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第55章

作者:曲小蛐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正剧 古代言情

  入门前,那两名分发木牌的女婢确实说过,只是她当时一心入安府,早给忘了?。

  她把那根树杈扔哪儿去了?来?着……

  戚白商在?身上左右摸索了?几息,终于在?腰侧触及,她松了?口气,将树杈…哦不,竹枝拿了?出来?。

  略有些蔫的并蒂竹枝被折弯了?一节。

  “……”

  戚白商心虚地?拿手捋了?捋。

  又弯回去了?。

  谢清晏在?旁望着,眉眼清儒含笑:“你便这样磋磨要赠与我的东西?”

  “…也没说给你。”戚白商没忍住,嘀咕了?句。

  偏那人五感俱清,听得分明,甚至没给她遮掩的机会:“不赠与我,那你想送谁?”

  “……”

  不知为何,戚白商觉着这竹林间的温度又掉了?一截。

  仲秋后果真?凉得紧。

  “玩笑而已,谢侯何必较真?。”戚白商有些冷,轻摸了?摸胳膊。

  谢清晏余光瞥见:“送你的氅衣,为何不着?”

  “那自然是叠——”

  戚白商话兀地?一停,她眼神微栗,回过身。

  她定定望着谢清晏:“谢侯爷、何时赠过我氅衣?”

  隔着朦胧薄纱,那人似无觉:“前几日,秦府宴后,你忘了??”

  “……”

  戚白商一噎。

  三日前,婉儿好像确实去秦尚书?府上参加过什么宴席……

  看?来?只是她敏感了?。

  不过谢清晏也是癖好古怪,他是开绸缎庄的吗?怎么到处送人鹤氅?

  “最近风寒,偶有头痛,”戚白商搬出自己的老借口,假意虚弱扶额,“竟忘了?谢侯恩情,实在?是婉儿不……”

  “你还忘了?一事。”

  “…嗯?”

  戚白商微微僵停,小心挪眸。

  谢清晏左手挽着右手宽袖,将杯盏搁于案上,这才回眸:“我们说好,你今后不再?唤我谢侯,太过生疏。”

  戚白商僵停,忍着没退缩:“那,应当唤你…?”

  谢清晏眼神暗下,他情不自禁地?朝仰面的戚白商倾低了?身。

  清沉蛊人的嗓音便附了?耳。

  “阿琅。”

  “阿、阿郎?”戚白商颤着声,险些将尾音扬去竹林树梢。

  “……”

  漆眸深处阒寂一瞬,跟着便如山石倾崩,惊雷无声,直叫谢清晏长睫克制不住地?颤栗起来?。阖低了?许久,他方缓掀回眼帘,轻慢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戚白商还在?震惊当中。

  ——她近些日子?忙于查胡姬投毒案与安家之事,竟是不知,谢清晏与婉儿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境地??

  难怪,难怪婉儿前些日子?还厌烦赴宴邀约,近日却愈发活泛,甚至提起便有几分眉目含情……

  原来?是叫谢清晏骗了?去!

  戚白商恼火得轻咬牙关,捏紧了?拳头。

  这种细心呵护、谨慎培育、挡风遮雨了?好几年的珍惜药株,刚要开花、却被邻家偷偷摘了?的痛心!

  戚白商吸气,吐气,反复三回,终于给自己平定下来?。

  此?时,旁边侍宴的女婢忽然上前提醒:“谢侯爷,戚二姑娘,两位的兰竹互赠还未成礼。”

  戚白商顿了?下。

  却听白纱外?,谢清晏忽抬眸,望着女婢,声色清润地纠正:“是戚姑娘,不是戚二姑娘。”

  女婢一怔,慌忙红着脸低下头:“是,奴记错了?。”

  戚白商:“……?”

  怎么,戚家其?他姑娘不喘气了?么。

  “谢…阿郎,我风寒未愈,不宜嗅兰,便不戴了?。”戚白商努力柔弱婉转了?语气,极尽暗示,希望谢清晏识趣,一同?免了?这俗礼。

  可惜他不识。

  “是么,”谢清晏却折腰,俯身近前,“我最近极为喜欢竹枝,那便由你为我佩上?”

  “……”

  戚白商轻咬牙关,强作笑音,“好呀。”

  语气柔婉低轻,动作上却毫不含糊——

  只见身影纤弱的女子?抬手,攥着竹枝跟插刀似的,往面前青年头顶玉冠上一插。

  旁边女婢惊恐阻拦:“哎——?”

  “好了?。”

  戚白商垂下袖子?,拍了?拍手,“咦,是有些歪了?吗?对不起呀阿郎,我戴着帷帽,实在?是看?不清。”

  身前俯低的人直回身,望着曲水清溪里映着的影儿,谢清晏低眸笑了?:“插草为标,你是要发卖亲夫么?”

  拍着手的戚白商一哽。

  这人,竟真?能猜透她的戏弄意图。

  “怎么会呢,”戚白商强笑,“我只是因为看?不清才……”

  “无碍。”

  谢清晏攥住了?那只从方才就惹他心燥意乱的白皙的手,低身就她,握着她的手将竹枝摘下。

  “我看?得清,我教你。”

  “——?”戚白商僵在?了?原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婉儿,阿姐当真?尽力了?。

  等戚白商由谢清晏亲手牵着,指肤相亲,为他腰间玉质革带佩上竹枝后,她已是一副了?无生趣、任人摆弄的模样了?。

  此?后开宴,流觞轮转,戚白商借由“偶感风寒”,半点心思也未放上。

  倒是环视满场想寻婉儿身影,却怎么也未寻着。

  盏茶工夫后,安家备的点心吃食叫女婢们一一送了?上来?。

  到正菜时,曲水旁的案桌间,隐有惊讶轻议声起。

  “竟是鲀鱼羹?”

  “前两年此?物最贵时,千金难求呐。”

  “这般时节,竟能得这等精细食脍,安府当真?了?得……”

  踏着碎议,青衣女婢行?到戚白商与谢清晏所在?的曲水首席,将托盘中的青瓷汤碗端了?出来?。

  “鲀鱼羹。此?脍刺细,请贵人小心。”

  “……鲀鱼?”戚白商眼睫微颤了?下,掀起。

  “是。”

  女婢叠手作礼,跟着直身,拿起一旁瓷碗,小心盛上,递向戚白商。

  “请姑娘品赏。”

  戚白商不知所思地?停了?两息,视线虚虚衔在?那碗鱼羹上。

  一两息后,白纱下红唇微勾。

  “听说鲜美至极,是该尝尝。”

  说着,细白的手指拂过袖口,便要接过瓷碗。

  只是在?她指尖触及碗沿的前一刻。

  侧方忽地?伸过来?一只指骨修长、如竹如玉的手,先她一寸将碗接过。

  戚白商一怔,回眸。

  连双手捧碗的女婢都似受了?惊,愕然地?望向谢清晏。

  “谢家之礼,”谢清晏道,“夫君先用。”

  戚白商一哽。

  皇族子?弟,规矩就是多。

  连吃食都要讲究先后,来?日婉儿嫁过去,还不受尽他的委屈?

  她刚要开口,余光却叫竹林里什么光景给拉走了?。

  谢清晏垂眸,眼神凉淡地?扫过碗中煮作乳白汤色的鲀鱼羹。

  停了?两息,他袍袖微叠,露出的凌厉清折的腕骨勾抬,便要将汤碗端到身前——

  “啪。”

  一只瓷白纤细的手搭住了?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