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岛竹竹
他微微一愣,停在原地。
下一刻,他开始翻箱倒柜,从床榻至书架,一处一处地寻,一遍一遍地找。手指被书角划破也不自知,衣摆沾染尘土也全然不顾。
可就是没有。
那根玉茗簪,好似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
归期马上就要到了,他愣愣地站着,唇角微微颤抖,眼神空茫。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他怎么能弄丢呢?那可是她亲手给他做的。
他要怎么和妻主认错......
妻主,会生气吗?
他垂下眸,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再翻找,只是难得地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庭院处,她给他打造的秋千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妻主归家。
直到铜锣声敲响,听到声音后,宋玉眸光一亮。
他快步奔向前院,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停住脚步。
可他并未跨过门槛。
他轻轻将门推开,熟悉身影回过身,身上是他做的长袍,衣角带着山中清风的味道,眉间清冷,唇边柔光淡淡,一如过往。
她站在门前,眼中带笑,轻声道:“宋玉,我回来了。”
宋玉愣在原地,眼中泪水止不住涌出。
好奇怪,明明该高兴才对。
他张了张口,哑声唤着她。
“妻主。”
第85章 你想将金丝雀关起来又不准时回来看他……
翌日,天色阴沉。
常傅原本想写信给自家公子,将他要查的事告知,顺带劝几句他家公子莫再日日守门。
信纸摊开许久,他提着的笔,迟迟未落。
常傅突然想到,宋玉守门已有数日,且从未收过信,也未回过音,想来此信十有八九也会石沉大海。倒不如亲自走一趟,说不定还能劝得动些。
念及此处,常傅搁下笔墨,轻叹一声,亲自登门拜访。
他在门外敲了许久,声声恭敬,亦声声无应。
府门紧闭,连寻常叽叽喳喳的小鸟也不知去了何处,凉风阵阵,吹得他有些发冷。
他抬手敲门,一声又一声,耐心地等,等了半炷香,府内依旧无人应答。
再等片刻,仍无回应。他迟疑片刻,终是决定冒失翻墙而入,心中想着事后再跪着请罪也罢。
院内几株桃树,枝头还挂着零落残花,可惜无风花亦不动,像是死在枝上似的。那种死寂,并非寻常的安静,倒像是生命的停止。
常傅快步穿过府中,直入正堂,书室......
屋内整洁如常,空无一人。他推门入寝,又唤了几声公子,仍无人应。
他微微蹙眉,心中生出几分疑惑:公子莫不是外出了?
若是外出,他便过几日后再来罢。
这么想着,他准备翻身而出时,突然看到案几上摆着很多菜肴。
这些菜肴一看便是出自自家公子的手艺,连酒都温好了,碗筷齐整,干干净净,无人动过。
每一道皆做了双份,且好似放了一整夜,色泽已凉,香气未散......
不对......
以自家公子的性子,怎么会离府?
常傅心中猛地一紧,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和荒凉感。
他开始四处找人,从前院寻到后堂,从书房寻到内室,每走过一处,心便更沉一分。
空。
全是空的。
他开始翻找,屋中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边找边大声唤道:“公子?公子!梧夫!”
无人应答。
常傅步伐渐乱,气息也因慌乱而紊乱起来,全身微微颤抖。
想到什么后,他又折回寝屋,目光扫过书案,墨迹未干,像是昨日才写,今日便弃。
「我想你。」
「宋玉,很想师姐。」
「我爱你。」
「别丢下我。」
「这里好黑,师姐。」
......
常傅从案几上移开眼,止步于一扇衣柜前。
那柜原是梧清所用,理应紧闭起来,如今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他心头猛地一跳,不知为何,一股阴冷寒意自脚底爬上脊背。
他轻轻走近,伸手将衣柜门缓缓推开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冷。
柜内,梧清平日所有的衣物凌乱地散着。
常傅的手指颤了颤,迟疑片刻,缓缓蹲下身,掀开那一层层衣袍......
下一瞬,他眼前猛地一暗,倒吸一口凉气。
角落里,一片黑暗中,竟蜷着一个人,被厚重的衣物层层裹住。
他长发凌乱,面色苍白得渗人,像是已死之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怀中紧紧抱着梧爱玉。
衣柜中堆满她穿过的衣裳,淡淡的香气似乎还残留在布料间,他就那样将自己藏在她的气息中,好似那是唯一能给予他些许温度的存在。
他的呼吸很轻很浅,好似随时都会停下来......
“公子——”
常傅瞳孔猛地一缩,他的手指触碰到宋玉的面颊,冷得如同冰玉一般。
“宋玉,宋玉,你醒醒!”
他的声音响彻于宅邸之中,带着惊恐同哽咽,一遍一遍回荡着。
“玉鹤衍,玉鹤衍!”
常傅双眸赤红,急得双手都在抖,哑声唤着,双手探他鼻息,拍他的面颊。
他也未曾想过,那个九死一生都不甘认命的三公子,会在这么平静的一夜自我了结。
“不要睡......”
窗外,小雨渐起。
梧清猛地睁开眼,呼吸微微一顿,心间方才有一跳,异常快。
她伸手,覆在胸口上,慢慢感受时,心跳如常,好似方才的一跳只是一场梦。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眸看向窗外。
天色未亮,她准备起身。
下一瞬,一双手自背后伸出,将她缓缓拥住。
贺知清的声音带着晨起和情欲未散的沙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外有小雨......妻主不若再多歇息一会儿,以免赶路匆匆,染上风寒。”
梧清指尖覆上他的双手,将其缓缓拉开:“不必。我该走了。”
她正要起身时,身后的人突然缠了上来,再次抱住她。
他抬眸,在她颈肩落下一吻。双唇贴近脖颈时,他正想微微用力吸吮,便被她捏住下巴,指腹轻轻抵住他的唇瓣,将那欲行的动作按了下来。
贺知清微微一愣,雨色落在他的眼中,像被风雨打落的花瓣般凄凉。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妻主就这般害怕......让他知道吗?”
昨夜,就算行至高处,她亦不
让他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梧清未应,只是淡声道:“下次不要再擅自服用那种药。”
不知是否是情欲期日未至的原因,她对欢爱一事,兴致不高。照理来说,同他欢爱至天明并非难事,可越到后面,她越无兴致。
和徐清欢爱,感觉比以前少了很多。
不像同宋玉时......越做越停不下来。
不知为何,总感觉静静看着贺知清服药时表露出的绝色,都比同他欢爱有趣许多。
语罢,她起身穿衣。
贺知清坐在榻上,长发披散,看着她的背影,指尖在身侧慢慢收紧,有些微凉。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算是承认吗?
如若是的话,那他呢?
他算什么?
她可曾想过,她回来时,他看着她身上有着别人不明显的痕迹时,失眠日日夜夜。
也是,她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