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第146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是否,也会有将蒋竹修渐渐忘却的一日?

  他宽阔有力的臂膀拥紧了她。他尤嫌不够,还想要用另一只手,就把她完全嵌入他怀中。

  但他另一只手臂一动,她就惊了起来。

  “不能动,不能动!”

  她眼中尽是泪光,却急着按着他不许他动。

  陆惟石无奈,摇了摇头。

  但惟用一只手臂,却径直将她抱了起来。

  他亦起身,踩着黄晕的灯影,单手稳稳将她抱到了窗下的高台上。

  她圈着他的脖颈不敢乱动,他却抬手抹掉她红红眼下的泪。

  “泉泉,从今往后,都别再哭了。”

  杜泠静亦不想再落泪,她攥紧了他的衣角。

  “那你要好好的。”

  男人低笑,应她。

  “好。”

  他的泉泉,终于跟他和好了!

  ……

  次日,王太医重新给陆侯清创上药,杜泠静从远岫阁暂时出来,往内院给他取几件宽敞的直裰换上,便见外院如同洪水决堤,满满当当全是来探望的人。

  众人都惊诧于侯爷竟然会受伤,又道皇上晨间震怒。

  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刺杀一品公侯,须臾的工夫,锦衣卫会同五城兵马司,连同顺天府衙,三方人马布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又往京畿查去,四处搜人。

  杜泠静停下脚步停了两耳朵外面的消息,便听到有前来探望的将领议论起来。

  “侯爷怎么会受伤呢?纵然有刺客,侯府的侍卫又做什么去了?竟令侯爷被暗箭所伤。”

  有人说百密难免一疏。

  但有人更知道些详情,“说是有醉酒的举子故意挡了侯爷的道,侯爷宽容大量不欲他们计较,临时下了车,陪夫人在街上闲逛。”

  这人说着,声音压了些,“闲逛倒也没什么,但那暗箭却是朝着夫人去的。”

  他道,“侯爷这次,完全是为夫人生生挡下这一箭!”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一时间无人言语,却有个虎背熊腰的将领,刚从西北到京里来,闻言立了眉。

  “怎会如此?恕我直言,夫人有什么紧要,值得侯爷以命相护?”

  他直道,“侯爷若是没了,整个西北永定军,连同宫里的慧王殿下和贵妃娘娘都无以为继,侯爷怎能如此轻率?!”

  他此番言论出口,也有人点头道是。

  杜泠静默然立在墙后,低头抿了唇,转身轻步离去。

  这样的话有人敢说,便不只是一个人的意思,有人含蓄地提到了陆慎如脸前。

  他问了崇平一句。

  “他们不会都是这个意思吧?”

  意思是侯爷不该为夫人挡箭。

  崇平轻叹一气,陆慎如却直接沉了脸。

  此话若是让她听见,还不知如何作想。

  这会外面探望的兵将还排着队,男人却冷着脸抬了手。

  “不见了,让他们都走。”

  他当即就让崇平去传话,不许人来探望,“还有西北那些,更是不许往京城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

  “任何人不得妄议夫人!”

  崇平连忙应声,“是。”

  不过崇平还没走。

  男人又问了他一句,“还有何事?”

  崇平低声。

  “回侯爷,先前在兖王别院,给夫人下药的人,有眉目了。”

第75章

  京城外城, 大报国慈仁寺。

  有人出了大笔的香火钱,围了一间大殿单独跪在期间,虔心求佛。

  住持亲自帮她祝祷, 待住持祝祷结束后离去,杨金瑜又在佛前跪了半刻钟, 才缓缓起了身。

  陪房嬷嬷前来搀她, 又要扶她去禅房里喝茶休歇,不过杨金瑜却定了定脚步。

  她看向自己的陪房嬷嬷,更看向殿外候着的嬷嬷的女儿。

  “不急吃茶,”她道, 压了些声音同嬷嬷道,“让你那丫头, 也来佛前拜一拜。”

  嬷嬷一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日在兖王别院的花宴上,夫人派她的小女偷偷跟着陆侯夫人,不想这一跟, 还真撞见了陆侯夫人姐妹的一桩密事。

