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纪清梨懵懵被她用棉被成一团拎起,抓到姨娘院子里喝粥。
孙姨娘问她吃饱了没,纪清梨含着粥小心问可不可以给春兰留一点。
那位姨娘愣了下,直接唤人进来她当面把她院门口的下人大骂了顿,后来纪清梨就没再饿过肚子,主母偶尔也会提及她了。
春兰显然也是想到此事,把腰杆撑得直直:“奴婢是认真的,您在沈家过得好,回去也有面子,让孙姨娘也跟着高兴高兴。”
“从前二小姐总欺负您,刻意拿婚事吓您,说您日后定要给谁家做妾。这次沈大人和小姐一块回去,可要二小姐看个清楚,好好出口气了。”
纪妍是纪家嫡女,家中排行老二一直不喜欢她。
得知沈家愿娶她时,纪妍可气得在纪家大闹一通,她出嫁那日面都没露过。
不过主母一向疼爱她,想来也不会责罚她什么,只怕是抓紧机会给她寻觅一门更好的亲事,她同母的兄长纪文州也会护着她。
想起兄长,纪清梨有点局促。
纪家除了孙姨娘,好不容易有个会为她担心着想的兄长,结果到头来他交代的事纪清梨一样也还没完成。
她羞愧,更不知就这般回去会不会惹得嫡兄不快。
想起出嫁时纪文州曾说他会给她寄信,纪清梨问春兰:“这些日子纪家有送给我的信吗?”
春兰僵住:“小姐怎的突然问这个,没有的。”
“一封都没有?”
春兰支支吾吾,门口端水的晚棠见了冷哼声,终于找到她错处:“夫人,奴婢见过春兰收过信!她肯定是偷偷藏起来了。”
这死丫头怎么就不是个哑巴,春兰恨不得把晚棠嘴缝起来。
转头自家小姐已经一脸狐疑,她不由得放低声音:“好小姐,那是旁人寄错了,里头圈得鬼画符呢。”
“纪公子若有信寄来,奴婢怎么可能会拦着不让小姐看?”
她是真不想让纪清梨看见那些腌臜东西,没想到隔日那东西又阴魂不散送进来,被纪清梨撞了个正着。
她踮着脚一蹦一蹦跳到春兰身边,笑眯眯的:“还说没有,你骗我。是兄长寄给我的吧,他说什么了?”
“小姐......”
春兰脸白下去,看着小姐新奇摸摸那信纸,轻叹:“有熏香的味道,好熟悉。”
像在人身上闻过一样,要她具体说出来,她一下也想不起来,只认得这纸价值不菲。
是谁用这般精细的东西给她写信。
是大哥担心她在沈家不适应,还是父亲叮嘱的家书?
纪清梨从未收到过家书,更珍重小心拆开那信纸,看清信内容的一瞬人却怔住。
那里头字迹端正,全都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看去,才变出它们阴阴立在纸上,写得是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和离。
纪清梨,你怎么好意思嫁人?
指名道姓毫不避讳,怨气之大,下笔之咬牙切齿,仿佛里头藏着只怨毒眼睛,只恨不能跳到她面前把她的婚事给咬到肚子里去。
第10章 古怪站在她床头 半柱香没过就往纪氏院……
纪清梨神色空白,怔在原地。
“小姐快别看了,这定是谁闹着玩的。”春兰急急把那信拿走,扶住她。
她都快不认得和离两个字了,纪清梨恍惚片刻,缓过来后问:“这信是谁寄来的,什么时候寄来的?”
春兰不得已,才把这自纪清梨嫁来起就同附骨之疽的信说明白。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成婚后就开始有这些东西。奴婢头次看见时吓了一跳,私下打点请门童盯紧点。”
但查不到,那人似是铁了心要干这种事,挑衅一般。里头也什么都不写,光要小姐和离。”
哪个正常人会日日写这些东西?春兰咬咬牙,全都给烧了。
纪清梨摩挲那怨毒信纸,脑中浆糊似的,她努力理出头绪。
她鲜少出纪家,面也没怎么在人前露过,能认识亲近的人是屈指可数。
是谁会这般怨毒在意,这么迫不及待等着她和离?
为什么执拗和离,它是对沈怀序有意,还是也觉得她靠算计嫁到沈家,为沈家谋不平一心赶她走?
好像自从嫁进沈家,不,从那日踏进荣安县主府上起,她就一直稀里糊涂被推着往前走。
纪清梨吐出口气来。若杨氏态度是让她直视问题,这信便是催促纪清梨行迹快些,快些把那日背后主使抓出来,还她清白别再这么被动。
“请去查那日的事可有着落了?”
