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跟韩乙不熟的姨娘没磨蹭,她?们抓紧时?间下船,下船后各走?各的道,不打算再跟旧人联系。她?们有亲戚有旧友,手?上还有银钱,总能活下去?。
“快下船。”韩乙再次催促。
安翠儿跺一下脚,她?气冲冲下船,走?到半道她?又拐回来,“丹穗,你跟不跟我走??我有落脚的地方。你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跑了?,你的下场可?能不会比在施家好。”
丹穗摇头拒绝:“我赌一次,下场不好我也认了?。”
“那行吧,祝你好运。”安翠儿不再劝,她?匆匆朝丹穗和韩乙行个礼,说:“今天的事多谢你们二位,有缘再会。”
古越也行个礼,她?追着安翠儿的脚步下船。
韩乙看向坐在船舱里,秦梦端坐着不动。
“你怎么回事?聋了??下船啊。”他催促。
“我亲人死绝,无家可?归,跟丹穗一样,天底下没有我的容身之所,韩大侠你也收留我吧。”秦梦盯着丹穗,见她?面色潮红格外勾人,她?恨得咬碎牙。
“不可?能,快滚下去?。”韩乙不耐烦了?,他虎着脸说:“你再不下去?我动手?了?。”
“你敢动手?我就敢喊人。”秦梦瞪着他,她?指着丹穗问:“我哪点比她?差?你为什么肯带她?走?不肯带上我?”
韩乙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说不相?干的话。他思索两瞬,一个手?刀下去?把?人劈晕,他把?人拖出来交给埠口的渔翁,丢一把?钱托人送她?去?医馆。
“走?。”他上船说。
船离开埠口,直直朝娄门去?,胡虏大军驻扎在闾门、盘门和封门,跟娄门隔得远。
夕阳西下时?,施家的楼船出现在娄门,城门有胡虏的兵卒守门,韩乙拿出他从胡虏军士身上搜的石牌,说:“我是城里施家的护卫,主家让我送一个姨娘回家探望家人。这是安图录都尉给的令牌,他在我们主家用餐,借令牌方便我们出船。”
兵卒接过令牌看一眼,又上船检查一圈,确定船上除了?一个船夫只有两个人,他让人开水门放行。
楼舫穿过水门,外面是宽阔的护城河,船向东行,循着一条支流迅速离开。
霞光快要消散时?,船夫靠岸停船,他催促说:“侠士,你们快下船吧。按照之前说的,我带你们出城,这艘船归我,不假吧?”
“不假。”韩乙挎着包袱领丹穗走?出船舱,这个船夫是他雇的,约定时?,他把?施家的楼舫抵了?出去?。
“这艘楼舫尽快出手?,不要再去?平江城,免得惹祸上身。”离开时?,韩乙交代一声。
“哎,我晓得。”船夫高高兴兴地开船离开,走?时?说:“再往北四五里有一处村庄,村里已经?没人了?,大侠可?带娘子去?歇脚过夜。”
楼舫离开,河面上平静下来,丹穗抖着腿走?到河边撩起袖子洗脸洗脖子。
韩乙挪开目光,他看向远处矗立在水雾中的城墙,来时?他独身一人,离去?时?带走?了?一个人。
“韩大侠…”
“嗯,走?吧。”韩乙沉沉地吁口气,说:“走?吧,你没有回头路了?。”
“韩大侠……我感觉不舒服。”丹穗没想到沾了?冷水,身体里燥热更盛。
韩乙回身看她?,她?脸颊通红,目含水光,一对嫩藕似的玉臂还暴露在寒风中,立在水边如河里爬起来的女妖。
他心里一紧,他慌忙避开目光,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丹穗看着他口渴得厉害,她?从登上船身上就有异样,浑身发热,最初她?以为是太过亢奋之故,然而这一路忍耐过来,她?已经?明白了?,她?估计是中了?招。
“哪里不舒服?”韩乙捱不住她?的目光,有些紧张地问。
“韩大侠,我病了?,你能背我赶路吗?我走?不动路了?。”丹穗直直盯着他,她?琢磨着这或许是赖上他的一个契机。
第26章 混乱的一夜 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韩乙在船上?就留意到丹穗不对劲, 他问过她两次,她两次都笑着说是紧张的, 他当时盘算着出城的事?,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再?看她,他察觉出这可能不是普通的“病”。
“你吃错什么东西了?”他问,“你不像是病了。”
丹穗摇头,她今天除了早饭没再?吃旁的,就是去厨房下毒前尝了两口羊肉汤, 她思来想?去,断定问题出在熏香上?。她记得轿厅的供案上?燃着香,供案离施继之?不远, 而她又被秦姨娘强硬地按在他身边。
现?在想?来, 秦姨娘突来的强硬就很古怪。
“我可能是闻到催情香之?类的东西了, 我很热。”丹穗老实交代,她直勾勾看着他,可怜巴巴地问:“怎么办?韩大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还是我跳河里泡着?”
