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79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镖局那里突然闹起来,薛波与他递了个消息,岑琅又与他哭诉,他甚至不记得有这回事。

  岑氏的嘴角拉了下来。

  几十年前,她在岑家的确没有什么分量。

  她所在的这一房,比起御前红人所在的长房,差距不小,可自从她嫁入定西侯府后,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尤其是在她能“反哺”娘家之后。

  连伯父岑太保与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岑瞻一个晚辈来侯府里跟她装什么?

  “岑琅是太保的孙女,是我定西侯夫人的侄女,她嫁去薛家是下嫁!”岑氏冷眼看着岑瞻,原本血气不足而过白的肤色甚至泛了红,言辞激烈,“薛家敢还给岑琅脸,岑琅还真就受着、回家跟你哭!怎么不说是岑琅她自己没点本事!”

  岑瞻愣住了。

  他好似从来没有见过岑氏这般模样。

  有记忆时,这位姑母已经是侯夫人了,他随长辈来侯府做客,姑母和善温柔,笑容如春风一般,叫人心生好感。

  哪怕他因年幼淘气了,姑母也不会骂人,只会仔细与他讲道理,耐心又体贴。

  这一刻,气势汹汹的姑母叫岑瞻很是陌生。

  那副刻薄尖锐的神情,也很不适合姑母柔顺温婉的五官,很突兀,很违和。

  岑氏扫了岑瞻一眼,催促道:“还有没有话要说?”

  岑瞻一个激灵,说了个“有”字,很快从袖中取出一物、交给岑氏:“祖父听说我要过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岑氏打开了封口的狭长信筒,取出其中细细卷纸,打开看了。

  小小一张纸,也留不下几个字,岑氏一眼就看完了,而后脸色霎时变得格外难堪。

  不像是愤怒,更似心烦与焦躁。

  岑瞻看在眼中,问:“姑母,上头写了什么?”

  “和你无关。”岑氏看也不看岑瞻,让李嬷嬷点了火,抬手就凑过去把字条烧了个干净。

  不久,李嬷嬷送走了岑瞻。

  回到屋子里,就见岑氏还坐在原处,并未去寝间休息。

  “侯夫人,”李嬷嬷关切道,“您昨夜几乎一整晚没有睡着,还是再去歇会儿吧。”

  “又不是头一次睡不好了,”岑氏咬牙,“陆念到底在折腾什么东西!似是连万通都有人被问消息。”

  李嬷嬷的心噗通噗通直跳:“万通?会不会是那趟镖……她自己怎么查?哎呀,她先前不是去了一趟顺天府?”

  “怎么可能?”岑氏呼吸一滞,愕然极了,“她如何查到万通头上?没有证据,她怎么能让顺天府……”

  何况,这种事怎么能直接进顺天府?

  家丑不外扬的道理,陆念是一点都不懂!

  侯爷那么要脸面的人,会这么由着她胡闹?

  陆念真是一个疯子!

第72章 没点儿诚意怎么行?(两更合一求月票)

  阿薇起得很早。

  才过四更,她便出了厢房。

  冬日夜里寒冷,青茵被冻得打了个寒颤,直到跟着阿薇进了小厨房才缓过来。

  灶下的火没有熄。

  阿薇睡觉前叫毛婆子留着的。

  灶上锅里有温水,她又往底下送了些柴,把火烧旺些。

  三日前,定西侯替成昭郡王带了句话,说是今儿晌午便去小河村后山上开棺验尸,叫她莫要错过时辰。

  定西侯听得头痛,说时更眼花。

  好好的姑娘家,竟然要去看那等场面!

  他好言好语想劝说住,被阿薇一句“在蜀地又不是没看过”给堵了,只能随她。

  得了消息,阿薇便开始置办供品,闻嬷嬷仔细教过她,姑母从前都喜欢吃什么。

  一道是盐水鸭。

  这菜费工夫,早在定下日子那天,阿薇便准备着了。

  盐是海盐,先炒去了海腥味和水汽,再加入花椒、八角,小火快炒,手不能停下,得把盐炒到起毛了才好。

  鸭子是庄子里送来的,大小合适,放凉的白毛盐取一半从鸭嘴里塞入,余下的便从鸭腿开始抹,每一寸都要抹透了,鸭腿肉厚,需得多搓揉几遍,那鸭皮油脂多,不容易入味,断不能马虎了,连内腔也要小心地揉好。

  冬天寒,要腌制小两个时辰,再将鸭子入清卤浸泡两个时辰。

  泡足了滋味,就一直在晾晒。

  睡前阿薇去看过了,已是干了。

  此刻,趁着锅里热水烧开,葱姜八角塞入鸭腔,下了锅去,来来回回翻动鸭子,直煮了两刻钟才捞出来。

  青茵端了个盘子来装:“真香啊。”