  彼时那药瓶从陆侯夫人妹妹的袖口掉了出来, 掉进了草丛深处无人察觉, 她女儿待到无人时,飞快取了来, 交给了夫人。

  夫人看着药瓶就笑了起来。

  恰转眼就听说兖王妃去探看了割破手的陆侯夫人,令人取了镇痛的酒给陆侯夫人吃。自己夫人立时就把那药瓶, 又重新塞回到了女儿手里。

  “从陆侯夫人处得来的药,咱们可不留, 自是要还回去的。”

  夫人所谓的“还”法可不是一般的归还。

  她当时不免提了心,有意劝夫人不要妄行险事,夫人却觉此事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

  幸而她小女是个手脚利落地, 三下两下就把药倒进了陆侯夫人的酒里,接着便扔了药瓶往湖中,利索地跑了回来。

  夫人自是满意,赏了金银。但那下了药的酒却没进到陆侯夫人口中,进了年嘉郡主嘴里。

  夫人不快,不想永定侯府竟然还是追查了起来。

  这一查,夫人有点不安了,不过几日过去,还没查到她们此处。夫人一早就到了慈仁寺,自己跪着求了半晌,这会,又叫了女儿也去佛前,好生求个平安。

  陪房嬷嬷见状,干脆跟着女儿去求了一遍。

  母女二人上香又叩头,杨金瑜亦在心里默声念了几句——

  她那日仅仅是顺手牵羊而已,且酒没落入杜氏口中,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此事就这么悄悄过去吧。

  佛拜过,杨金瑜暗觉心口落定五分。

  就在转身要去禅房吃一碗静心茶的时候,殿外忽然有脚步声急促围拢而来。

  须臾的工夫,乌压压的人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皆穿了飞鱼服。

  下一息,有人从人群后面缓步走上前来。

  他修笔的身形削如利剑,他亦穿了飞鱼服,却是那绯红的颜色,日光盛大,他的绯红飞鱼服却隐显暗红,他慢步走上前来,手就搭在精束腰间的御赐绣春刀上。

  是锦衣卫指挥使,魏玦。

  杨金瑜看见他的一瞬,心口就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魏玦还未开口,只浅浅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立时上前几个锦衣卫,当即将陪房嬷嬷母女押了起来。

  杨金瑜倒吸气,“指挥使这是做什么?!”

  魏玦嗓音是惯来的温和,但此刻沉着,溢出三分冷意。

  “世子夫人不必着急,她母女二人我要带走,至于夫人您,也得随我往锦衣卫走上一趟。”

  他开口说来,陪房嬷嬷母女已软了腿,而杨金瑜额前也不由出了冷汗。

  但她不肯轻易就范。

  好歹,她也是荣昌伯府的大小姐,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指挥使抓我们,也总得事由?”

  这话令魏玦浅笑了一声,他不多言,只让身侧陪同前来的北镇抚使告知。

  北镇抚使直接便把花宴上有人往陆侯夫人酒中下毒,而更有人看到了她的丫鬟,彼时曾在茶房出没。

  杨金瑜一听,汗出得更快了。

  可那不过是没有闹出真章的顺手小事而已。

  她不禁道,“我从未做过这等事,而且你们锦衣卫,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了吗?只盯着后宅女眷不放?!”

  她气势不小,还敢反问。

  这次魏玦亲自开了口。

  “不只有这一件事,还有昨晚陆侯与夫人当街遇刺之事。有人看到了肖似刺客的贼人,就在卫国公府旁边。”

  “什么?!”杨金瑜大惊失色,“没有!我没找人刺杀!”

  可事情这么巧都与她有关,请她往锦衣卫走一趟可不冤。

  “锦衣卫办案,可不只是听谁人的一面之词。”

  魏玦看向这位白了脸色的世子夫人,想到她远在西北守了一辈子边关的荣昌伯老父亲,他默然摇了头,给了她最后的忠告。

  “若世子夫人,不想把卫国公府和荣昌伯府全都牵连进去,还是配合些的好。”

  话音落地,他径直转身,绣春刀耀出大殿外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