韩乙听?罢,他面露难色。
丹穗没等到他的回答,她转过身又蹲下去,像是不知道冷一样, 捧起寒冷刺骨的河水往手臂上?浇,拧干帕子敷在脖子上?。她冻得嘶嘶抽气,燥热的身子却渴望更多的寒意来缓解皮下的痒意。
韩乙丢下包袱,他上?前几步拎起她,蹲下身说:“趴上?来,我背你去村里再?想?办法。不能再?用凉水,天寒,你会生病。”
丹穗迅速扑上?去, 两只?挂着水珠的小?臂攀在他肩头,她难为情道:“又给韩大侠添麻烦了。”
韩乙没搭理,他捡起包袱,一手拎着大刀,疾步快走起来。
这是丹穗头一次伏在一个男人背上?,她手脚无?措,不知怎么使?力?才是对的,整个人僵着的。慢慢的,脖颈上?麻木的冷意被身体深处的灼热驱散,她感受到男人身上?烘出来的热浪,僵硬的四肢不自觉地柔顺下来,胳膊如藤蔓一样缠在男人的脖子上?,裙下的腿紧紧挂在男人的腰上?。
韩乙脚步微顿,他掰开缠在腰上?摩挲的腿,冷声斥道:“老实点。”
“韩大侠,我好难受。”
丹穗是真难受,她的头是晕的,身子是燥的,骨头里像是住了一窝蚂蚁,它?们啃食着骨渣,吸食血肉,试图咬破肉皮钻出来。
而吸引蚂蚁钻出来的引子就是身前的男人。
韩乙察觉到她在他背上?蹭,两条细伶伶的胳膊也在他脖子上?摩挲,他斥她一声,然而她安静不到片刻,又磨蹭起来,蹭得他脑门冒汗。
“啊!”
一个天旋地转,丹穗倒在地上?,她看向冲她怒目而视的男人,脑子清醒了一点。
韩乙蹲下掐住她的下巴,他抬高她的脸细细打量,手下肌肤滚烫,触之?湿滑,她不是装出来的。
他丢开手,恼火地问:“你不能忍忍?”
“我难受。”丹穗哽咽出声,眼泪一出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她垂下头小?声哭,哭声变了调,委屈又难耐。
韩乙长吐一口气,他捡起包袱挂在脖子上?,蹲下去说:“爬上?来。”
“我不走了,你杀了我吧,太难受了。”丹穗爬向他手上?的刀。
韩乙制止她,他瞪着她问:“我费老大的功夫救你出来就是为了亲手宰了你?”
他胸前挂着箩筐大的包袱,明显是为防她的,狼狈极了,丹穗含着泪笑出声来。
“你好丑。”她嘲笑他。
“……你好看?”韩乙差点气死,他上?前两步,憋屈地说:“快爬上?来。”
丹穗听?话?地扑上?去,两只?胳膊绕在他脖子上?抓住包袱的带子。
长刀横立,韩乙背过手用刀托住她的臀,他嘱咐说:“不会掉下去,不用缠着我,再?忍一会儿。”
说罢,他大步跑起来。
丹穗被颠起来,颠起来又落下去,无?处安放的心也随着颠簸起起落落,眩晕从心底迅速蹿起,如火苗一样席卷全身。
天边悬挂的弯月变得模糊,无?边的夜色混沌起来,两道急促的呼吸声彼此交缠,一触即分,又避无?可避地缠在一起。
“手拿开!”
