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许侯夫人 第78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他抿唇放下茶盅, 又伸手向她额头上探去。

  他伸手探来,杜泠静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躲了他的手,不由道,“我没高烧。”

  四个字叮叮咚咚地落进陆慎如耳朵里, 方才那句极轻的话,擦在他耳边, 此刻后知后觉地擦得他耳边隐隐发烫。

  “那你就再说一次。”

  他看着她的眼睛。

  夜静极了,窗外的山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微促的呼吸声,混着他重重的心跳, 搏动在他胸前。

  他低声, “再叫我一次。”

  他双眉紧压着, 墨色眼眸如渊一般吸噬着她,他让她再叫他一次。

  杜泠静呼吸更促几分, 但暗暗咬了唇。

  “那侯爷还是当我高烧了吧。”

  她不肯了,陆慎如咬了牙。

  果是惯会折磨人的。

  但下一息,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拉, 另一只手已拨上了她的耳朵,带着薄茧的手托着她耳朵与后颈,把她向他身前拢来。

  他英眉压得更紧了, 低压的眉眼仿佛抵到了她眼里。

  他发哑的嗓音更低,但也更轻。

  “就再叫一次。”

  她被他扯到身前,又被他托了脖颈,迫着她仰头对他,唇角几乎蹭到他唇边。

  他后面这一句听着低沉,却莫名暗含些微不易察觉的乞求。

  杜泠静怔了怔。

  亭君让她自己想,她想了一整日,所以他两番同她不悦,都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她,没肯信他,没与他真正亲近,更是没把他当夫婿?

  这事就这么重要,让他连生了两次气,一次比一次气得闷。

  杜泠静觉得他真是好笑,又是真怪,怎么会有人在意这个?

  他握着她的手臂越发用了力,那力道重而霸道,连这一息的出神都不许她出。

  他在等她的回应。

  但她显然逃不脱他的掌心了。

  杜泠静又咬了咬唇,但亦抿唇轻轻笑了笑。

  “夫君。”

  她羽睫轻扇,男人看到了她如水的眸子里,那点点溢出的笑意。

  温柔似春水。

  仿若几近闷死的人被灌了一口气。

  男人却莫名想到了她嫁给他的那日。

  那日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日的雨,新房里众人围拢,两个喜婆争相说了满屋的吉祥话。

  他连道“重重有赏”,只是挑开红盖头,却见她长眉轻蹙,面上泪痕还有余泪,她眸色淡着,不肯看他一眼……

  但今日,不知是高人点了她,还是额上余热未退。

  她叫他,“夫君”。

  男人微微低头,想噙住她抿了甜意的唇角,只是唇下尚未触及,她忽的抬手抵在了他胸前。

  怎么?他瞧她眼睛。

  她眼睫轻颤,“我病没好,会过病气给你。”

  杜泠静说去,听见他摇头轻笑。

  “就你这点病气?”

  病气还分多少?

  杜泠静不知他怎么敢瞧不起风邪的厉害。

  她认真伸手用力抵着他,不许他再靠近。

  她自觉用了大力,却被他转手一捉,将她两手都捉在了手心里。

  杜泠静一讶,这一气还没吸进口中,已被人噙住了唇角。

  他像是在吻,又像不是,她自问今日没有吃甜口的点心和糖,他却仿佛尝到了甜味,小心地吃着,又自她唇角向内里找寻。

  扣在她耳边后颈的手掌,还不断将她向他压来,她只要略略一动,或者微闭双唇,他便拇指轻轻拨弄她的耳珠。

  耳边发麻,她不禁张口,他更向她唇舌内翻找,但她真的没吃糖,偏他不信,呼吸间越发急促,他开始强势地攻掠了城池。

  他双眸紧闭,但力道半分不缺。

  杜泠静突然有点了解这个人了。

  但凡给他让一步,他要占据整条路;给他开半扇门,他便抢整座楼;跟他示一点软,那么就只能任由他随意取求……

  他还不肯松开她,见她快坐不住了。他托着她的腰身替她撑着,也不许她撤开。

  杜泠静暗恼,趁他不备,一下咬在他唇上。

  他一愣,紧闭的双眸睁开。

  但眸中射出的光亮令杜泠静心下急跳,下一息,他直接将她抵在了床围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离开她的唇舌时,杜泠静快透不过气来了。