“那人是去查了,可毕竟已过了半年,那日除了沈大人和司礼监的谢公公在,又还有刚被认回永安侯府的那位世子。
听闻那世子半年前才被接回府上,侯府极其看重,出行派了不少人跟着。”
“人员杂多,要查清没那么快。”
什么世子,纪清梨光记得那日那个太监了,对此毫无印象。一个小小孩童百日宴怎么会牵扯得这么繁琐,纪清梨皱眉,心中更不安。
“不然小姐去请沈公子来查这件事?沈公子手段了得,定能查清的。”
不,那日说到底是她贴身东西被旁的男子捡到。
沈怀序虽一直不说,但纪清梨不确定他介不介意。若旧事重提,难保会起到反作用。
春兰原不敢说这般话,但这几日见沈怀序能这般看重小姐,待小姐这么好,也敢劝了:
“沈大人那般看重您,夫妻又一体同心,他舍不得您这样受委屈的。”
纪清梨抿唇,捏皱那张信纸,犹豫。
她是不愿麻烦别人,也不想在圆房成事前倒欠沈怀序什么的。
但那日沈怀序捏她腿时说过的话还在耳边,让她有事不必忍着,也许……
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沈怀序。
纪清梨哄哄自己,壮着胆子走去,没想到在书房前被拦住。
“公子随靖王去静元寺还没回来,您请回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去里面等他就好。”
小厮挠挠头:“但夫人,公子说过只月中月末见夫人,平日不见的。”
......什么?
沈怀序说月中月末见面,还当真是只那两日见面?
她现在是连他书房都进不去了?
小厮看她表情不太好,忙道:“不过公子嘱咐过夫人若有事,小的们都该都当竭力相助,也留了人在院中等待夫人命令。”
“您有什么事,小的即可去办。”
话音还没落,院口又有表小姐怯怯提着食盒过来,说是杨氏着人做的糕点,命她给表哥送来。
今日怎么回事,小厮擦擦汗,只让那东西放下,人是不会放进去的。
他怎的在这上面一视同仁,春兰气得瞪他:“你脑子放灵光点,表小姐该拦是要拦,自家夫人有什么好拦的,糕点都能进去夫人还进不去了?”
表小姐旁的嬷嬷见状冷哼声,阴阳怪气张口就喊纪夫人:“夫人您这是--”
纪清梨心头乱糟糟的,没空分眼神给她,打断道:“既如此,沈怀序回来后,烦请告知他我有事寻他。”
对方连声应下,纪清梨才侧头瞥去一眼。
那嬷嬷仗得就是纪氏温驯不掐尖的性子,以为纪清梨会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她光递来个眼神,打量她如衡量个没有价值的物件一般,看得那嬷嬷愣了下,恼怒中要再说什么时,她早走干净了。
“神气什么?正牌夫人还不是连自家夫君门都进不去,同表小姐有什么区别。”
杨小姐面色难堪,牵那嬷嬷的手要她别再说了。
靖王去寺庙祈福阵仗颇大,待沈怀序回来,从小厮口中知晓此事,已是夜半了。
那位主子是夺嫡后唯一还活着的皇亲,行事张扬无纪,陛下又刻意纵容,与他在外留宿一晚可不是什么轻松好事。
不过去趟寺庙,沈怀序溅得一身血腥,眼尾还沾有将干涸的腥味,在漆黑夜色中幽幽泛着光。
是刺客的血,也是助他一臂之力的梯。
小厮吓了一跳,以为沈怀序受伤了,喊着郎中救命的就远远冲过来。
然而转来转去也没看见沈怀序有什么外伤,最多看见他溅上血滴的左手有块新色浅疤。
烛火烫出来的。
沈怀序不着痕迹收回手,棋白嫌弃说公子没事,受伤的是旁人,公子这是护主有功。
再看眼天色,摆摆手:“时辰不早,纪娘子只怕已经睡下了,公子现在也不适合见人。”
“再说公子不早说过了么,除开那两日不见纪娘子。人都给她留着,也不用明日去问她有什么事了,不管她要什么直接帮她解决就好了。”
小厮愣愣说好:“那我明日带人去见夫人好了。对了,这还有杨夫人给公子做好的糕点,说天寒公子别忙坏了身子。”
沈怀序颔首不语,好似对这些事都漠不关心。
棋白说得没错,纪氏的事不必刻意要他来亲手解决,他们已经几日没见过了。
沾着血味的外袍脱下,许因今日有人行刺闹事,卷着机会送上门来,沈怀序神思并无素日平静。
想必明日宫里就该传来动静,他这身血溅得不亏。
一身血腥味难消,他难得没有尽快沐浴的想法。掌根新生出的那块肉颜色较浅,羸弱薄薄,撒了把盐般。
他在桌前坐了片刻,小厮见状以为他还要处理公文,自觉上前辨理文书。
棋白到了换班的时候,跟着下去了。
寂静中,有人毫无征兆问:“她可说过是为了何事?”
小厮迷茫:“什么?”
沈怀序面无表情抬眼,小厮莫名就理解到意思,解释:“没有。不过小的瞧夫人行色匆忙,脸色也不大好看。”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