背上?的人已然听?不清他的话?,如散了魂一样,勾在包袱上?的手从衣领探进去缠上?他的脖子,柔若无?骨的手指捻着他的皮肉,所到之?处留下一抹灼热的湿痕,烫得他骨头发软。
猛地,耳侧贴上?两瓣柔软的唇,韩乙手上?一抖,差点又把人扔出去。
“丹穗!你别逼我把你丢在这儿。”他气急败坏地喊。
脖子上?的手收回去了,哼哼唧唧的哭声在耳边炸开,韩乙腿一软,额角滚落大滴大滴的汗,他躬着腰大口大口呼气。
“不准哭,再?哭我把你丢了。”他哑声怒斥。
回应他的是缠在腰上?的两条腿。
没办法,韩乙只?能敲晕她,他背着她大步跑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韩乙带着丹穗走进无人的村落,村里不见灯光,不闻狗声,没有鸡鸣,只?有巢里的鸟雀受到惊扰叫了两声。
村落里箩筐、扁担、水桶、衣物、菜叶四处散落,所见之?处俱是村民慌张逃离的痕迹,好在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看样子这个村的村民是在胡虏大军到来之前离开的。
韩乙寻一处整洁一点的房子,他闯进门,将背上?扭成一团的女人撕下来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深喘几声,躬着身等待体内的燥意平息下去。
丹穗醒了,她呼吸急促地坐起来,屋里不见人,她顾不上?寻找,手忙脚乱地解开棉袄蹬下罗裙,太热了太热了,她要爆炸了,太难受了。
“啊!!!”丹穗撞墙,她大哭出声。
韩乙从门外?跑进来,丹穗踉跄跑下床,她哭着扑向他,抱着他缠着他。
“我太难受了,好难受了,你摸摸我,你摸摸我好不好?”丹穗抓住他的手摁在胸前,她仰头咬住他的脖子。
韩乙扒下她,她又缠上?去。
“给我吧,给我好吗?你有感觉的!给我吧——你看着我这个样子很享受吗?你是不是个男人?”
“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忍忍……我再?打晕你……”
湿润的唇舌咬上?滚动的喉结,男人瞬间失去冷静,他被折磨了半夜,没比她轻松多少,心里坚守的底线早就摇摇欲坠,这下彻底崩塌。
“你会后悔的。”他跟她说。
丹穗摇头,她勾着他的脖子,两人一起踉跄着倒在床上?,她抬手抚摸他的脸,气息奄奄地说:“韩大侠,你疼疼我。”
***
远处传来鸡鸣声,曦光从大开的房门铺洒进来,天亮了,响了半夜的卧房安静下来。
韩乙捡起裤子穿上?,他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半明半暗的光落在他身上?,一滴汗从颈侧滑落,砸在一抹咬痕上?,顺着紧绷的胸腹滑落下去。
背后的喘息声渐渐平稳了,他扭头看一眼,拎起被角盖住光裸的脊背,也盖住腰上?青紫的指印。
“不想?盖,脏的。”丹穗闷闷出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韩乙起身,他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一圈,在一个樟木箱里找到一床旧棉被,干净的,就是很薄,应该是夏天盖的。他过去掀开被子,看到她满身的痕迹,他暗骂一声畜牲,中药的难不成是他?
丹穗觑他一眼,又飞速垂下眼,她低声问:“我想?睡一会儿,等我醒了,你还在吗?”
“嗯。”韩乙给她换上?干净的被子,脏被子压在外?面,他拍拍她,说:“睡吧,你不赶我我就不走。”
丹穗咬唇,实在没忍住,她翘起嘴角露齿一笑。
韩乙心里一松,还能笑出来,看样子是不后悔的,不后悔就行。
“你要睡吗?”她掀开被子问。
“不了,我去村里转转,看村里还有没有人,再?找点吃的。”韩乙赶忙压住被子,他捡起地上?的衣裳套身上?,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