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大婚这几年,殿下守孝三年也就罢了,头一年,两人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现在,太子早就忘了她是太子妃,日日进后院,却再没进过正贤堂。
这一切,都是因为明思,自从明思入宫,她的宠爱与权力就一日日减少。
只要明思没了,殿下一定会回心转意。
薛贵妃说的对,月份大了,更容易一尸两命。
她得等一个机会。
*
弟妹在风荷苑住了有小半个月,明思也怕长此以往惹人非议,在舅母入宫探望她时,便让舅母将人带出宫去。
几个孩子都在宫里,章巧也不放心,早就想和明思提了,又怕她舍不得,影响心情。
不过这次有喜事,章巧乐呵呵道:“你三表哥争气,秋闱考上了,还得了个头筹,是解元。”
“三表哥好生厉害!”明思喜不自胜,范家从商,三表哥是唯一一个仕途有望的,科举不简单,能得解元,可见能耐。
章巧亦是满脸骄傲,“他不日就会入京,准备明年在京的春闱,要再争气一点就好了。”
章巧没有诰命在身,每次入宫心里都不大自在,盼着儿子争气,来日能给她挣出个诰命,也好入宫探望明思。
明思忙让舅母放心,夸口道:“三表哥保管能金榜题名。”
家有喜事心情舒畅,即便弟妹出宫了,明思面上还是带着笑。
眼瞧着一家子越来越好,只等父亲的冤屈洗刷,又能团圆了。
裴长渊知道今日双生子出宫,担忧明思会失落,特意比寻常早了一个时辰来风荷苑,想陪她散散心。
谁知他到时,明思浅笑嫣然,在院子里坐着赏景,没有半点不愉快。
“殿下今日好早。”明思要起来迎他。
裴长渊长腿几步走过去,“坐着就是。”
“妾身坐累了,想起来走走。”明思扶着太子的胳膊,快六个月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
“去后院走走吧,今日太医来请过平安脉吗?”裴长渊望
着台阶,配合着她的步子走的缓慢。
“太医说一切都好,”明思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初次有孕,辛苦是无法避免的,除了一开始的害喜,后面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夜里头睡觉翻身都难。
这才六个月,等八九个月的时候,更不知道有多难捱。
“下手别没轻没重。”裴长渊蹙着眉拉开她的手。
明思略有些无奈,太子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不过这也是好事。
宫里头的孩子争的不就是父亲的看重。
自从孩子会胎动后,每晚睡前,裴长渊都要用手贴一会孩子。
明思双腿盘坐在床上,掀起里衣,露出隆起的腹部。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得最近不见长肉?”裴长渊从身后搂住明思,她有孕只有肚子大了起来,身上不见肉。
而且在肚子的衬托下,显得她更加纤瘦了。
明思背对着他,心虚地抿了抿唇,但语气自若道:“太医说不能吃过多,免得将来胎大难产。”
自从太子说过一次她长胖了,明思就刻意让范嬷嬷注意着饮食,少吃了一些,她不会真的信了太子说胖了也好看。
后宫妃嫔,以色侍人,她能入太子的眼,敢说没有容貌的原因吗?
有孕必然会改变身材,但她可以稍微控制一二,不能过度,将来生了孩子,也能更快的恢复。
“真的吗?”裴长渊对此持疑,她离生产还早,此时正是孩子需要营养的时候。
明思扭头,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瞧着极为无辜,“殿下,妾身还能骗您嘛。”
“最好没有,”裴长渊语重心长地念叨,“一切要听太医嘱咐,不可擅作主张。”
“妾身很在意这个孩子,不会不顾他的健康,”明思伸手勾住太子的脖颈,杏眸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这是殿下与妾身的第一个孩子。”
她问过柳太医的意见,听着他的安排减少一些饮食,适当增加活动量,以此来控制身材,若有损孩子,范嬷嬷也不会答应她。
每次和明思对视,裴长渊都似瞧见了璀璨银河,入宫快一年了,她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透亮,犹如琥珀,没有被宫中的尔虞我诈沾染半分。
裴长渊伸手把她的里衣放下,遮住肚子,垂眸含住了她的粉唇,“思思,孤亦在意他。”
虽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是他第一次倾注了心血的孩子。
他的在意,未必比明思少。
一场秋雨一场凉,随着荷叶相继枯败,秋意自北南下,京城温度骤降,明思有孕六个多月的时候,风荷苑已经烧了地龙。
秋日可以是硕果累累,也可以是萧索凋零,易令人想起些伤感的往事,最让明思担忧的就是父亲,怕他冬日缺衣少食。
或许如太子妃暗恨的那般,上天格外眷顾明思。
她入宫满一年的那天,西北传来了好消息。
孟绍成在西北军营中抓住了一个鞑瓦细作,乃是九营的副将,还是士卒时就跟着平南公,颇得平南公信任。
从他房间暗格中搜出了盖着平南公私印的空白信笺,孟绍成派人将其扭送入京,上奏为平南公伸冤。
第43章
明思困在东宫,消息不如外界灵通,得亏有范嬷嬷的弟弟在采买办事,连接内外,打听到的东西多,一得知便立马告诉了范嬷嬷。
范嬷嬷脚步走得飞快,生怕慢了一步,将这个好消息转达给明思。
“果真?”原本倚在美人榻上的明思连忙坐了起来,神色带着急切。
“主子莫急,”范嬷嬷上前扶她,“舍弟打听到的是这样,具体的,您还是得问问太子殿下。”
“昨个殿下不曾和我说。”明思坐不住了,左右看了看,撑着美人榻起身,“什么时辰了?”
