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海
裴珩的眸光落在纾妍身上。
纾妍:“……”
裴珩将鱼递给孙仆妇,大步入内,瞥了一眼傅承钰。
他双眼通红,显然哭过。
一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裴珩心里的火气蹭蹭往外冒。
定是他又在她面前扮可怜,哄得她都不肯见他!
他压抑着怒气,不动声色地问:“说什么那么热闹?”
纾妍不语。
傅承钰站起身向他见礼问好:“不过聊一聊天气。”
“既聊完就走吧。”
他挨着纾妍坐下,以男主人的姿态下逐客令。
傅承钰不动,巴巴看向纾妍。
纾妍头都大了。
前些日子他二人争风吃醋的情景历历在目。
不过当时前夫争的也不是她,也不知他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是我留他用饭,这里是我家。不知大人来做什么?”
裴珩不语。
恰巧此时,孙仆妇拎着鱼问,“那晌午先蒸哪一条?”
纾妍忙起身:“二位请先稍坐,我去厨房看看。”
裴珩目送小妻子出了月门,方收回视线,冷冷看向的侄子:“你来做什么?”
傅承钰:“九叔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裴珩轻轻捏着指骨,“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她现在已经同九叔毫无瓜葛。”
傅承钰一脸坦然,“我同九叔不同,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我不在意名分。”
裴珩闻言,拍案而起
桌子当场裂开了一条缝。
听见动静的纾妍去而复返,乌瞳里流露出惊诧。
“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这是特地跑到她家里耍威风来了?
第60章
起风了。
院中桂花随风而去,香风拂面。
裴珩紧绷着下颏,发麻的手掌负在身后,任由桂花落于肩上。
纾妍看得出来,他已然怒极,再这样下去对傅承钰一点儿好处也无,忙对傅承钰道:“你先回去,明日晌午你若是得空再来,好不好?”
傅承钰扫了一眼自己的叔父,应了声“好”,告辞离去。
待人离开后,纾妍冷冷问前夫:“大人究竟要如何?”
神色有所和缓的裴珩行到她跟前,温声道:“霓霓,我说过,不许再同他来往。”
纾妍抬起眼睫,眼神澄澈:“大人的意思是说,除了他,谁都可以?”
裴珩一听这话,肺里的火气险些没炸出来。
她总有本事一句话激怒他。
他冷冷道:“谁都不可以。”
纾妍神色淡然:“我懂了,十八岁的霓霓嫁给谁都不重要,但是十五岁的霓霓只能喜欢大人,是吗?”
她与他成婚三年,提出和离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过与十五岁的自己相处数月,便这样舍不得了?
“大人,我没法子将她还给你了,想来帝都贵女无数,总有一些性子骄纵的,只要裴阁老愿意,总能寻到合心意的。”顿了顿,又道:“我说过,别唤我霓霓!”
这句话简直诛心。
自知理亏的裴珩无言以对,沉默良久,自袖中取出一包她爱吃的什锦果脯递给她,“我还有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得空来瞧你。”
“大人别再来了!”
她不肯接,“大人放心,我同他早已成过去,绝不会让大人丢人现眼。”
这句话是心里话,傅承钰如今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旧相识。
无论有没有他,她都不可能与傅承钰再续前缘。
裴珩不接她的话,将那包什锦果脯放在桌上,嘱咐淡烟与轻云几句后大步出了小院子。
纾妍盯着那包什锦果脯,过去数月他温柔哄她的情景涌入脑海。
她只觉得羞愤,吩咐:“拿去喂狗!”
*
裴珩出了梨花巷,午饭都未用便拐去了兵部。
他素日里甚少来兵部,兵部刘尚书一听他来,愣了一下,立刻出来迎人。
两人寒暄过后,裴珩问:“山西剿匪可有了人选?”
前阵子山西知府上陈,说是山西出了一群匪徒,彪悍残忍,专门劫杀过往富商,闹得山西所有的商人人心惶惶,联名上请衙门出兵剿匪,并自愿出粮草。
刘尚书没想到他特为此事来,沉吟片刻,问:“不知裴阁老可有高见?”
裴珩神色淡淡:“我那侄儿昨日同我抱怨,回帝都也有些时日,成日里疲于应酬,想要为国效力,不如就让他去吧。”
刘尚书心中正有此意。
傅承钰虽年轻气盛,时常与他对着干,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
只是让一刚刚打了胜仗,圣眷正浓的将军去剿匪,他不能不考虑到皇上与裴阁老的意思。
如今裴阁老主动提及此事,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道:“裴将军一心为国,前途不可限量,下官这就安排下去。”
“甚好,“裴珩轻轻叩击着红木桌面,“此事迫在眉睫,刘尚书这就写条陈,叫他即可出发吧。”
刘尚书没想到竟这样急,心想裴阁老对这位侄子,倒是比自己的弟弟还要上心,忙应了声“是”。
裴珩自兵部出来时,晌午已经过了。
他刚回到听雨堂,守在门口的婢女抱着小白迎上前来,道:“主君,这只小狗大娘子未带走,奴婢们不知如何处置。”
裴珩没想到她连小白都不肯要,扫了一眼书墨。
书墨忙伸手接过来。
入了书房,裴珩净了手,在书案后坐下,指骨轻轻揉捏着眉心。
书墨将小白放在地上,命人摆饭。
小白溜到裴珩椅子下,不停地用嘴咬他的腿。
裴珩烦不胜烦,伸手将它提到桌上。
有些恐高的小狗呜咽不止,动也不敢动,一对黑漆漆的眼睛湿漉漉地,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裴珩伸手戳了它一下。
它扑通一声栽倒在桌上,复又爬起来,仰头望着他,继续呜咽。
裴珩再次伸手戳了它一下。
它再次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它不死心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还未站稳,裴珩又戳了它一下。
它再次扑通栽倒……
一旁的书墨幽幽道:“娘子吃软不吃硬。我听说前些日子工部赵侍郎同自己的娘子吵架,赵娘子闹着要回娘家,赵侍郎当街抱着赵娘子深情剖白,把赵娘子给哄回了家,还有那个大理寺少卿,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夫人吵架,事后在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裴珩睨他一眼。
他立刻闭嘴不言。
小白就此在听雨堂临时安家。
从前它住在澜院时,纾妍宠它,将它放在内室睡觉。
裴珩却不允许它入卧室,它夜里便嗷嗷叫,嚎得他几乎一整夜未睡。
书墨本想将它带回去自己屋里睡,裴珩冷着脸许它入了卧房,它这才不嚎了。
翌日晌午。
裴珩朝会回来后,一边拿手指戳小白的脑袋,一边问:“小七出发了?”
书墨忙道:“一早就出发了,临走前还去了一趟梨花巷。”
裴珩正欲说话,突然中指一疼,低头一看,小白正衔着他的手指可劲儿咬。
他立刻抽回手指,只见中指多了两个牙印,鲜血渗了出来。
书墨赶紧要替他包扎伤口,他却抱起小白,“备马车。”
*
纾妍今日想要出去寻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