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你自?己没有原因么。”
戚白商顿住,她?轻托腮:“也有。一定要说,大?概是因为母亲和阿羽吧。”
谢清晏收拾笔墨纸砚的手停顿了下。
安望舒是遭人毒害,病故,自?不必说。
那人声音压得极低,低得近乎带上?一丝颤:“为何?是为阿羽?”
“她?应该才算是我救的第一个病人。”
戚白商想起晨间梦里?,大?雪素裹,冰天雪地。
“可惜那时我还不认识老师,不曾学医术,没能?救下她?的姨母。”
戚白商叹出很轻又很长的叹息:“这?个世道太残酷,好像弱者就?不配活着?。身不由己是错,无能?为力也是错,恃强者自?当?凌弱……阿羽在遇见我之?前,受尽苛待。我常常想我若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记忆深处快要模糊了的那一幕也清晰起来,在那个破败的草屋里?,阿羽满身被凌虐的新旧伤痕,却抱着?那具已经凉透了的身体哭得绝望无声。
那应当?是她?尚年?幼的岁月里?,第一次对生死认识得那般深刻,被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孩子无声的恸哭攥得难以呼吸。
戚白商轻眨眼,回过神来,未曾注意站在身前那人的眼神。
她?轻声道:“所以我从医的念头很简单,只是想要天下多几人看得起病,抓得起药,生机绝尽时,能?逢一分活路。”
“想像阿羽一样的孩子,不会?再痛失至亲、自?恨自?艾。”
“…………”
身边寂静漫长,戚白商回神,似听得压抑又深沉的气息。
她?不解,刚要仰头。
只是下一刻便?被那人骤然抱起,以狐裘藏入怀里?。
几声茫然的“姑娘”被甩在身后。
戚白商还未醒神,人已经被带出了帐篷,径直抱入一旁候着?的马车中。
眼前昏昧又遮下一重。
被压在马车软垫内的刹那,戚白商终于反应过来,她?将身前的裘衣扯下,有些恼羞成怒地睖向昏暗里?伏在她?上?方的人。
“谢清晏,你又发什么——呜!”
黑暗里?,有人咬了她?一口,在手上?。
那人压抑的低低喘息在寂静的昏昧里?也再无法掩饰,克制到像是濒死的兽,呼吸间都浸着?仿佛要吞吃掉她?的恶欲。
“救救我吧,夭夭……”
谢清晏像溺水的鬼,以近乎渴求的姿态,从她?膝前攀上?。
虔诚的祈语却伴着?亵渎的欲求,他修长指骨不容挣扎地覆扣着?她?的腰身,吻上?来的冰凉的唇犹如疯戾,从她?唇瓣间拼命汲着?她?柔软的舌尖。
原来她?是为他而济世从医,可他却无法克制只想拉她?入地狱。
极致的痛苦与愉悦折磨着?谢清晏,将他的理智一丝丝磨尽。
他在负罪感里?沉沦,放任自?己堕底。
“夭夭,再施舍一点?你的善心,救救我,好不好。”
他将她?的呼吸与呜咽都咬碎,一点?点?贪餍地吞尽。
“——或者索性杀了我。”
只有死才能?让我将你放过。
第71章 夜市 “遵命,夫人。”
“砰!”
一簇烟花在?上京城的夜空里绽开了。
夜色下。
西南城外帐篷后的一驾马车内。
原本扣着身下女子手腕,将?人禁锢在?身前肆意吻弄的谢清晏蓦地一停。
戚白商终于得了挣扎的间?隙,抽出手腕,气恨至极地一甩袖,“啪”的一声,便叫还伏在?她身前的谢清晏微微偏过脸去?。
“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谢公?当真是浪荡惯了。”戚白商气得擦拭唇角,“才?会养得这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脾性!”
她指尖一点殷红的血痕,那是方才?她咬他留下的,可?吃了疼见了血都没能叫这人停住,反而更兴奋了!
谢清晏挨了一巴掌,清醒了些。
他也轻抬手,指骨蹭去?唇角血痕,低偏过脸笑了声。
“?”
