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她不知该怎么说。
嫁来沈家已是她捡便宜得到的很宽敞的一条路了。
倘若真听到不好的答案,该如何?
沈怀序拂袖坐下,单手倒茶,问:“今日就见了她,为她不快?”
水雾如张帕子模糊沈怀序面容,纪清梨没由来想起这两兄弟的眼睛生得是半点不像。
沈怀序狭长漠然,眼盯着人时压迫感鲜明厉害。而小叔子的眼尾是往上勾的,虽然锋利,可更圆亮,总有点少年气的感觉在。
其余也是如此,沈怀序鼻梁高,驼峰更重,五官如单独拿炭笔勾过一遍,不语时寡冷沉肃。
沈行原则是吊儿郎当的脸,这般差别,是因为沈行原更年轻吗?
晃神一下,沈怀序似起疑:“怎么,在想什么?”
纪清梨下意识抛开沈行原,只说没有。
她这时心神定下来点,想起妻子的责任,主动接过茶盏为沈怀序斟茶。
只是她大抵不知自己紧张时会无意识抿唇,雾气往上浸得她唇珠红洇洇。
沈怀序寡淡目光落在上面,侧头将烛火拨暗了些。
“我只是在想杨小姐来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母亲将她带在跟前也不知是何打算。”
沈怀序不冷不热,杨家小姐从前如何来日如何他漠不关心,纪清梨拙劣的试探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后院于女子而言同样是份“事业”,不过沈怀序对男女之情亳不感兴趣,一个都要做假,何谈纳妾。
上门时他就同纪家承诺过,纪清梨会是他的正妻,是唯一的妻子。
纪家难道没同她说过,要她为这种小事掉眼泪?
沈怀序垂眼,在渐丰盈的茶水中窥见纪清梨鬓发散乱,晃动不安的影子。
他搅散那水波,淡淡道:“杨家表姑娘只是暂住。她自己的日子自然有她自己打算,不必在意。”
“若觉得见她不自在,我明日会给母亲递话,请人照顾引路,将她送回安置。”
“我不纳妾。”
纪清梨动作一顿,水花溅到手背上,泛开一片红。
她其实心里都明白,若沈怀序有心纳妾,她是没多少还手应对法子的。
就像她主母那般雷厉风行,父亲要纳妾,院里便也还是拦不住姨娘来来往往。
何况她还是个家世身份都低一截,没什么筹码的人。
名义上的妻子这般讶然望来,珠挂在眼睫上一颤,无意识滚落下来。
她揉揉眼睛,那点湿意愈发明显,沈怀序平静瞥着,不知这是否也是她手段中的一环。
“不要揉眼睛。”
纪清梨老实放下手,指头局促勾在一起:“也不必太着急,杨姑娘刚失了母亲,确实是难熬的时候,可以再等等的。”
沈怀序嗯了声,将茶盏放远:“今日你派人去官署送物,让我早些回来,只为了她?”
纪清梨踌躇,她让沈怀序早些回来还能是为什么,就是想留他夜宿,想今夜快些把事做了,让她再多得几分。
这半年来沈怀序来她这的次数可不多,若不抓紧今日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左右沈怀序能果断不纳妾,那说明沈行原说得话也不能当真,夫君不一定是那般看她的,下次再问吧,还是圆房更重要。
“不是,我想你早些回来,是因为.....”
话到嘴边,纪清梨竭力寻找措辞。
她虽和沈怀序是夫妻,却对他了解并不多。
他性子冷,私下话也不多,纪清梨总觉着他有种如兄如父的古板,面对他像面对夫子。
就像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只淡然端坐,夜同月色沉在他肩头,什么心思她都辨不清,更想像不出来这般高岭寡淡的人沾上情.欲会是何种景象。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轻松平静的局面,要提也不知该怎么提。
她只有先委婉点:“是因为担心你这几日太忙,怕你身子受不住。不知下午送去的汤可还合夫君胃口?”
“那汤昨夜炖了一晚上的,现在小厨房还留着,夫君可要用些?”
沈怀序撩起眼皮:“不必。”
“那些东西日后也不用再叫人送来。”
纪清梨懵了下:“你不喜欢?”
“当值自有吃食在,不必节外生枝。”
饱暖思淫.欲,年轻身子精力旺盛,稍有不慎便有无法克制抑下的地步。
沈怀序尤其如此,为此克制少食少衣,饱腹之下的隐语、关切,更不需要,她该知道他在说什么。
纪清梨当然知晓官署自有吃食,追着把那惦记一宿生怕没煨到火候的汤送去,无非是怕他累着,怕他吃不惯吃不好,一片给自己加分的好心。
光影暗下来,沈怀序袖上银纹流动般晃过眼前,端得上一句仙人之姿,纪清梨闷闷把话咽回去,垂眼道:“那日后便都温在小炉子里,等夫君回来再用吧。”
沈怀序自觉提醒至此,起身欲离开。
走得这么突然,纪清梨还什么都没说呢,她情急之下探身挽留,指头勾住他袖子:“等等,夫君。”
沈怀序蹙眉回头,她耳朵燥得厉害,磕绊问:“你......今夜可要在这里歇下?”