  显然她病还没好,他没有再进一步,难得地放了她一回。

  他撩起她散下的碎发,拨弄着她的额角。

  “泉泉……”

  杜泠静呼吸起伏不断,完全不想理他了,转过了头去。

  幸好崇平在外回话,道是方才那位客栈里的大夫,给她临时配了一副药。

  “说是夫人今晚服下药丸,明日里上路更平稳些。”

  他闻言起了身来,又叫了崇平进来。他闻了药丸,又问了制法,崇平一一答来,他点了头,吩咐了崇平,“重重有赏。”

  崇平立刻去了,他则重新倒了水,把药丸拿了过来。

  就这一颗药丸,杜泠静暗想,他所言的重重有赏,该是怎么个赏法?

  她又觉他好笑,好像他最喜欢这句“重重有赏”。

  好在有病气相护,晚间他没再如何,只是睡觉的时候,在锦被中间,暗暗握紧了她的手。

  但翌日上路,他跟她一道坐了马车。

  有了昨晚那位大夫的药,今日杜泠静确实好多了,但他非要她多睡会,又道,“靠在我身上。”

  杜泠静脸上发热,秋霖和艾叶两人还都在车里呢。

  好在京城遥遥在望,不过等马车驶入了积庆坊永定侯府,他便被人围了上来。

  一连几日在保定与京城间折返,饶是路上料理了不少急事,这会还是有事寻他、有人求见。

  他甚至不及送她回正院,连崇平都抽不开身了。

  如此等到天色渐晚,他好像终于有了点空。

  杜泠静刚让人去叫了赵掌柜,想问近来归林楼收书的情况如何。

  拂党众人都找到了,归林楼收书可以精细挑选着慢慢来了。

  但赵掌柜还没来,崇安倒是奉了他的命来了一趟。

  崇安提了个鸟笼,里面立着个羽毛五颜六色的鹦鹉。

  “夫人,夫人!”鹦鹉刚到了廊下就叫了起来。

  杜泠静走过来,崇安道是下面的人给侯爷送的小玩意,“侯爷说给夫人解闷,侯爷还得晚些时候才能忙完。”

  杜泠静晓得他忙得没边,但她也不必他总来陪她。况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小动物,她一贯不太敢触,这会只隔了一步站着打量。

  崇安道,“夫人放心,这鸟是受了训的,温顺的很。 ”

  如此杜泠静才又靠近了些。

  说话的工夫,菖蒲艾叶他们都围过来瞧,菖蒲最好这些,眼下见了便道。

  “这是红嘴绿鹦哥,小的先前往千兴坊闲逛,见有人赌空了手,就拿这个来抵,可值钱呢!”

  他这句没说完,阮恭眼神都杀到他脸上去,“你小子还敢去千兴坊。”

  崇安也暗道,阮管事赶紧收拾这小子。

  整个侯府上下没人敢去赌坊,偏他是夫人的人,想去哪都行。

  菖蒲则赶紧往杜泠静身边躲来,这回连杜泠静都瞥了他。

  他赶紧岔开话题,“小的错了,只是去瞧瞧他们又在押什么?”

  “押什么?”杜泠静问。

  菖蒲这回却没敢说。

  总归侯爷同夫人的事,总被人拿来猜测,还有人问陆侯夫人成婚后,从未赴过勋贵各家的宴请,是不是文臣之女的身份尴尬,与侯府交好的公侯伯府无法相容。

  他只道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连忙转换了话题,说这红嘴绿鹦哥最是会学人说话,“夫人要不教教它,说什么都成。”

  崇安闻言也道正是,同杜泠静道。

  “侯爷的意思,就是让这鹦哥来学夫人您说话。”

  “学我么?”

  杜泠静摇了摇头,她平素话并不多,也没什么有趣的口头禅,她倒是想起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