原本怕谢清晏发火,准备趁机下马车的戚白商生生停住了身。
她扭头,不?解又震撼地望他:“你笑什么,疯了不?成?”
却见谢清晏折膝后仰,坐回马车另一边,好整以暇地理过方才?有些凌乱的发冠与衣袍。
他散漫着声:“笑夭夭心软。”
戚白商蹙眉。
谢清晏道:“你既不?愿意拿自己救我,恨我纠缠,又不?舍得动手杀我,不?是心软是什么?”
戚白商别开了脸:“…无故杀人者?偿命,与心软有何关系。”
“我若为你谋划,叫你不?沾因果,摘得干干净净呢?”
谢清晏收束着腰间?玉带的手指悬停。
月光自他身后窗扉间?淌下,勾勒出那人清峻侧颜,也愈发叫那双眸子显出漆冷平静,他竟似是笑了。
“那夭夭可?愿,在?最后亲手杀了我?”“…………”
戚白商僵了几?息。
“疯子。”她转身,弯腰出了马车。
烟花在?车帘外砰然绽放,璀璨烧透了夜色,也将?女子身影映得其华灼灼。
谢清晏像是怕漏过刹那,一瞬不?瞬地望着。
直至帘子垂落,他重新跌回那片只有他一人,黑漆漆的永远攀不?上的深渊里。
这许多年,他早已?习惯了。
他本也习惯的。
谢清晏合上了眼。
他听?见隐约的,马车外响起?叽喳的医馆学徒的吵闹声。她身边应围着许多人,有的关怀,有的忧虑,然后被她一一安抚,她们闹着要拉她一起?去?城中看花灯,元月弛禁,玉壶光转,满城鱼龙舞,正是人间?鼎沸时。
她向来心软,拗不?过旁人,便跟着那些人走向灯火如云的城中。
离这片挥不?散的昏暗越来越远。
她与他殊途,终要回她的人间?去?。
许久,许久。
马车外人潮平息,喧闹远去?,烟火寥落阑珊,直到归于寂灭无声里。
谢清晏终于起?身,垂着眸,漠然向外。
然后在?直身踏下马杌之前,那人原本漆冷深黯的眸子蓦地一停。
像是失了神?,谢清晏僵望着马车前——
原来戚白商不?曾随医馆众人离去?。
她就披着狐裘,站在?灯火阑珊里,像是仰头看过了天上的烟火,此刻听?见身后那人忽然无声,才?缓缓回过头。
“我想过了。”
戚白商清声,仰脸对着他:“见死不?救,我确是于心不?忍,但以身饲虎,也不?行。”
“……”
谢清晏喉中干涩,竟是没能第一时说出话来,像陷入无边荒漠间?濒死的旅者?,他死死盯着她,直至声音低哑,“那要如何。”
“救一半,可?以么?”
戚白商有些迟疑道,“我不?知你心病根由,想来你也不?会说。但我会尽我所能,将?你从梦魇里拉出来,叫你不?要整日寻死觅活。”
谢清晏深望着她,一步步走下马杌:“只肯将?我拉上来,不?许吃你,是吗?”
戚白商有些警觉他的靠近,更被他的用词恼到,但还是轻点头:“算是…吧。”
“我上来以后,你还逃得掉?”
她蹙眉,本能起?了些斗意:“不?试试怎知道。”
“……好。”
谢清晏停在?她身前,喉结缓慢沉了下。他低垂下眼,长睫遮过了眸底粼粼的潮意,慢慢牵起?戚白商的手,握紧。
像是抓住了万丈悬崖前最后一根绳索。
他于这世间?最后一点牵系。
“我试。”
“……”
戚白商一怔,低头去?看他握住她的手。
不?等她想透此刻心绪。
“姑娘!”身后忽传来急声。
戚白商下意识从谢清晏掌心中挣出手,藏于身后,她回头看去?。
来报信的是医馆的学徒珠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道:“象奴……象奴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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