前脚才同她提醒过此事,以为她听进去了心中有数,不曾想是没死心,在这儿等他。
沈怀序面色更沉,然而她粉白的脸,耳根处两点红艳小痣呈在眼前半截探出的身子弧度显眼。
仿佛轻捏就汩汩流在人掌心,流得满手都是沿着小臂青筋往下滴。
烛火晃动,好比火点送到柴前,辟啪一下炸开。
纪清梨没觉察异样,还期盼抓紧,晃晃他袖子:“留下吧?”
“......谁教你的这话。”
“没人教,可我们是夫妻,不能总是分床分院睡......”
她仰着头,火舌贴在肩颈一览无余往下舔也不知情。
又不是真夫妻,这般留他,是要假戏真做还是欲望膨胀需要纾解?
他没承诺过这些,纪清梨就没想过自己解决?
某些想法一闪而过,低头时说出格话的人眼睛还浸着水般亮,因紧张舔了舔唇。
火舌一下涨到眉前,欲藉机烧把春情到他怀里。
他不由得眼睑发烫,血流得又重又快起来。
沈怀序屏住呼吸,几秒后徒手盖住那碍事的烛火,扑灭纪清梨令人晃神的脸。
第4章 心神不宁的隐疾 总觉得有东西舔过她手……
痛感让人稍稍冷静,沈怀序有心斥责纪清梨的越界和不守承诺。
只是他视线清明,漆黑中也能旁观她一下慌乱靠过来,徒劳睁着眼,小半张脸在暗处如羊乳般盈润,松开被抿得可怜的唇珠,很不安唤他:
“夫君,为何熄烛?”
“我看不太清。”她说着,唇边热气顺从扫过,热绒绒的。
“够了。”
沈怀序后退步,将声线抑制得冷而低,以此克制他的心神不宁。
可惜声音哑得厉害,在漆黑中警惩意味不高,反而沾上种欲感:“纪清梨,成日盼我回来,就为这种事?”
纪清梨循声抬头,笨拙解释:“关心你时还是真关心,惦念你总繁忙劳累的。”
昏暗中只见红的唇肉白的齿开开合合,舌尖轻抵住牙齿,发出什么含糊不清的音节。
“我们成婚也有半年,总不能一直分床睡。母亲为子嗣的事在催,所以我才着急……”
纪清梨试图解释,只是手一个没撑稳,上半身栽了下去。
面料几乎蒙住纪清梨整张脸,将她吃进去般,鼻尖全是沈怀序气息。
那味道一点也不似他寡淡外表,重而浓烈,好似野兽留在领地的标记。
沈怀序屏息,咬字极重:“还不起来?”
纪清梨后颈发麻,胡乱伸手撑起身子,掌心压到沈怀序腰腹上。
没等纪清梨再摸索到他哪块骨头,沈怀序精准钳住她腕骨,拉水草般把她整个人提起来。
纪清梨嗳了声,乌发散乱就这么斜歪在眼前。
烛火灭了也无用,沈怀序照旧看得清她在手下轻轻喘气,眼尾发红。
习以为常克制的欲望找准缝隙,自灼痛掌心沿着四肢百骸往上高涨,烧得又麻又痒,尾椎骨都隐隐胀跳,酸疼。
寂静中她吐息清晰可见,掌心下肌肤柔腻,很轻易就能被人摊开腰脸埋进去。
沈怀序沉沉闭眼,呼吸打在她作乱掌心:“你这般成何体统。”
“我已同你说过不止一次,不该做这种事。母亲那边你交接于我,我自会处理,何需你这般?”
纪清梨姿势别扭,半条腿惊惶悬在空中,嗫嚅:“哪般?夫君,你捏得我好不舒服。”
沈怀序听得眉头一跳,愠恼:“我难道还该捏得你舒服?”
“那、那你就是不做,也总该有个不做的理由……”
他松开纪清梨,见她揉搓腕骨温吞望来,完全不长进,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一个闺阁小姐这样把同房二字整天挂在嘴边也罢,还直白问他为什么不做,他们难道是该做吗?沈怀序险些气昏头。
纪氏是完全把契约里的约束忘了,还是这半年来假戏真做演糊涂了?
眼看纪清梨还要开口,沈怀序抬手止住。
不必再说了,这不是个清白说话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