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谁知刚到门口,就见着远处田垄上,有人飞马而来。
马蹄声咚咚地踏在人心头,莫名地熟悉感令杜泠静不由抬头看去。
马上,男人亦一眼瞧到了门口的人。
他眸色定在她身上,越发打马奔向前来。
他看清她身上,穿了侯府针线嬷嬷们,亲手给她做的藕荷色马面裙,上面是件淡丁香色对襟褙子,外面披了件白底绣紫色团花纹的兔毛披风。
好巧不巧,那一匣子簪花里,恰有两支灵动的丁香花。
男人翻身下马,她亦没想到他会前来,一双水色弥散的眼眸,不知是被天光照耀还是如何,凝出晶亮的光来。
“侯爷?”
杜泠静睁大眼睛,眸中光亮微动,她觉得自己心好似快跳了两下。
陆慎如只看住他的妻子,她这是喜色多于惊奇?
她何曾对他有过这般神色?
男人立时翻身下马,大步径直向她走去。不过也留意到她身侧立着另外一人。
男人不得不先略过他的娘子,上前同她身边的人见礼。
“扈二娘子也在,有礼了。”
亭君哪想到这位侯爷走了又回,先是目光定在某个人身上,接着有客客气气地跟她见礼。
陆侯是何等威名,她还是晓得的,若非是某人,这位侯爷会跟她见礼?
她连忙也回了礼,道今日无事,“过来陪静娘说说话。”
男人道先前听闻扈亭君的夫婿郭庭,欲进京谋官,“二娘子若来京,也时常到府里来,陪内子说话才是。”
内子。
扈亭君回了一句,却也悄悄看了好友一眼。
杜泠静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抬头看向男人,想到他先前会用“夫君”自称,此刻又用了“内子”。
他与她的关系,似乎同她和旁人,都不太一样。
她莫名有种别样的感觉,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回来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瞧去,但只一眼,他皱了眉。
“怎么了?”
这句没头没尾,杜泠静见他方才还面含悦色,同亭君说话,此刻却皱眉。
她没太明白。什么怎么了?
男人却直接问了她身后,“秋霖,夫人病了?”
秋霖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不恭敬,连忙道。
“回侯爷,夫人确被风邪入体,这几日得了伤风。”
“几日?”男人越发皱眉看向自己的妻子,但却没问她,只叫了崇安,“夫人病了,缘何不报?”
这话问得崇安脑袋一懵。
他分明是报了的,侯爷难道不是听了他的报信回来的吗?
崇安没弄明白到底是真没回事,见侯爷看来、他哥也看来,一着急,更说不出来了。
不想夫人却替他回答了话。
“是我让他不必禀报的。只是小病而已。”
可崇安却觉侯爷一眼看了过来。
“是吗?夫人是小病吗?你也就觉得小病可以不用禀报吗?”
侯爷嗓音低厉,崇安倒吸冷气。
他连忙跪在地上,“属下没敢不报,属下其实是送了信的!”
这话引得夫人讶然向他看来,他心下发苦,把实情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夫人,在侯爷走的时候就病了,连着高烧两日,都在卧床养病……”
杜泠静听见他都说了,暗暗叹气。
陆慎如却听明白了,他看着他的娘子,所以那天她让他走,说她要留下来同友人叙旧,都是借口。
他不禁问她,“娘子是怕耽误我的事?”
杜泠静直言,“我看侯爷甚是忙碌。我一点小病,不值当得侯爷因我延误。”
“哦,”男人应了一声,“是不是因为我帮你‘大忙’,更不好意思再麻烦我?”
他更问来。
杜泠静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也实言开口。
陆慎如看着她的眼睛,他听见她说得都是她的心里话。
“确实,我欠侯爷的太多了,若再以这样的小事打扰,实在是过意不去。”
打扰……
她惯会用词。
先前未成婚,蒋竹修便是她“家夫”,但她嫁他许久,他还只是“侯爷”。
蒋三给她留下那么多宋本,价值衬得小半座勉楼,她都收下;他只替她略做了点小事,她时刻记在心上,要与他两清。
陆慎如突然问她。
“娘子‘打扰’我这许多,如你信中所言,就用澄清坊中西两路来还,会不会太少?”
他问得杜泠静一顿。
扈亭君在旁也听得愣了愣。
先前静娘就跟她说过,陆侯爷替她要回了澄清坊杜家宅邸,又替她另扩东路。
她说归林楼也就罢了,终是陆府的地方,这澄清坊扩地却太过贵重,来时匆促,只能一并把整个宅院都送了他,浅还他的照拂之情。
她当时就觉得静娘“照拂”有点奇怪,眼下听见这位侯爷,果然提了这事。
偏静娘不明白,一脸的迷茫。
“那侯爷想要什么?”
他问她,“勉楼,你舍得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侯爷可以拿去。”
扈亭君闭起了眼睛。
陆慎如却低声笑了起来。
连勉楼都能给他,她是觉得自己欠了他多少?
他哪里是她夫君,是她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债主吧?
杜泠静不知他又在笑什么,杜泠静心里有些些的闷意,却又形容不出来。
此时见他虽看着她,却同亭君开口。
“二娘子你看,静娘真是客气,都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呢。”
刚才在马上时,他还以为她瞧见他来,眼中是惊喜。
但眼下看来,还是他晃了眼,一厢情愿了。
男人目光最后在妻子丁香色的衣摆上落了落,他道去换身衣裳,转了身。
“失陪。”
门前,有人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往门内去,见他不肯回头,只能收回了目光。
亭君从旁看着,见好友眼眸垂着沉默,半晌,哑声同她道。
“看来他又生气了。”
“那静娘觉得,侯爷为何生气?”
杜泠静要是明白就好了,“是怪我没跟他说生病的事?可我也不想耽误他。”
亭君见她果然是闹不明白,一脸怅然,竟然有点想笑。
她忽的想到了那位蒋解元。
蒋解元是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长大,与她之间自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更不要说以蒋解元温润谦谦的性子,自是什么都替她思量妥当,不必她纠结。
但侯爷不同。
他与蒋解元有些地方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也有不同之处。
扈亭君轻轻叫了好友。
“其实此事很简单,就看静娘你在不在意了。”
她若不在意侯爷,料想那位君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亭君看去她低低垂落的眼眸,她不像是没什么在意。
“若你在意,静娘可得好生想想,人家为什么生气。”
第40章
落脚院落的厢房里, 陆慎如看着满满一匣子簪花,目光不由落到手里的丁香簪花上。
长长的一串,真如同四月天里开在枝头的花串, 配着她今日这一身丁香紫色的衣裳,戴在发间, 最是合宜。
但她并不会想要。
陆慎如低垂着眼帘, 将丁香簪花放回匣子里。
上一篇:团宠小奶包,我是全皇朝最横的崽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