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桑嬷嬷愁紧着眉,见陈老夫人心意已决,再说无用。
“去告诉乌氏,请帖不用发出去了。”
……
吟柔一路被宋择安拉着出了陈家,她瞒了那么久,哥哥还是知道了,他一定气急了。
方才书砚赶来,都被他一脚踢翻。
吟柔去看宋择安冷峻铁青的脸,“哥……。”
宋择安只握了握她的手,“别怕,有哥哥在,我带你离开,谁都不能再欺你。”
雇了马车,宋择安直接吩咐出城,没有片刻的迟疑。
*
乌宅。
乌昭野与陈宴清并行着,走在廊桥之上,英朗的眉目间喜色难抑,“这次果然是天大的好事,这么多年,我真的以为找不到表弟。”
“亏得你没有放弃。”乌昭野感慨轻拍他的肩,转过眸,却见他什么凝重,“你有心事。”
“乌兰泛种有阿芙蓉。”
陈宴清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乌昭野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你不是知道。”
“阿芙蓉成瘾者,可还有什么方法住他们戒除?”
乌昭野脸色严肃下来,放下搁在陈宴清肩上的手,“谁?”
阿芙蓉原是用于重伤者医治的药材,非必要不会有人去碰,却也不排除有人贪图阿芙蓉带来的欲仙欲感,不要命去沾。
陈宴清压了压嘴角,“我问你可有戒除之法。”
乌昭野摇头,“你应该见过不少染上瘾的,要么吃得家中人财两空,露宿街头,直到死,要么是家底足够富足的可以供他吃到死。”
陈宴清握紧双拳,二叔的信上写,四弟重伤命悬一线,那时为保他性命不得已用了阿芙蓉来帮助医治,如今,他早已经对阿芙蓉上瘾,日常吃的药便是。
他应当是想过要戒除,更怕他们担心,所以请二叔相瞒。
“乌兰那么多药医,难道就没有治法?”
陈宴清遽然转过身,凌厉的眸光让乌昭野一惊,“阿芙蓉瘾发作时,人会痛不欲生,想戒更是与油烹火煎无异,是有挨过,少,少之又少。”
陈宴清沉吟道:“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
陈宴清赶回西玉关这日,才进城,就被冲上来的书砚挡住了马。
青锋严明手快拉停马匹,没好气的骂:“你找死啊。”
书砚没空回他,朝着马车内急声道:“公子,出事了。”
陈宴清掀起垂悬的布帘,看着书砚。
书砚平了平呼吸,“四公子知晓了事情,一怒之下带着姑娘走了,已经出城数日。”
陈宴清脸色可见的沉下。
第59章 失控发狂
离开西玉关后,宋择安便带着吟柔一路南去,两人白日赶路,夜里就宿在客栈。
临近傍晚,宋择安让车夫找了就近的客栈停下,对吟柔道:“你先在此等一会儿,我去安排住处。”
吟柔轻嗯了声点点头。
宋择安跳下马车,走近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卧房,又出来接吟柔。
走下马车,吟柔朝着西玉关的方向望去,算日子,陈宴清应当已经回去了。
宋择安问她,“在看什么?”
吟柔摇摇头,随着他进到客栈,宋择安送她道房间外,叮嘱她好好休息。
吟柔踌躇开口,“哥哥,我有事想与你说。”
她当初去到陈家是意外,后面发生的种种说到底不能怪陈宴清。
宋择安看过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根本不听她说,“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他推着吟柔的肩让她进去,然后带上门离开。
吟柔看着紧闭的房门,泄气的垂下肩,他们这样离开,陈宴清回来必定会着急,陈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吟柔恹恹趴在桌上,天色越来越暗,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和哥哥解释清楚,起码不能让他怪罪于陈宴清,他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手足。
吟柔推门走出去,来带隔壁,轻扣了扣门,听里面没有反应,小声问:“哥哥,你睡了吗?”
里面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你有事吗?”