  阿薇洗锅,交代道:“放窗边凉着,但别叫风直吹。”

  也是算着时辰,这厢刚好,那厢毛婆子就从外头进来,一手拎着一只收拾干净了的鸡,一手提着个篮子。

  “前头大厨房刚杀好的,”毛婆子道,“还有刚剥好的冬笋、虾仁,另杀了条鱼。”

  阿薇颔首。

  这个时辰,对她来说是早,对大厨房备菜的嬷嬷们倒也不敢说早了。

  取下鸡胸肉,余下的切了块,又切了些咸肉片,新鲜的冬笋也切块,另余了半株和鸡胸肉、香菇一道切了丁、又切些许熟火腿沫。

  青茵听她的吩咐,抱着个小杵,把瓜子仁、松子仁与腰果凿碎。

  阿薇手上换了把小斧头。

  片好的三肥七瘦的猪肉,需得用斧头背来敲打,刀背太细、捶出来不美。

  捶好肉糜,再捶鱼泥、最后八成肉、两成鱼混在一起,肉又嫩又鲜。

  往里头加好葱姜水,添上芡粉、盐、油、鸡蛋,再添适量的水,便往一个方向绞打上劲。

  青茵胳膊酸了,正挥着散散,抬头见她家表姑娘绞肉的姿态,看得目不转睛,满脸佩服。

  毛婆子新烧了锅水,扭头与青茵道:“冬天打肉手指冷得慌,夏天也不好,得拿冰块再底下镇着,也凉手。”

  青茵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等肉上了劲,锅里的水温正好,阿薇挤了一个个肉丸下去。

  等烧开的工夫,她去洗了手,温水泡了泡,才觉手指舒服多了。

  另一个灶上,鸡油下锅,葱姜蒜爆香,倒下先前切好的鸡块咸肉,简单煎了会儿,便倒入了一砂锅里焖着。

  边上,毛婆子把肉圆捞了起来,笑着夸了句:“又白又圆,看着就弹牙。”

  “一会儿不好带汤,”阿薇道,“嬷嬷替我烫几根青菜好围个边。”

  毛婆子自是点头。

  阿薇则取了南豆腐出来,切去四边,只余下中间最软嫩的部分,碾碎过罗,往其中加了蛋清、盐、鸡汤、淀粉搅拌。

  烫过青菜的热水里,下入切丁的香菇、冬笋、虾仁与鸡胸肉,焯水煮开后捞起来,青茵那里的也杵好了。

  砂锅热腾腾的,掀开盖子放入冬笋块,且叫它再焖着。

  大锅里添少许油,把拌好的豆腐倒进去炒,再下焯好的四丁,倒入那三种碎碎,炒开后装碗,撒上火腿沫。

  橱柜里,另有昨日备好的绿豆糕和素鸡。

  素鸡是拿香菇汁泡的,很是入味,陆念昨晚试过味,说很是喜欢。

  窗边的盐水鸭已经凉了,取来切开,半边鸭腿、半边鸭腹,一并切块装盘。

  砂锅里的冬笋也够了火候,最后往里添一小撮青蒜,便也就做得了。

  八宝豆腐,鸡块炖笋,肉圆配青菜,盐水鸭,素鸡,绿豆糕,差不多时辰备好。

  毛婆子一面赞叹菜色好、闻着香,一面又夸表姑娘会打算,这么多道工序忙而不乱,可见是样样安排在了心里,能有这份本事,果然是厨房常客。

  再一想,也是。

  蜀地余家那儿惨哦,动不动摆席面,生死忌日、头七三七,那么多人凑在一块,经历得多了,看都看出心得来了。

  这六道冷热分开,装了两个食盒。

  毛婆子道:“叫大厨房备的馒头按说也差不多了,您过去点个红就好。”

  阿薇应下来。

  冬日的天亮得迟,微微露了鱼肚白。

  陆念倒是起了,和闻嬷嬷一道来小厨房看了一眼,见她都忙完了,不由笑了笑。

  阿薇过去抱了抱陆念:“可是叫我吵醒了?”

  “香醒的。”陆念揶揄道。

  阿薇便也笑了,先前做菜时的认真严肃都散了些,缓声道:“我大抵要晚些才回来。”

  “不着急,慢慢来,”陆念轻声道,“你只管去,不用挂念我,我还没把账算完呢。”

  阿薇应了声“好”。

  待去大厨房,那馒头也成了。

  阿薇点好红,装入食盒,在淡淡晨曦间出府。

  小河村在京城南边,马车出城后也得走上一个时辰。

  当年京中行刑,血流满地,不晓得是谁家活下来的亲族或是好友胆大,使了银钱招了小河村的村民,把所有伏法之人的尸首收殓、葬于后山上,日常维护。

  那人还是个眼神好、胆子大的,分离了的头身都叫他一一对上,又立了个小石碑分辨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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