿,”安国公解释道,“岑文渊两公婆能登太师府大门时,郑氏连小儿子都生了,已不年轻了。

  你伯母倒是真的见过,看来,还是她眼拙了,竟然没有看出来。

  她既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诉她,省得她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反倒坏了我们的事。

  那余如薇的身份是一把利刃,使得好了,能有大用处。”

  这番解释,化开了章振礼一些不解,但也生了其他疑惑。

  郑氏夫人年少时和为人母后,眉眼有了一些变化,这不稀奇,岁月便是如此。

  但她的年少时光算来已是半辈子前的事情了,伯母忘了、没有看出端倪来也是情理之中,那为何伯父会记得?

  可见安国公没有再细说的意思,章振礼敛眉,不再继续问,只依着现有的线索来推断。

  “传言说陆念那个女儿自小体弱,也许是夭折了。”

  “定西侯若是知情,便是故意瞒报,若不知情,他和陆念就少不得一通争执。”

  “只是,只凭眉眼相像不能作为证据,得有实证才能推翻已伏法的结论。”

  安国公颔首:“你说得在理,这些在你回来之前我就仔细想过了,结论是很难。”

  “没有滴血认亲,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胎记,她咬定了不是,谁能说她就是?”

  “但总算,我们能弄明白她们两人回京后为什么会做这些事了。”

  “她和陆念是互利互惠,她既姓金,自然会做成昭郡王的先锋。”

  章振礼思量着道:“您是说,王爷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说不好,”安国公道,“知道,那就是联手需要交换些信任,不知道,就是留一手底牌,都很寻常。”

  说到这里,安国公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振礼你看,陆念恨的是她继母,她对付岑家也是为了能顺利为母报仇。”

  “她与我们无仇无怨,巫蛊案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为了那丫头才会牵扯进来。”

  “郡王拿书道会试探你,他认为我们和金家的事有关,那丫头也自然会把你我当仇人看,想要把我们拉下马。”

  “陆念是帮她,但陆念也可以不帮她。”

  安国公抬起手,左手掌心朝上、右手掌心朝下,八根手指扣在一起,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

  “她们现在是结盟的,”他道,“但我们可以拆了她们的盟,让她们互相猜忌。”

  说着,指关节一松,两只手自然脱开。

  “现在,那丫头知道外头传的你和陆念的事是假象,是陆念为了她故意接近你。”

  “若是你们当真不寻常了呢?她一旦开始疑心,就不会单单听陆念解释了。”

  “她和陆念起了矛盾,她自己就麻烦缠身了。”

  “当然了,打听还是得打听,左不过一个人手的事,但时隔数年,问不到也不奇怪。”

  章振礼听明白了安国公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分化对手的好主意,但却做不到逐个击破。

  “只乱她们阵脚,但要破开郡王爷的局……”章振礼摇了摇头。

  “他没有证据,”安国公拍了拍章振礼的肩膀,“翻旧案讲的是证据,我们抓不到那余丫头就是金太师孙女的证据,她不承认,我们拿她没办法。

  同样的,郡王要的是金伯瀚的清白吗?他要的是舒华宫里那位能东山再起。

  他这一步和圣上背道而驰,除非他翻巫蛊能翻得铁证如山,能把一连串的案子都摆平了,否则他拿我们一样没有办法。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想到让陆念来挑拨你伯母和阿瑛呢?

  不就是束手无策,只能添个堵、走哪算哪吗?

  我们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坏了她们的母女关系,也给那头添个堵。

  你说是也不是?”

  章振礼皱紧了眉头。

  听起来,状况的确如伯父所言。

  表面上,陆念挑的是温姨娘的死,死无对证的事儿,哪怕他和伯父都看出了伯母心虚,也断不可能把这事坐实,最终也就是一根存在阿瑛心中的刺。

  但若是偷龙转凤是真,陆念的挑拨就不是单纯的添个堵、走哪算哪了。

  事情揭开来,给安国公府带来的冲击绝对不会小。

  今晚上,章振礼本意是想探探陆念口风,弄清楚她到底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还是有的放矢,但最终还是先作罢了。

  或许陆念本不知晓,被他一提,反倒想到了这一桩。

  或许陆念知道,他故意设话术去问,只会坐实陆念心中猜测。

  两种都不是良策。

  同时,章振礼脑海里化不开的还有他自身的质疑。

  陆念在他心中埋下的怀疑种子,早已发芽。

  “韩家那儿就生不出儿子来,不单是国公夫人一人的毛病。”

  “前头夭折了两个,安国公真信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不仅能活,还能活得聪明过人?”

  “有侄儿也不错,哪怕亲儿子废物一个,也有这么个侄儿多年勤勤恳恳在前头又引路又收拾的。”

  “我是摊上了阿骏、实在没办法,谁叫我就这么一个胞弟呢?再气人、再废物,也是我母亲生的。”

  “你也一样没有办法,父母不在了,就得靠伯父照顾抚养。”

  “说来,若是你父亲活着,你有胞弟胞妹,想来也不会去管个废物堂弟。”

  ……

  章振礼深吸了一口气。

  陆念说过的话,以及她说话时的神态语气,依旧在他的眼前。

  不得不说,陆念有本事。

  明知道她就是挑拨离间,却还是会往心里去。

  阿瑛是这样。

  章振礼自己也是这样。

  这些话语存在心头,以至于他没办法直接开口和伯父去说自己的猜测。

  猜测过偷龙转凤。

  猜测过他父母的死因。

  安国公见他面色不佳,以为是他不赞同自己的想法。

  “你看看你伯母和阿瑛,三十年的母女,以前亲成那样,现在都能生出心结来,”安国公沉声道,“陆念和那丫头是半路母女,岂会是铁板一块?分化她们,让她们离心。”

  他就不信,一旦那丫头对陆念生了猜测,她们那点儿母女情谊能扛得住。

  章振礼收敛心神,应了下来。

  翌日。

  城里依旧热闹。

  小囡捧着盒子、由青茵牵着去寻小伙伴。

  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小心翼翼打开盖子,看谁的喜蛛结了最大最密的网。

  她赢了,乐得一张笑脸通红。

  铺子门口、各家的贡案都没有撤,会再摆几天,直到那花瓜摆不住了。

  水戏台子也还搭着,果然如沈临毓说的,还得唱上好几日。

  定西侯下朝后就心事重重的。

  因为章振礼径直寻了他,拱手问着能不能邀陆念去看水戏。

  定西侯当即就被气笑了。

  这事竟然还问到他这里来了?

  章振礼前阵子时不时就去广客来,甚至昨晚上都在那儿吃的饭,可曾来问过他?

  还是他上回主动问了声,得了个“以后的事说不准”的答案。

  现在,这是想说准了?

  说来,旁人不知情,但定西侯知道,阿念也说过,她和章振礼在较劲,就看谁能拉扯过谁。

  精明的大理寺卿,作为较劲的另一方,能不晓得自身处境?

  说白了,就是做戏给不知情的人看的。

  不能坏阿念的事,定西侯一肚子火气留下了句“你自己同她说去”就走了。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弄不清楚状况,还要来“恭喜”两句。

  “看来真有戏。”

  “门当户对的,也挺合适。”

  “若能再结良缘,章大人可真不错。”

  几番恭喜,贺得定西侯有苦难言。

  这种憋屈滋味,比他当日天降个外室、女儿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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