吟柔皱起眉,哥哥的声音怎么好似不对,就跟之前在陈二爷府上听到的相似。
“哥哥,我有事找你。”
“别进来。”
吟柔已经推开了门,一进屋她就吓到了,宋择安的左手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血。
“哥哥!”
吟柔惊呼跑上前,“你怎么受伤了?”
宋择安头上噙着冷汗,目光有些涣散,似乎熬了好一会儿才聚起眸光,“不当心打碎碗,划了个口子。”
吟柔四下看了圈,也不见有碎瓷,她也顾不上问,托起他的手要检查,“我看看伤的如何。”
宋择安往后避了避,“有什么好看,去问店家有没有伤药,要一些来,我包伤口。”
吟柔点着头,急匆匆往楼下跑。
宋择安收回目光,卷起袖子,深可见骨的伤口足有三寸长,温热的鲜血汩汩往外涌。
宋择安却似不怕痛一样,用指腹狠戾按在伤处,直到剧痛席卷,浑身遍布冷汗,他才粗喘着松开手。
起码痛意还能克制。
吟柔噔噔噔跑上楼,手里捧着伤药,清水和白布,看到曝露的伤口,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我替你包扎。”
她抖着手拧了帕子,替宋择安擦去伤口处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抱扎上,“怎么也不知道小心点,伤的那么严重。”
宋择安听着她哽咽的责骂声,笑道:“我下次小心些。”
“还有下次!”吟柔抬起眼睛瞪他。
“怎么如此凶?”宋择安皱紧眉。
吟柔气得将包扎的布攥的紧紧的,宋择安吃痛,眉眼却挂着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吟柔这才作罢。
宋择安垂下疲惫的双眸,“若无事,就去睡吧。”
吟柔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哥哥,我们即便要走,是不是也该与大,与三公子告知一声。”
宋择安一听她说这个,脸色就沉了下来,“没必要。”
吟柔被他的神色吓到,声音也变轻,“他,帮了我们很多,如果没有他,我等不到见到哥哥。”
“那是陈家其他人造的孽,他只能算是偿了些罪。”
“可是,
我,我们。“吟柔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她和陈宴清的关系。
宋择安早已经从书砚那里逼问出了个大概,他掰过吟柔的肩头,“你还小,不懂什么,只觉得他护了你,所以依赖他,可这些又如何抵的过陈家的伤害。”
“我是真心。”
“够了。”宋择安打断她。
在他看来,吟柔对陈宴清的情感只是发自于他救她于低谷的感激,而这一切本都不该发生。
他厌恨陈家,更恨自己。
对上吟柔怯怯的眸光,他深呼吸控制情绪,“等我们回到江宁,一切都会过去。”
*
翌日,天刚亮,宋择安就带着吟柔启程。
一路上气氛低迷,不是因为陈家的缘故,而是吟柔感觉到宋择安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时常会走神。
有时自己唤他,他会恍惚很久才反应过来,性子也变得急躁,起初她还当时因为他在对陈家的事生气,后来则发现不是。
哥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现在却会因为一点小事情绪激动。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那天的伤虽然深,却也没有几日都不见好的道理。
看到宋择安用手握在伤口上,吟柔以为是伤口疼痛,“我看看你伤的如何。”
宋择安迅速抽手,她一时不防,手背磕撞在了窗框上,痛意迅速窜起。
吟柔蹙眉揉着手背,转头却看到宋择安又在握着伤口,指腹紧扣在伤处,像是要掐进去一般,血迹很快洇透了袖子。
吟柔大惊缩紧瞳孔,“哥!你在干什么?!”
她奋力去掰宋择安的手,他再度挥开,也露出了手上的伤口,除了那一道,竟还有着深深浅浅,数不清的割伤。
吟柔紧捂住嘴。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从他袖中掉落。
宋择安额头上已经全是虚汗,青筋暴在额侧,双眼滚着血丝,隽朗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怖。
又开始了,如百虫噬心的痛苦爬满全身,侵蚀着他的神识,根本不是寻常意志可以控制的,那中如同从心底深处爬出的无望感让人绝望。
只想要寻找解药。
解药呢?他胡乱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