范嬷嬷瞧了眼铜壶滴漏,“还有一个时辰才用晚膳,主子不急,殿下快来了。”
怎么能不急呢,明思在屋内走来走去,她入宫虽说能保住父亲性命,可她不便查找证据,父亲已经在南疆受苦一年了。
如今可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希望,明思恨不得现在去古拙堂问个清楚。
银烛在一旁跟着明思走来走去,“主子,您慢点,别颠着小主子。”
明思的手搭在腹部,轻拍了拍,肚子里的小家伙居然有反应,顶了下她的掌心,仿佛在告诉明思,自己一切都好,不要急。
明思霎时酸了眼眶,脚步慢了下来,父亲定会无恙,他要看着孩子出生呢。
今日是明思最盼着太子来风荷苑的日子,可偏偏太子却比往常来得更晚,膳房按照从前的时辰送来晚膳,明思一点也吃不下,让范嬷嬷放在小厨房温着了。
京城已经入冬,越到傍晚外边越冷,明思非得穿着披风,在院子里等太子。
裴长渊下了轿辇,看见明思的身影,眉头倏地蹙起,“大冷天在外边站着做什么?”
“殿下!”明思快走几步上前,急不可耐。
只是几步而已,裴长渊看她挺着个肚子,着实悬了下心,赶忙过去接住她,“急什么?自个双身子不知道吗?”
明思双手攥着太子的衣袖,眸中已经溢出一丝水光,“殿下,家父……”
她才开了个头,裴长渊就明白了,安抚地搂着她的腰,“先别急,进屋说,孤告诉你。”
范嬷嬷让明思别急时,她心里头犹如油煎,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但听着太子这句沉稳的别急,她不知为何陡然安定了许多。
太子的话,于她而已,宛如泰山厚重,叫人安心。
进了屋,明思的手是凉的,裴长渊捂着她的双手,“孟绍成是抓住了一个鞑瓦细作,孤方才在与父皇处理此事,这才来晚了。”
知道她心急这事,怎会故意晚到。
“那父亲的冤屈可以洗刷了吗?”明思抬眸,紧紧地盯着太子,一眼也不敢眨,胸腔内的心跳声“砰砰砰”,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裴长渊感觉到了她的急躁,分了一只手去顺她的后背,“有希望,父皇已令三司会审,孤从旁监察,重新审理平南公一案。”
一句话,让明思重重地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她忽然撇过脑袋,捂着胸口呕了起来。
“思思,”裴长渊神色瞬变,急忙吩咐,“冯忠,传太医!”
银烛与范嬷嬷手忙脚乱,拿唾壶,端茶水,拧帕子……
明思容色苍白,胃部不断翻涌着,想吐,却因为腹中空空,什么都没吐出来,胸口上下起伏着,险些喘不过气。
“思思,放轻松,深呼吸,先缓过来。”裴长渊半蹲在她跟前,一边顺着她的后背,一边教她平缓心绪。
就知道平南公对她影响甚大,他还想着要不要等此事结束后再告诉她,不曾想她已经知道了。
裴长渊剑眉紧蹙,凤眸冷沉,瞧着明思含泪的眸子,呼吸不知不觉也急促了几分,“孤会秉公处理此事,为平南公平反。”
查还没查,细作是真是假还不清楚,裴长渊本不该作下这样的承诺,可眼瞧明思这般痛苦,他的话脱口而出。
此时此刻,他忘记了自己是储君,一言一行都该慎重。
他只知道自己是明思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想母子俩一切都好。
从太子口中说出的话多有份量看明思就知道了,她三两下就平复下了心绪。
太医来时,已不再呕吐,呼吸也缓过来了,只是有些疲惫,头微微发晕,靠在太子怀中,好不可怜。
柳太医把过脉,“娘娘还没用晚膳吗?”
一旁的范嬷嬷忙点头,“是,晚膳还温在小厨房。”
柳太医道:“娘娘有孕,切不可饿着,方才害喜应是情绪起伏过度,加上未曾用膳,这才头晕。”
“还不快去传膳,先弄一碗粥来。”裴长渊睨了眼范嬷嬷,不怒自威,舍不得冲明思发火,怨气便冲着旁人了。
范嬷嬷吓得腿软,忙不迭去
了。
“殿下,妾身无碍。”明思咽了咽喉,从太子怀中坐了起来,她是急了些,方才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太难受。
裴长渊神色微冷,接过范嬷嬷端来的三鲜粥,用瓷匙搅了搅,亲自喂到明思嘴边,“先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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