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吟柔离开不久,药医就端了药进来,“四公子该服药了。”
“有劳。”宋择安抬手接过。
低头正要饮,想起吟柔的事,心事重重的沉叹了声,搁了药碗。
药医等在一旁,见状提醒,“四公子还需趁热服了汤药。”
宋择安手贴抚着药碗的边沿,感激的看向药医,“此番,还要多谢药医相助。”
“四公子哪里的话。”药医说话带着乌兰的口音,“三公子专程去到乌兰请我过来,我自是要竭尽所能。”
宋择安含笑不语时的神态与陈宴清更加神似,他思索须臾,“我有个不情之请。”
“四公子请说。”
“我不日打算带妹妹离开,不知道药医能不能替我多准备几日的药材。”
药医满口答应,“当然可以。”
“多谢。”
宋择安道过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药医看他饮下药,一笑道:“那就不打扰四公子休息了,我准备好东西给公子送来。”
宋择安同样含着笑点头。
*
吟柔见宋择安让药医准备了好些日常要服的药,足够一个月的量,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她跑进他房中时,药医正在交代他往日要注意的事宜。
宋择安拧眉不满的看向她,“怎么也不知道敲门。”
吟柔咬了咬唇,“哥哥,我们真的要走?”
“不然呢。”
“可你身子还没彻底恢复。”
宋择安只当看不出她眼里的焦急是为什么,“药医已经说过无妨。”
一旁的药医接话道:“确实是。”
吟柔攥紧指尖,可她答应过会等陈宴清回来,也顾不得再遮掩,对宋择安道:“我们好歹得知道三公子现在如何了,他毕竟是为了我们。”
宋择安不疾不徐,“你放心,我会请人去打听,再留信一封,让他知晓。”
吟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抿唇憋了好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闷闷离开。
宋择安则看向药医问,“说起来,我今日觉得人较之前烦躁许多,心里好几回控制不住想起。”
药医则答:“这是正常现象,有时会回迁很长一段时间。”
宋择安思虑点头,“正常就好。”
与药医交谈过,宋择安去到吟柔屋外催促。
吟柔扭头看看他,不得已提起包袱往外走。
马车已经雇好等在外面。
宋择安让她先上去,“走罢。”
……
药医等两人一走,也快回到自己屋中收拾,拿了包袱推开门,院里已经等着一人。
他丢了一个极沉的钱袋到药医怀里,“公子让你先去躲一躲,别让人发现了。”
*
陈宴清回到府上,已经是夜里,桑嬷嬷还在照壁下等。
看到人回来,上前正欲开口,陈宴清已经先一步开口,“祖母呢。”
没有过多的言语,压迫而来的逼人感让桑嬷嬷心道不妙。
心中有预感,这一回祖孙俩怕是要生嫌隙。
“老夫人在祠堂等您。”
陈宴清迈步就朝着祠堂的方向去。
祠堂内,陈老夫人正跪在陈家众先祖的牌位前念经,听得脚步声,缓缓睁眼道:“回来了。”
桑嬷嬷上前扶了她起身,陈老夫人转过身,看向陈宴清。
后者神色平和如素,似道家常般开口:“我记得离府前,请主母待我好好照顾四弟与吟柔。”
“你是在质问我?”
陈老夫人没想他还不知悔改,上前便是质问。
“质问不敢,但想请祖母给我个解释,他们为何会离开?”
陈宴清声音里裹着的清冷疏离让陈老夫人心惊,更气怒,“四郎是意外知晓早前的事,他气性倒大,带着宋吟柔就要离开,我连拦都拦不住。”
陈宴清听罢点了点头,表情却更淡了,“意外么?”
锐利睇去的眸光连陈老夫人都感觉压迫,她稳着心神道:“泠姐儿确实太过冲动,但即便她不说,你以为纸就能包住火?”
“没有祖母您的授意,陈泠雪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说。”
陈老夫人勃然怒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祖孙间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窒息,桑嬷嬷也是伺候老夫人多年的,在府里多少也能说上一两句话,此刻却也不敢开口。
“祖母,您可是我最尊敬的人。”陈宴清少有的流露出困惑,“您也明知道,四弟对我的重要,我亦与您说过,我心悦宋吟柔,非她不可。”
陈宴清说着似克制般阖眸,冗长吐出一口气,再度睁开眼里,眼里卷起的全是冷意,“可您却赶走了我最在意的两个人。”
陈老夫人被震的后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站定,“我是不要你一错再错!”
