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而且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冬季,被丢掉的时候浑身上下寸缕不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不是养父刚好途经那里,听到我一声微弱的哭泣。”
“十八年前的那晚,我就被活活冻死了。”
“柳玉红,我想亲耳听你说一说,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这一席话,听得姜政言心中一阵酸楚。
他的女儿,本该成为天之骄女,却在奸人的残害下差点连性命都丢了。
回想姜云霄年幼时说知瑶的容貌与柳玉红相似,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深究此事。
怪他当年花大把时间配合陛下治理朝堂,根本无暇看顾后宅之事。
十八年后才把女儿认回来,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
姜家三位公子也在此刻默不作声。
也许亲骨肉之间真的有那种心灵感应。
即使姜岁欢陈述一切的时候神色平静,几位哥哥仍能感受到压抑在她内心深处的怨怼与愤恨。
尤其是姜云霄。
不久前在福满楼的那次相遇,为了假妹妹处处针对亲妹妹,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一定被姜岁欢发自内心的厌恶吧。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盛婉书。
亲耳听到当年的过往,不知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心疼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惨遭别人这样折磨。
也厌恶姜岁欢的出现势必会打乱她现在的生活节奏。
忍不住向柳玉红投去质疑的目光。
在她身边伺候了长达三十年,以为彼此互相了解,原来信任的背后还藏着欺骗。
柳玉红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干脆承认道:
“没错,当年是我藏了私心,见不得夫人日子过得太顺遂。”
“才起了歹念,在她生女那日调换了孩子。”
“我对当年的罪行供认不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盛婉书很难接受这个局面,“玉红,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这些年,她对柳玉红无条件的纵容着。
就算对方偶尔犯些小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
被她如此信任的一个心腹,怎么就能做出调换孩子这种事呢?
看到盛婉书眼中尽是失望之色,柳玉红尖声道:“我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当年你险遭歹人毒手,被我舍命救回来时,亲口承诺,此生此世同富贵。”
“还答应我,就算日后嫁入夫家,也会让未来夫君将我也一并娶进家门,我们是要做平妻的。”
“可你在成亲之后如何做的?莫说平妻,就算妾室的位置,你可曾动过念头为我争取?”
柳玉红一手指向姜政言,“我喜欢他,喜欢得要命,你却连一个爬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不给也就算了,还天天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夫君如何宠你。”
“为了爱你,他拒绝一切女人接近,真真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我呢,每天都在等你兑现承诺,你却好像忘了那些事一样,提都不再提一句。”
“在我年纪越来越大时,你是为我指过婚事。”
“可被你指婚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死了妻子的七品小官。”
“我柳玉红当年随你嫁进姜家,是要成为相府姨娘的。”
“死了老婆的七品小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男人?”
盛婉书震惊不已。
“玉红,你疯了不成,就算我说过平妻这种话,那也都是开玩笑的。”
“再说你救我的那一年我只有八岁。”
“你指望一个八岁孩子在成年后兑现童言童语,不会觉得很可笑吗?”
“何况这些年我待你也不薄吧,碧莲在世时告发你手脚不干净,我一忍再忍,从不计较。”
“就算我没把夫君分给你,让你与我共享富贵,你敢说我没做到?”
“至于那位七品官员,品貌端正,为人正直,年纪也只比你长了三岁。”
“如今被派往外省抓到知州的位置,未来的前途不可估量。”
“他是成过一次亲,但妻子过门只两个月便因病离世,身后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且当年是他有意求取,还口口声声向我保证,婚后,必会为你争一份前程。”
“我自问从未怠慢过你的人生,没想到你竟对我藏了这么深的怨。”
柳玉红连连冷笑,“你以为你没有怠慢,可我就是被你毁了。”
一手指向姜岁欢,柳玉红声嘶力竭地说:“她的命是真的好,生下来便是相府千金。”
“有位高权重的爹娘,有聪明本事的哥哥,未来的人生必然会是风光无限。”
“既然我这辈子毁不了你,就毁了你心心念念盼来的女儿。”
“你知道吗,这些年看着你把姜知瑶当成掌上明珠,而你的亲生女儿却被我掐死扔进了乱葬岗,我心里别提有多快活。”
“我的日子过得不如意,所有的人就都要陪着我一起不如意。”
第162章 看戏的和演戏的
忍无可忍的姜云霄飞起一脚,狠狠踹向柳玉红的小腹。
“像你这种阴狠的毒妇,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一口鲜血喷溅出来,柳玉红捂着肚子刺激众人。
“三公子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毒妇,想杀了我吗?想杀的话,就赶紧动手。”
姜云霄眼中果然迸出杀意,却被姜时安一把按了回去。
“柳嬷嬷用激怒的方式一心求死,是担心刑罚加身熬不住么?”
果然在揣测人心这方面,姜时安更胜一筹。
被猜中心事的柳玉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死不可怕,死前受刑才让她难熬。
相府千金一出生就被她丢进了乱葬岗,现在姜家知道真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政言问:“岁欢,既然凶手已经承认罪行,这件事你希望如何处理?”
姜岁欢反问:“相府如何惩治犯错的下人?”
姜政言想了想,“按照往常,涉及到相府内务,都是由你母亲全权处理。”
柳玉红砰砰砰给盛婉书磕了好几个响头,“念在奴婢兢兢业业伺候了夫人三十年的情份上,求夫人给我一个痛快。”
看到柳玉红额头磕出了血,盛婉书心中生出一丝恻隐。
虽然柳玉红当年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她的心,想到主仆三十余载,让她看着对方送死,实在狠不下那个心。
而且打心底,她也不是很喜欢姜岁欢来做她的女儿。
“今天这件事,我会带柳玉红回后宅严审,是打是骂,我自会给出一个交代。”
未等姜政言表态,姜岁欢开了口,“八十杖,立刻行刑,请求诸位与我当场观刑。”
盛婉书厉声质问:“柳玉红是我房里的人,她的生死,该由我裁定。”
姜岁欢寸步不让,“不管她是谁房里的人,当年的受害者却是我。认不认亲先暂缓一边,该讨的公道,我必须讨。”
有仇必报,是姜岁欢多年来的座右铭之一。
想要她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她这个便宜娘想得未免过于天真。
“你……”
姜岁欢这样不识好歹,让盛婉书对她更加不喜。
姜政言拍板决定,“就按岁欢说的,八十杖,当场行刑吧。”
他知道妻子向来心软。
只要柳玉红在盛婉书面前卖卖惨,说不定会保下一条小命。
这样的祸害,相府必然不能留。
不管柳玉红受不受得住这八十杖,待行刑结束时,她都必须死。
姜政言为了姜岁欢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行为引起盛婉书的深深不满。
“八十杖下去,不死也残,这与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承认玉红的所作所为是该受到严厉惩治,可当年她救过我性命这件事情也是事实。”
“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中,这世上有资格决定她生死的只有我。更何况……”
盛婉书面带不喜地看向姜岁欢,“她现在不是还活着!”
姜政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他呵护了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竟然能说出这么毁三观的一番话。
以姜时安为首的几兄弟,也因为母亲的这番话陷入沉默。
她现在不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