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知瑶,虽然这件事可能会打击到你,但你的确不是我们姜家的亲生女儿。”
盛婉书一把拉住姜知瑶,“不,任何时候,知瑶都是我女儿,也必须只能是我的女儿。其他人想做我盛婉书的女儿,我不接受,也不会认。”
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盛婉书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膝下一共四个孩子,倾注心血最多的就是最小的女儿姜知瑶。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母女情早已坚不可摧。
现在却又跳出来一个陌生人,说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荒谬又可笑。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嘴脸,姜岁欢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场有趣的好戏。
原来血缘关系在事实面前,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除了姜政言这个父亲愿意接纳她,她血缘上的三位哥哥,以及怀胎十月生她的母亲,似乎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骨肉至亲并不太待见。
冲姜政言微微福了一礼,姜岁欢柔声细语地说:“这个局面,来府途中我已经预知。”
“十八年的空白血亲,在十八年的朝夕相处面前不值得一提。”
“相府诸位既然如此不待见我,我也不会白讨人嫌,留在这里期待一份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亲情。”
“不管当年我是基于什么原因被人丢弃,现在都不想再计较了。”
“我相信相府诸位口风森严,不会把这件事情传到外面。”
“干脆按照错误的轨道,继续过完彼此的人生,在此告辞了。”
亲生母亲所表现出来的抗拒态度,让姜岁欢觉得可悲又可怜。
可悲的是自己,被怀胎十月生了下来,却被亲生母亲这般厌恶。
可怜的也是自己,进门之前有那么一刹,竟然真的期待母亲在得知真相后,会将她抱入怀中失声痛哭。
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难过么?也就还好。
被姜如月当成掌上明珠疼爱了整整十六年,母爱方面从未被亏欠过。
既然从小到大从来都没缺过爱,又何必把盛婉书的态度放在眼中。
怀胎十月生她一回,日后有机会,把命还她也就是了。
见姜岁欢果然说走就走,姜政言一把拉住她。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这就走?”
姜岁欢反问:“搞得清如何?搞不清又如何?”
“姜大人觉得,我是那种为了祈求一份不属于我的亲情,就让自己陷入委屈中的弱女子么?”
“屋子里的诸位想必对我的名姓早有耳闻,姜岁欢,一十八岁,来自奉安,两年前曾嫁过一次人。”
“夫家姓秦,与我缔结姻缘的男子名叫秦淮景。”
“有名无实的婚姻持续将近两年光景,被战场归来的夫君要求我自贬为妾,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他命中真爱萧令仪。”
“给出的理由是,他身居高位,不久后将会被封为晋朝太子。”
“而我,商户出身,地位低下,担不起未来太子妃之名。”
“都说女子嫁人等同于二次投胎,如果秦淮景日后真的被封为太子,哪怕被他贬为妾室,有朝一日我也能混个太子侧妃之位。”
“而我当时是怎么做的,各位一定有所耳闻。”
“拓印万份休书高调休夫,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姜岁欢这辈子,只要活着,绝不将就。”
“我连婚姻都可以说丢弃就丢弃,不属于我的亲情,我自然也会拱手相让。”
第155章 在母亲面前卖乖讨好
一席话,听得众人神色各异。
与姜岁欢打过交道的姜云霄,第二次见证这个小丫头强硬起来有多霸气。
从一个与夫君合离的商户女,摇身变成相府千金,这样的好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到她面前,她非但不肯伸手去接,还不屑一顾的要将其丢弃。
是真清高还是装清高,姜云霄很想亲眼看看后续。
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姜叙白也忍不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妹妹多看一眼。
没想到真假千金这种乌龙,有朝一日也会被他姜家摊上。
对于妹妹这种身份的亲人,在姜叙白前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充当着可有可无的角色。
不是他冷酷铁血不懂亲情,而是生来的天性便是如此。
不管是对父母,兄弟或是妹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为人子,为人兄,为人弟义务。
该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候他会竭尽所能,需要他做出牺牲的时候也义无反顾。
因为这是他生来的使命。
所以姜知瑶也好,姜岁欢也罢,不管谁来做这相府千金,他都会冷眼旁观,不妄加干涉。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姜时安。
他与父亲的目标向来一致,在得知姜家骨血流落在外时,不计代价,也要让其认祖归宗。
等待的过程中,接到父亲派人传回的口谕,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这期间,姜时安脑海中幻想过好几种骨肉至亲重逢的画面。
漂泊在外十八年的可怜小姑娘,看到失散多年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眼泪汪汪的哭诉她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有多辛酸。
众人感叹她的不易,与她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至少市面上那些话本中描写的桥段皆是如此。
然而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妹妹不但没有哭,还对这份迟来的亲情不屑一顾。
难怪高进不止一次对他说,在大理寺救过他的小姑娘,绝非池中之物,泛泛之辈。
眼看姜岁欢真的要转身走人,姜时安连忙拦住她的去路。
“若姜家没有诚意认你,父亲也不会带你踏进相府大门。”
姜岁欢反问:“所以我还得感激各位肯给我这个进门的机会了?”