她手指着陈老爷的牌位,“如今你父亲正看着你,你难道还要错下去!”
陈宴清不带情绪的,冷冷瞥过那方牌位,眼里的漠然让陈老夫人失望至极。
“我是错了,错在太过信任祖母。”
一手养大的孙儿说出这样的话,陈老夫人只觉痛心疾首,心里更是将一切的变故怪罪到了吟柔头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真要为了个女人毁了自己不成!”她字字痛心。
陈宴清对她的责问不做回答,“祖母不过是怕人闲言碎语,我这便下令,府上所有下人全数更换,几房叔伯若是有置喙,那就分家。”
“分家?我还没死!”陈老夫人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胸膛里粗声喘动,“疯了!你真是疯了!
“祖母不是怕人闲言,现在这样您应该可以放心,但凡有闲言者,就离开陈家。”
陈老夫人拔高声音,“难道你也要把我赶出去!”
“孙儿不敢。”陈宴清如此说,眼睛却紧紧直视着陈老夫人,“但若您执意要如此,孙儿也不敢污了陈家家风,不如祖母将我也一并扫地出陈家。”
桑嬷嬷再不开口也不行了,“三公子,老夫人纵然有做的不应该,她也是为您着想。”
“他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祖母!”陈老夫人指着陈宴清的手发抖,
“他这是在要挟我。”
祠堂门被推开,陈宴璘自外面走进来,似是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三哥怎么和祖母吵起来了?”
他走到陈老夫人身旁,搀扶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祖母消消气。”
陈宴璘抬眸看向陈宴清,陈宴清却连看他都没有看他。
陈宴璘心下冷哼,口中则假模假样的劝,“可是生了什么误会?三哥该好好与祖母解释,怎么能冲撞她老人家。”
陈宴璘的一番话在这时候无疑宽慰了陈老夫人,她调息了几许,再度开口,“我当你是糊涂,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不必。”陈宴清直接了当道:“我的话不会变,只能请祖母三思。”
陈老夫人气急,陈宴璘见状责备的看向陈宴清,“三哥怎么能如此与祖母说话。”
陈宴清瞥向他,“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宴璘变了脸色,逐字逐句的说:“我知道三哥一直不把我当弟弟看待,可我始终敬重你是兄长,绝不会忘了这一点。”
陈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陈宴璘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论轻疏,四郎虽然是他嫡亲的兄弟,但到底分别这么多年,四郎即不把陈家当自己家,亦不把自己当陈家人,五郎才是他该齐心的手足。
“你当真你以为翅膀硬了,就算你父亲不在了,那也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在!”
“你不肯就此与宋吟柔划清关系,可以。”陈老夫人气急点着头,“那就将商会交出来,以后交由你五弟来掌管。”
第64章 夺走陈宴清的一切
老夫人这话一出,最为大喜的莫过于陈宴璘,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祖母莫说气话。”
“你也当我老糊涂?”陈老夫人不悦斥他,眼睛却看着陈宴清。
她是想要孙儿想明白关系厉害,而不是真的要逼他走,更是为了用商会留住他。
“你近来心思不定,一人打理商会确实顾及不了那么多,从今往后,就让五郎与你一起。”
陈宴清直接驳了她的话,“我不同意。”
陈老夫人一股怒气冲上心口,“我说了我还没有死,商会里的东家我会亲自去见一见,看看我说话是不是还有点用。”
陈宴清脸色已经沉到了底。
陈宴璘轻轻叹着气,“三哥,不必如此提防我,我也是想帮你,毕竟四哥现在……祖母是不是还不知道。”
陈宴清神色一凛。
陈老夫人眼珠子转向他,“我不知道什么?”
陈宴璘扬眉,“四哥他染了阿芙蓉的瘾。”
陈老夫人的脸色瞬刻就变了。
“你给我闭嘴!”陈宴清面容铁青,是少见的难看。
陈宴璘看他终于有吃瘪的一日,心里畅快,“现在只有我们俩兄弟齐心,才能让陈家长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