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儿
“赵玄德在哪,现在带他过来见我,我要听听天机阁这次开的是什么价。”
姜云霄口中的赵玄德,便是往年代表天机阁与朝廷谈价钱的负责人。
“提督大人。”
一个年轻男子姜云霄,低声在他耳边说:“今年代表天机阁和朝廷交易的负责人已经不是赵玄德了。”
开口说话这个人名叫秦子放,掌管三大营中的神机营。
此人不但是皇亲国戚,也是深得姜云霄信任的心腹之一。
姜云霄很诧异,“赵玄德呢?”
秦子放摇摇头,“天机阁那边给过来的消息是,接下来与朝廷对接的,是天机阁的少阁主。至于赵玄德去了哪,他们没说。”
姜云霄眉头挑得更高了,“哪里冒出来一个少阁主,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秦子放:“别说提督大人没听说过,我这个常年与天机阁打交道的神机营总管事,也是今天上午才听说天机阁还有一位少阁主。”
“据说是阁主南宫晏的嫡传弟子,年纪太小,又行事低调,所以被南宫晏下令保护起来。”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安排少阁主与朝廷对接,是因为南宫晏想借此机会锻炼他的小徒弟,为今后正式接管天机阁做准备。”
姜云霄哼了一声:“简直胡闹!天机阁研发出火铳这件事,整个朝廷都要为之轰动。”
“莫名其妙派一个行事低调的小崽子来与朝廷对接,这与闹着玩儿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又问秦子放,“这位少阁主现在在哪,让他来见我。”
秦子放:“少阁主让传口讯的人给提督大人代了一句话,想找她对接这件事情,就要做好向朝廷申请扩军的准备。”
“否则不但没得谈,天机阁还将会在年关之前解除与朝廷维持多年的合作关系。”
姜云霄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扩军?扩什么军?”
秦子放努力组织着口中的措词,“少阁主的意思是,希望户部可以拨款,在年后增加朝廷的军备力量。”
姜云霄心底咯噔一声,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难道天机阁被主战派给拉拢了?
在此之前,他们可是与姜家一样,一直保持中立的。
虽然还未见到这位少阁主本人,姜云霄已经不敢再小看对方的存在。
“约个时间,我要当面会会这位少阁主。”
……
“没空,不见,让他慢慢等着吧。”
阿忍把姜云霄想约天机阁少阁主见面的消息带到小姐面前时,被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九儿不解地问:“小姐怎么又不见了?”
梵音阁内,姜岁欢坐在书案前风雨不误地抄着每天必抄一遍的地藏经。
“他想见我我就去见,会让人觉得我这个天机阁少阁主是个很好拿捏的人。”
“一旦被人看轻了,不利于双方在桌面上谈判。”
“而且师父借我之口提议让朝廷扩充军备,你们猜此事背后预示着什么?”
阿忍的脑子反应得最快,“莫非不久之后将有战事?”
九儿也倒吸一口凉气,“朝廷与南楚刚刚议和,不会这么快又要打起来了吧?”
姜岁欢慢条斯理地写着经文。
“不管战事是否要来,师父让我走这步棋,必然有他的道理和打算。”
“如果我轻易给姜云霄见面的机会,他恐怕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倒不如先晾他几天,等时机成熟时,再找他谈判。”
在拿捏人心这方面,姜岁欢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屋外传来敲门声,负责洒扫院子的婢女在门外说道:“大公子有事求见小姐。”
到底是相府小姐居住的地方,梵音阁占地很宽敞。
指望阿忍和九儿收拾这么大一处院落,姜岁欢肯定是舍不得的。
所以从相府一众婢女中,选了几个乖巧懂事的,让她们留在梵音阁做一些粗重活计。
除了主屋不允许进,其他地方未做限制。
大公子,姜时安?
无缘无故,他来见自己做什么?
姜岁欢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门外吩咐一声:“请大哥进来吧。”
不多时,姜时安敲门而入。
姜岁欢冲阿忍和九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朝姜时安行了一个屈膝礼,便掩门离开了。
这不是姜时安第一次来芷兰居。
确切说,曾经的芷兰居,已经变成了梵音阁。
第181章 来自相府大公子的关心
不但名字被改得彻底,屋内的摆设也焕然一新。
桌椅换了,书案换了,颜色从曾经的艳丽,变成古朴简单的纯色系。
记得姜知瑶独爱牡丹香,每次踏入芷兰居,屋里屋外都会萦绕着牡丹熏香的浓郁气味。
如今牡丹香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沉香。
明明是十几岁小姑娘住的闺房,竟丝毫不见脂粉气,倒比叙白和云霄的院子布置得还要深沉厚重。
“听说大哥有事要见我,不知何事?”
姜岁欢的声音,把姜时安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
走近书案,姜时安才发现姜岁欢正一笔一划地写着经文。
最后一个字书写完毕,姜岁欢拿起一块方形印章,在经文末端按了下去。
盖过印章的地方留下两个字:岁欢。
“地藏经?”
只扫了一眼,姜时安便认出经文的内容。
姜岁欢嗯了一声,“对,地藏经。”
仔细端详经文的字迹,姜时安眉头微微耸了起来,“你这一手字,看着竟然有点眼熟。”
漂亮是足够漂亮的,只是没有姑娘家的文秀之气,反而更像是男子写的。
“哦?莫非大哥见过我写的字?”
姜时安摇摇头,“我自然没见过你写的字,不过这字体和笔锋,让我想起一个人。”
思忖片刻,姜时安说:“祈郡王凤西爵,你与他的字体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姜岁欢:“……”
能不像吗?
她这一手字,就是被凤西爵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写得还不错,只是不久前,还是被凤西爵那个力求完美的家伙给嫌弃了。
同时也对姜时安的洞察力感到诧异。
不愧是都察院的左督御史,果然是观察入微的细节控。
“能与郡王殿下的字迹相似,是我的荣幸。另外也有劳大哥关心,我在相府适应得很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姜岁欢说得这样轻描淡写,让姜时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岁欢,关于布料的事情,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母亲这些年被家里人宠惯了,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心里上怕是一时难以接受。”
“嗯?”
姜岁欢不解地问:“什么布料?”
姜时安:“就是两天前,锦绣庄送来的那匹云锦。”
姜岁欢这才恍然大悟,“那件事啊,我早忘了。何况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没必要被我记在心里,着实是大哥多虑了。”
要不是姜时安主动提起,姜岁欢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起因是年关将至,锦绣庄的老板按照往年的惯例,派伙计给相府送来两匹上好的云锦。
这两匹云锦是相府几个月前就订好的,一匹用于男款,一匹用于女款。
云锦不比其他布料,每年只能织出一小部分,被京城各个权贵一瓜分,落到自家手中的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按相府的规矩,这种昂贵又稀少的布料,得紧着正经主子来。
作为刚被认回来的相府小姐,姜岁欢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得到这块云锦。
姜知瑶看到云锦被送入相府时,没争也没抢,只是偷偷流着眼泪,一副哭得很伤心的可怜模样。
盛婉书舍不得姜知瑶受这种委屈,便自作主张,把本该送到姜岁欢房里的那块料子,痛快地给了姜知瑶。
理由很充分,料子的花色是姜知瑶当初亲自选的,选料子时,姜岁欢还没被认回来。
就算她是姜家的亲女儿,也要让贤,不该夺走别人的心头好。
待来年,有新的料子送过来,再补偿她便是。
面对盛婉书的这番神操作,姜岁欢不气也不恼,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首先,区区一块云锦,真的不够资格被她放在眼里。
姜知瑶利用眼泪攻势博取家人对她的关注与同情,她自己玩得开心就好。