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终究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至少她不能。
——
那驾马车从首饰店铺外远行,在闹市内东挪西转,终于在三条街市之外的一个巷子里?停住。
谢清晏下了马车,推开?院落后门?。
穿过廊下戍卫的玄铠军甲士,他径直入了后院一座厢房内。
紧闭的房门?甫一打开?,迎面便是浓重扑鼻的血腥气。
“主上。”
两名看守从刑架前绑着的人身旁退开?,朝谢清晏作礼。
谢清晏无声又?漠然地抬手。
二?人接令,转身向门?外走去。
与他们?擦肩而过,从院中追上来的戚世隐在那满屋的血腥气间僵了下,他咬牙,不忍地别?过头,停在门?外:
“此案我不查了!让他们?放白商回来!”
“即便是装,也给我查下去。”
谢清晏背光站在屋内,修长的冷玉似的指骨微微屈着,划过那一排排剔骨刀似的刑具。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把,在掌心转过半圈。
“你不查,她先死。”
平寂如死水的话?间,那人转身,一刀扎进了刑架前缚着的萧世明小臂中。
“唔——!!”
被麻布塞满口中的萧世明猛地仰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血汩汩涌出?,一瞬就染红了谢清晏的手骨。
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将刀柄缓缓旋转,拧动。
随着那麻布塞口都无法阻遏的恸声震动。
门?外,戚世隐不忍又?复杂地扭开?了头。
谢清晏慢条斯理地抬眸,他像是审视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漠然望了许久,才抬手,抽走了给萧世明塞口的麻布。
然而这会儿,萧世明已经没了呼救的力气。
他痛不欲生地抬起?头,面如金色:“我只是……只是宋家的一个义子……你……你问什么我都不知晓……”
“我何时说过,我要问你了。”
谢清晏冷漠地临睨着他,“我不屑、也不会信你一个字。”
说罢,谢清晏将刀甩给了戚世隐。
“余下的,你来。”
戚世隐面色陡变:“我不想用这种?方式——”
“你以为我是在怜悯你么。”
谢清晏眼眸冰冷地望他,指向了萧世明,“错信于人,那就践踏过你自己的原则和情义,这是你应得之咎。”
谢清晏转身,踏出?了屋门?。
院子内。
刚安抚过戚婉儿的云侵月看见他溅了一身的血,皱眉过来:“你这……”
“董其伤到哪了。”谢清晏漠声打断。
云侵月无奈道:“最早明日便至……我听婉儿说你们?已经等到戚姑娘了,虽说看起?来还无事,但置之不理……”
“他们?蠢,你也和他们?一样么。”
谢清晏蓦然回身,声音低哑,眼神沉戾。
“我若去了,你猜从今日起?,宋家会对她做什么?”
云侵月一哑。
“只要证过她于我之重,为了逼我就范,宋家会榨干她每一滴血。”
字句如碎骨,谢清晏瞳底见了血色。
云侵月有些不忍,却不得不说:“可她若出?了事……”
“她若有事,”
谢清晏戾声回身,向外走去。
“我、并宋氏九族,给她凌迟陪葬。”
-
翌日,入夜。
戚白商对着烛火下的棋盘,苦思冥想。
“这里?,似乎少了两个。”
她将棋盘下角,围着一圈白子的一圈黑子摘了两个,然后对着满盘看起?来胡乱摆置的棋,颇有些愁眉苦脸。
“不够啊,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还是会被逮到。”
对着迷宫棋盘走了三百遍,戚白商还是没找到能逃出?这座铜墙铁壁似的宋家宅院的法子。
她有些烦了,信手一推。
摆出?来的“地图”便被她揉作一团乱象。
戚白商托着腮,扭头望着窗外颇有几分?凄清的月亮。
今日已是正?月二?十?一了。
算时间,若快马加鞭,都够巴日斯从上京到北鄢再折一个来回的了。
自昨日在谢清晏那儿吃了瘪,宋家似乎放弃用她谋事了。兴许碍于“广安郡主”这御赐身份,他们?并没有因为她完全无用,就恼羞成怒将她一噶了事。
不过看这个节奏……
也不知道关到哪一日才是个头啊?
戚白商扒拉着手指。
“算时间,老师这两日就快入京了。妙春堂那儿多半也得了信……出?了虎穴又?入狼窝,莫非我今年犯哪一路太岁吗?”
叹过气,戚白商懒蔫蔫地将自己仰入躺椅里?。
虽说是阶下之囚,不过这几日,倒好像成了她入京之后最无所事事、得以喘口气的少有的“清闲”日子。
倒是让她得以想清了最近之事。
那日三清楼内长达一个时辰的密谈,便是她为了得到巴日斯的确认——
与她在谢清晏苦肉计中得到的启发猜测相符,母亲与婉儿昔日所中奇毒,果真是北鄢特有,且还是极少人能弄到的稀有珍贵的奇毒。
她近日试探过,宋家通敌叛国之事定是瞒着二?皇子的。
当初见他在琅园对毒发难救也是所料未及,说明那毒的毒性之剧他并不了解,多半是从什么地方悄然拿到、甚至是偷走的。
那便只能是存于宫中秘处,又?与宋家相关……
戚白商轻眯起?眼,在脑海中勾勒起?那位她印象并不深的,在朝臣百姓眼里?与世无争的宋皇后的模样。
可宋皇后与母亲该是无冤无仇,若真是她,为何会对母亲下杀手?
戚白商百思不得解,一时烦闷。
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棋盘,叫人出?不得的迷宫,她慢慢吞吞地抬手,又?揉上一把:“尽是陈年朽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呢。”
想着,戚白商不由莞尔。
若是在宫城脚下、皇城根上,无数官邸间烧起?这样一场大火,怕是要引全上京百官围观,载入史?册……
“走水了!!!”
一声尖锐爆鸣,骤然划破了漆沉的夜色。
戚白商栗然一惊,抬眸望向窗外。
隐约几点火光映起?,将这片漆黑浓重的夜幕,烧穿了耀亮的窟窿。
不等戚白商出?院子,几道身影已经快步入内。
为首是面色铁青的宋嘉平:“绑上她!去父亲院中!”
“?”
托宋嘉平这一绑,戚白商毫不费力地被人抬去了宋府的前院。
顺便见证了一路的大火蔓延——
“清廉克己”尽是雕梁木栋的宋府,在这样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火下,顷刻间便成了上京最耀眼的炬火。
住在宫城根下,四面八方尽是百官府邸,如今大约都被惊动了。
一路向外,她甚至听得见巡捕营与禁军协令的号角。
若说起?初,戚白商见宋家起?了火,还有两分?幸灾乐祸,那等到前院,见过那火势滔天、像是要连整个皇宫都烧上的势头,她就已经心沉下去了。
“疯了!!谢清晏他是不是疯了?!!”
戚白商刚被绑入前院,就听到宋嘉康歇斯底里?的怒声:“他想做什么?这儿是皇城、天子脚下,他想造反吗?!”
“废话?少说。”
向来斯文一副中年儒生模样的宋嘉辉也难能铁了脸色,“你和二?弟带人守住东西侧门?,禁军可以进,巡捕营的人不能放进来一个!”
宋嘉康咬牙,带人走了。
那副狰狞面孔看着恨不得把谢清晏啖肉食骨。
宋嘉辉转身回到院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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