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岛竹竹
听到她说出这等话后,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似被这四个字生生抽去了魂魄般,整个人无法动弹,半晌说不出话。
下一瞬,他眼底终是压不下滔天怒意,杀意喷薄而出,语带寒意 :“你再说一遍。”
他双眼通红,恨恨地瞪着梧清,声音痛苦万分。
“你再说一遍!”
想到那会勾人的贱人脖颈下有一个奴字,未等梧清回话,宋玉接着道:“司法大人真是好兴致,连那千人骑万人上的乐子都能下得去嘴!如今还扬言要娶一个肮脏不堪的奴人......”
“他是受害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是卖艺不卖身的清怜,清清白白。”梧清看着宋玉,继续道:“更何况,三公子没资格评价他‘脏’这个字罢?”
“你去找怜人还有理了?”宋玉气极反笑:“我怎么没资格......”
他话音未落,猛地顿住,意识到她话中的深意后,脸色顷刻间变得阴鸷可怖。
“你什么意思?”
见梧清不语,他终于忍不住,快步向前走到她身边,将她直接从榻上拽起。
“梧清,我问你,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哑,处在崩溃边缘。
梧清依旧沉默不语。
“你什么意思,你方才什么意思?!”
“说话——”
宋玉眼中满是血丝,逐渐疯狂,双手用力摇晃她的双肩,好似她不回应便不会罢休。
“说话啊!”
看着以往温润的宋三公子失了控的模样,梧清面色依旧平淡,缓缓启唇:“字面上的意思。”
宋玉愣住,片刻后放声冷笑,悲恨地重复道“字面上的意思?”
“好,好......好!字面上的意思。”他笑了笑,开始一步步同她分析起来:“你方才说,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随后又说我没有资格评价他‘脏’,这话,我没有听错,对罢?你有没有说过?”
梧清轻轻颔首:“嗯。”
得到应允后,他笑出声,痛得难以呼吸,眸色阴冷,紧紧掐住她的肩:“你说我脏?”
梧清摇摇头:“我没资格说三公子,三公子亦无资格评论他人。”
“难道不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并非清白之身,所以才会无资格评价一个清白的人。”
他眼眸渐渐湿润,含着泪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颤抖地再次同她确认:“是这样吗?”
“随你怎么理解。”
宋玉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怎么,游船那一夜不是司法大人与我同床对吧?难道是鬼吗?”
他靠近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声音蛊惑,好似毒蛇缠绕:“梧清,你不是很熟练吗?不是上过很多人吗?怎么,连我是不是初次都分辨不出来啊?”
梧清淡淡一笑:“你我皆是同类,三公子又在装什么天真无邪?”
语罢,想到宋玉总是特意提起游船一夜,她继续道:“不过,不得不说,游船那一夜,三公子装得......确实很像。”
宋玉动作微微一愣,压抑得喘不过气,双手颤抖,指尖滑向她脖颈的一瞬,心中有个念头。
好想......掐死她。
他心中实在闷得喘不过气,苍白的面容由于窒息已经开始慢慢涨红,表情痛苦。
太难受......
太难受了——
唯有现在同她一起死去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谁和你是同类......”
他低声说着,藏于袖中的蛊虫开始啃噬他指尖的鲜血。
他再也忍不住,甚至压抑不住话中的委屈,情绪崩溃到让他无法维持惯来的冷静,只能将骄傲尽数丢去:“我的初次已经给了你......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梧清一人......我才不像你......才不像你!”
他紧紧缠上她,抱紧她,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你这个叛徒!”
“骗子,骗子!”
他疯了魔般不停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和你才不是同类......我一直都只有你......而你呢?你呢?!嗯?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还上过谁?还有谁!”
温热的气息洒过颈侧,带着几分侵略,梧清微微蹙眉,伸手推开他,冷声道:“事到如今,三公子还要再装?”
“偶尔装一装,怡情。装多了,只会令人作呕罢了。”
宋玉毫无防备,被这一推重重掀翻,失了重心,直直从她身上摔下床榻。那洁白嫩玉的手腕擦过石地,瞬间划破了薄皮,血丝沾湿白袖,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腕传来,连带着他那早已扭曲的心一起。
青丝垂落,半遮住他苍白的面容。他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个可怜的弃犬。在梧清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的泪水悄悄滑落,热热的,有些屈辱。可他仍不肯放弃那一丝辩解的机会,声音微颤,整个人好似破碎般哽咽着说话。
“我装什么......我的初次本来就是给了你,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人......我是清白的!你不可以这么说我......”
他听到梧清笑了一声,冷冷俯视着他。
宋玉眸中带着怒意,抬眸瞪向梧清,恨她再次践踏自己的尊严:“你笑什么?”
“笑公子还装。”见宋玉一直在装,属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梧清目光冷淡,从怀中拿出北凤令,直言道:“宋三公子想要这个?”
“......”