姜岁欢这副不识好歹的做派,让盛婉书对她愈加不喜。
“年纪不大,言语却处处带着机锋,我肚子里可生不出这种尖酸刻薄,刁钻无理的孩子。”
姜政言皱起眉头,低声斥责妻子一句,“婉书,不管你接受与否,她都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回来的途中,预判过妻子可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没想到抗拒的态度竟这么明显。
姜岁欢又岂是吃亏的主儿,听盛婉书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她不怒反笑,“世人都说母女连心,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姜夫人柔善清和,温婉恬静,确实生不出我这种尖酸刻薄,刁钻无理的孩子。”
“既如此,还请姜大人看清眼前的事实,不要因为我也姓姜,就认定我是相府的孩子。”
“毕竟相府千金这个位置,不是什么低贱货色都有资格坐上去的。”
“把不该属于某些人的尊荣强行扣在对方头上,除了增加外人的笑料,也会给相府的名声带来影响。”
这番话,听得姜知瑶火冒三丈。
姜岁欢可真是玩得一手好阴阳。
表面听着是在自贬,实则字字句句都藏着恶毒。
低贱货色,外人的笑料。
每一个字眼,都在赤裸裸的针对着她。
姜家三兄弟也觉得这姜岁欢一张小嘴实在犀利。
不动声色地把人骂了,被骂的人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姜知瑶真的被确认为是冒牌货,那么,姜岁欢口中那个低贱货色,指的无疑就是姜知瑶了。
盛婉书怒不可遏地指着姜岁欢,“你们听听,听听,这是一个有家教的姑娘能够说出口的话?”
姜岁欢面上笑容不减,“在姜夫人眼中,我不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恶毒孩子。”
“你!”
盛婉书还要再责骂下去,被姜政言出言阻拦。
“好了,大家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眼前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姜岁欢道:“大人不必妄加强求,不管我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认亲这件事就此打住吧。”
“至于那晚的行刺事件,就当某些人为了报私怨,雇佣杀手让我在京城消失使出的手段。”
“怪我有娘生没娘养,为人处事不够圆滑。”
“不久前在义卖场上,因为一件金丝软甲,把相府千金给得罪了。”
“相府千金何等尊贵,爹娘宠着,兄长护着,从小到大要星星不给摘月亮。”
“像我这种草根阶级,言语上冒犯了令千金,被凌迟处死恐怕都不能解其心中怨恨。”
“人家只是派杀手取我项上人头,我识趣一些给了便是。”
“偏在那晚,让我巧遇姜大人。”
“不但被您救了一命,还惹出这一连串糟心后续,着实是我不识好歹了。”
恭恭敬敬福了一礼,姜岁欢语气平和地说:“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至于认亲,高攀不起,便这样吧。”
姜知瑶岂能认下这桩罪责。
“姜岁欢,你凭什么说买凶杀人,想要取你项上人头?”
就算事情真是她做的,也不能在父母还有兄长们面前坦白承认。
姜岁欢一脸无辜地说:“买凶杀人的幕后指使者来自丞相府这件事,是姜大人亲口与我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