宋玉垂下眼眸,不敢多看那令牌一眼,心中隐隐闪过不好的念头,偏头冷声否认。
“哦?”梧清低笑:“我一无所有,能让三公子如此缠着我不放,除了这北凤令,我实在想不出三公子究竟想同我做何交易。”
她缓步走下榻,带起一缕淡淡的檀香。随后她俯下身,掐住宋玉的下颌,逼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她的眸子清冷,好似想通过他的眼眸洞察他心底最肮脏的欲望。
随后,她在他面前轻轻晃动着北凤令。
宋玉被强迫看着她,双眸对视的一瞬,竟忍不住被她的气息吸引,心中还是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贪婪地想要靠近冷漠的她。
心底深处,某种病态的欲念越发膨胀,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责骂自己:他真贱啊,都这个时候了,竟还忍不住......忍不住想贴着她,吻她,同她欢爱,直到她身上完完全全只留檀香......让她只对他一人温柔。
宋玉忍不住咽了一口,想别过脸,可她力道实在太重。
于是他只得轻咳一声,试图掩饰眸中的独占欲,不解地问道:“交易?”
梧清用力将他脸甩向一旁:“难道不是吗?宋三公子宋玉......或者我该唤你,玉、奴?亦或是,齐玉师弟?叶瑶师妹?”
“......”
话语落下,屋内异常安静。
宋玉瞳孔猛地一震,身形微微颤动,眸色在片刻的惊谔、慌乱后,竟莫名开始兴奋起来。
她......怎么知晓......
比起被揭穿的恐惧而言,他的心跳声越发大,甚至升起一股荒谬的心动。
师姐怎么这般......聪明?
他的唇微微颤抖,眼中那扭曲般的依恋愈发浓烈。现在,他好想,好想被这样的师姐,蹂躏......
梧清慢慢抚摸他完美无瑕的脸庞,动作很温柔,又带着疏离,轻声道:“我不在乎宋三公子陪过谁。
她的声音很轻,可偏偏字字如寒冰:“但一类人,终究就是一类人。”
宋玉的长睫颤了颤。
梧清唇角微扬,像是在笑,可语气中毫无笑意:“公子陪过二公主也好,三公主也罢,或许还有更多我不曾知晓的......可公子说自己清白,也未免太过可笑罢?”
宋玉被她无情的话语压的喘不过气。
“我舒服了,公子难道不舒服吗?三公子不是每次都,很享受吗?你情我愿之事,和则继不和则散,公子怎么还玩起清白、要人负责这一套了?”
她仔细打量他无可挑剔的面容,洁白如玉,挺鼻唇薄,确实让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沦陷。
梧清似感慨般轻叹道:“也是 ,毕竟三公子这般好皮相,凭借这张脸,想必也省了不少事罢?”
如若不是她本就无心无情,或许在宋三公子这般人物的攻势下,她也难以保证自己会不会沦陷进去。
宋玉知晓她误会越来越大,神色一慌:“不是的......”
可梧清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猛地松开抚摸他脸颊的手,像是嫌弃一般,将那温度一并抽离,随后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不巧了。我这人,和三公子一样。”她微微垂眸,冷漠地看着他:“直说利益,比玩这瑟。右的把戏更有效。”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啊,只有一颗心,那便是野心。三公子爱如何玩弄别人都与我无关,但莫要来我这——自、讨、苦、吃。”
说罢,她已失去耐心,冷声道:“别再演了。直言罢,痛快些,你究竟想要什么?”
宋玉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是清白的!”他眼角通红,泪水再次落下:“我的初次是给你的,我没有同别人做过这些事......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啊!”
他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一点点爬到梧清面前,手指颤抖着抱住她的腿,死死不肯放开。
“我没有瑟。右你,我是真心的......”他哽咽一声。
“我喜欢你......”
“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像疯了一般重复着。
梧清冷眼看着他,抬起脚,毫不留情踢开他:“可笑......”
梧清轻轻抿唇:“你说你是真心,是你为玉奴时奉命取我性命的真心,是墨河设陷的真心,是夺阴兰时的真心,还是你此前要娶她人的真心?”
梧清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淡声道:“宋玉,你的真心,未免太过廉价。”
明明说出的话应该令人极其气愤才是,可梧清依旧语气淡然,倒不像发生在她身上,而是口述一件与她无关之事。
听到梧清将全部事情替出时,宋玉微微一愣,双眼空洞,否认道:“不是的......”
宋玉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梧清身后,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急切说道:“这些都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话要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梧清毫不迟疑地拉开他的手臂,强力一肘击中他的腹部。宋玉猝不及防地被击中,微微颤抖,嘴角流出血丝。他又委屈了:“你又打我......你肯定没有打过那个贱人罢?”
他想起梧清曾对那贱奴的温柔,他越想越委屈,连带着愤怒:“毕竟他那么弱,若是你打过他,岂会像我这样站得这么稳?他早该死了吧?”
想到那男子,宋玉继续说道:“你为何不打他呢?为何只打我?他才是惺惺作态,我是无辜的。”
他越说越起劲:“若是你早点打他,他死了,我们就不会吵架了。”
“一个怜人竟然说自己是清白的,你定是被他骗了......怜人惯会装模作样哄骗女子,你是被他迷惑才会这样,才会误会我这么多......”
他越抱越紧:“我们不该如此......我们言和!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一起去杀了那满嘴谎话的贱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